卡拉马佐夫兄弟(套装上下册)(译文名著精选)

陀思妥耶夫斯基

译本序

  • 陀氏观察到人身上有专横跋扈的倾向,一种与生俱来的权力欲。他发现爱的因素中包含着对所爱者行使权力的欲望。如果这种欲望得不到满足,所爱者就可能同时被既爱又恨。

作者的话

  • 因为怪人不仅“并不总是”个别和特殊的现象,而且相反,在某些情况下,他身上也许还具有整体的内核,倒是其余和他同时代的人全都像遭到狂风袭击似的,不知为何一时间纷纷脱离了他……
  • 由于想不出解决这些问题的办法,我决定索性不去解决它们,而是绕道而行。

献给

  • 我实实在在的告诉你们:一粒麦子落在地里如若不死,仍旧是一粒;若是死了,就会结出许多子粒来。

一户人家的历史

  • 在大多数情况下,人们,甚至恶人,要比我们想象中的他们幼稚得多、天真得多。其实我们自己也一样。
  • 正是这一情况导致了一宗惨案的发生,而铺叙这宗惨案将构成我这第一部作为楔子的小说的主体,更确切地说,将构成它的外壳。
  • 那一双纯真的眼睛当时就像一把剃刀在我心上刷的划了一下,
  • “这可能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一个人,倘若您突然让他身无分文、孤零零一个人待在一个百万人口的异乡城市的广场上,他决不会活不下去,不会饿死、冻死,因为马上会有人给他东西吃,安顿他住下;万一别人不给安置,他自己也能立刻找到栖身之所,这对他来说根本不费吹灰之力,无须忍受任何屈辱,而让他安身的人也不会感到任何负担,反而认为这是件愉快的事情。”
  • 他正处于半醉状态之中,突然露出一副持续时间很长、半醉不醒、但醉意中不乏狡狯神情的笑容。
  • 他甚至抽抽搭搭哭了起来。他容易动感情。他心地邪恶,感情脆弱。
  • 不幸的是,这些青年并不懂得,在很多情况下,舍身也许是所有的牺牲中最轻而易举的,而从自己风华正茂的生命中拿出五六年来埋头苦学,做点学问,哪怕只是为了十倍地增强自己的力量,以便为他追求的真理服务,为他心向往之并且引为己任的大事业服务,——这样的牺牲对于他们中许多人来说几乎完全做不到,实际情况往往如此。
  • 长老就是能把你的灵魂、你的意志纳入他的灵魂和意志的人。一旦选定了长老,你就不再有自己的意志,自愿舍弃一切,完全交与长老,由他做主。受戒者自愿接受这种考验,接受这种可怕的试炼,希望在长期的考验之后战胜自我、控制自我,直至通过终生修炼最后能达到完全自由即不受自身制约的境界,免蹈一辈子始终未能找到自我的那些人的覆辙。
  • 这种经过千年考验的工具使人获得新生,由精神奴役向自由和道德完善升华;诚然,它也可能变成一件双刃利器,把某些人不是引向温顺和完全的自制,相反,会引向十足魔鬼式的傲慢,换言之,不是导向自由,而是导向锁链。
  • 俄国老百姓饱尝劳累和忧患之苦,尤其是一贯遭到不公正的待遇,一贯身受自己的和人世间的罪过折磨,他们最大的需要和安慰莫过于目睹一件圣物或一位圣者,对之匍匐膜拜。
  • 他总觉得伊万心有所专,专于某一件别人不摸底的重要事情,力图达到某种目标,这目标可能很不容易实现,所以顾不上弟弟,这就是他在对阿辽沙的态度上心不在焉的唯一原因。
  • 这位四五十年代的自由主义者,一贯拥护思想解放和无神论,他也许是出于无聊,也许是想开开心,
  • “谁指定过我充当他们之间的仲裁人?”他只是含笑对阿辽沙说了这么一句。

不该举行的聚会

  • 只有彼得·卡尔甘诺夫从小钱包里取出一枚十戈比的硬币,天知道为什么显得很尴尬的样子,急急忙忙把它塞给一名女丐,很快地说了一句:“拿去平分吧。”同来的人谁也没有说他什么,所以他根本用不到难为情;然而他注意到这一点以后,反而更增添几分尴尬。
  • 这儿让人看到的只是如法炮制了千百年的表面文章,而骨子里却是江湖骗术和信口雌黄!
  • 然而米乌索夫却觉得一切都像是故意做给别人看的。
  • 彼得·亚历山德罗维奇充分相信自己的眼力,这个弱点在他身上是无可厚非的,如果考虑到他已经五十岁了的话,因为到这样的年龄,一个生活优裕、社交广泛的聪明人照例会变得更加敬重自己,有时甚至是不由自主的。
  • 您现在看到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小丑!我就是这样自我介绍的。这是老习惯了,唉!至于我有时候不合时宜地信口开河,那甚至是故意的,故意逗人发笑和讨人喜欢。必须得讨人喜欢,难道不是吗?
  • 尤其是因为这里不涉及钱的问题,一方只有仁爱和慈悲,另一方只有悔罪和渴望——渴望解决某个棘手的灵魂问题或自己内心世界的什么危机。
  • 对自己说谎和听自己说谎的人会落到这样的地步:无论在自己身上还是周围,即使有真理,他也无法辨别,结果将是既不自重,也不尊重别人。一个人如果对谁也不尊重,也就没有了爱;在没有爱的情况下想要消遣取乐,无非放纵情欲,耽于原始的感官享受,在罪恶的泥淖中完全堕落成畜类,而一切都始于不断的对人和对己说谎。
  • 只是轻蔑地说:“您真是碰到什么就把什么弄脏。”
  • 正因为如此,对于一个神经质的、当然也是属于病态心理的女人来说,在圣餐前被按倒的一刹那,她的全身机制必然受到震撼,这种震撼是由期待显圣除病的奇迹以及绝对相信奇迹会出现的心理引起的。于是奇迹出现了,虽然只管用一会儿工夫。
  • 号哭只能痛快于一时,其代价则是进一步刺激和撕裂心中的创伤。这样的悲痛甚至不愿别人给予安慰,它自知无法解脱,索性以痛攻痛。号哭只是一种不断刺激创伤的需要。
  • 他给所有的人祝福,并向所有的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 出身平民,目光短浅,世界观一成不变,但很虔诚,从某种意义上说也很固执。
  • 。因为人是为幸福而生的,谁要是十分幸福,他就有资格对自己说:‘我在这世上实现了上帝的意旨。’所有虔诚的教友,所有的圣徒,所有神圣的殉道者都是幸福的。”
  • 我越是爱整个人类,就越是不爱具体的人,即一个一个的人。
  • 基督教会进入这个国家后,无疑不能放弃它的任何一条宗旨,不能偏离立教的基石,只能认定自己的目标走下去,那是上帝亲自给它指出的铁定目标,其中一项就是使全世界以及整个异教古国向教会转化。
  • 基督徒社会主义者比无神论社会主义者更可怕。
  • 头脑容易发热而又缺乏条理
  • 思辨尚奥,求索务高,因为我们的归宿在凌霄’
  • 有些一辈子都在演戏的扯谎老手会经历这样的时刻:他们完全进入了角色,以致真的气得又是哆嗦,又是流泪。事实上就在这一刹那(或者仅在片刻之后),他们会暗暗对自己说:“你明明心口不一,不要脸的老东西,这会儿你仍在演戏,尽管你把握住‘神圣的’发作时机,表现了‘神圣的’愤怒。”
  • 你将看到大悲苦,并将在悲苦中领悟幸福。这就是我给你的赠言:到悲苦中去寻找幸福。
  • 跟这些十分诚实但又充满情欲的人打交道,有一条界线是万万不能越过的。否则——否则他对自己的老子也会捅刀子。
  • 这些人恰恰是最不可救药的!一方面承认自己的卑鄙行为,另一方面又拼命干卑鄙的勾当!
  • 人类能从自己身上找到力量,即使不信灵魂不灭,也能活得合乎美德的标准!这力量源于自由、平等、博爱……
  • 不错,我只是个教士的儿子,在你们贵族眼里无异于一堆垃圾,但是你们不该这样放肆地侮辱我,拿我开心。我也有自己的人格,阿列克塞·费尧多罗维奇。格露莘卡是个婊子,我不可能跟她沾亲,这一点请理解。
  • 言毕,他对自己十分满意,以至于刚才的火气连一点儿痕迹也没在心上留下。他又充分地、真诚地爱人类了。
  • : “反正这下已甭想挽回名誉,那我就索性撕破这张脸皮,再冲他们啐上几口,让他们知道:老子在他们面前没什么难为情的,就这么回事儿!”
  • 然而,胡话一经说出,他就感觉到过于离谱,于是又忽发奇想,决意立即向在场的人、特别是向他自己证明,他绝非胡言乱语。尽管他知道得很清楚,再往下说,他就会在已经出口的胡话上添加更多、更荒诞的胡话,——但他已不可能悬崖勒马,于是便从山巅上直冲下去。
  • 迎着嘴唇接个吻,对准心脏捅一刀。
  • 这里又得说明一下。我们的修道院对他的一生从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影响,也没让他流过一滴伤心的眼泪。倒是他那份装出来的激情对他本人产生了如此强烈的感染力,以致有那么一眨眼的工夫他自己差点儿信以为真,感动得简直要哭了。但就在这同一瞬间,他意识到现在是收兵回营的时候了。
  • “我要说的还是古话:‘要谨慎而愉快地忍受施加于你的无端辱骂,勿惊慌失措,勿憎恨辱骂你的人。’我们就这样做。”

酒色之徒

  • 这是个意志坚定、百折不挠的人,会固执而笔直地朝他认定的目标走去,只要这个目标由于某种原因(往往是出奇地不合逻辑的原因)被他看作颠扑不破的真理。
  • 费尧多尔·巴甫洛维奇生活极其放荡,在纵欲这点上常常像毒虫一般残忍,可有时喝醉了,会一下子感到直透灵魂深处的恐惧和能使精神崩溃的震荡,这种感觉在他心中有具体的反应,几乎触摸得到。
  • 她觉得丈夫器重她的沉默,并为此而承认她有头脑
  • 阿辽沙确信,世上任何人、任何时候都不愿意伤害他,非但不愿意,而且不可能。这是他的信条,一旦确立便决不踟蹰,他就怀着这种信念毫不动摇地勇往直前。
  • 别信虚情假意的芸芸众生, 忘掉自己的疑虑犹豫……
  • 但是恋上谁不等于爱谁。即使恨某一个人,也可以同时恋上这人。
  • 为什么我的九曲回肠甚至每一根肋骨都在眼巴巴地盼着你?
  • —这奥秘你知不知道?要命的是:美这个东西不但可怕,而且神秘。围绕着这事儿,上帝与魔鬼在那里搏斗,战场便在人们心中。
  • 对我来说,钱是道具,是释放心中一团火的手段,是身外之物。
  • 你我登的是同样的阶梯。我在最低的一级,你在上面,大概第十三级左右吧。这就是我对这事的看法,可这没什么两样,本质上完全相同。谁要是踏上最低的一级,他迟早一定会登上最高的一级。
  • 我可以起誓,当时我怀着可怕的仇恨心理向她瞧了有三五秒钟,而从那份恨到爱,到最最疯狂的爱,只有一根头发丝儿的距离!
  • 她爱的是自己的高尚品德,而不是我,
  • 但是,命中注定的局面终究会确立起来,优秀者定能得其所哉,下流坯必将销声匿迹,永远消失在脏臭的小胡同里,那是他所钟爱的、也是最合适于他的地方,在那儿的污泥浊水中,他将心甘情愿地毁灭自己。
  • 我不知道,不知道……。也许不会,也许会下手。怕只怕到那时他的那张面孔突然使我怒从心上起。我痛恨他的喉结、他的鼻子、他的眼睛、他那恬不知耻的奸笑。我会产生一种生理上的反感。这是我所担心的。我担心会无法控制自己……
  • “没什么。上帝头一日创造了光,第四日才造日月星辰。那么头一日的光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 告诉你,傻瓜,世人之所以缺乏信仰,无非轻率所致,因为我们没有时间:首先,事情太忙;其次,上帝给的时间太少,规定一天才二十四个小时,连好好睡一觉都不够,甭说忏悔了。
  • 应该说,我不是恨俄国,而是恨所有这些劣根性
  • 为何要取缔呢,”伊万说。 “为了使真理早日大放光芒,不为别的。” “可要是这真理放了光芒,那么您头一个就会给抢劫一空,然后再……取缔。”
  • 我相信[21],可不知信什么。
  • 伊万怎么说?阿辽沙,亲爱的,我唯一的儿子,我怕伊万。伊万比另一个更令我害怕。只有你不使我感到可怕。
  • “二哥,允许我再提一个问题。任何人瞧着其余所有的人,是否都有权作出判断:他们中谁有资格活在世上,谁不太有这种资格?” “为什么要把有没有资格的事扯进来?这问题多半在人们心中解决,完全不是依据有没有资格,而是以另外一些具体得多的理由为依据。至于说到权利,谁都有权心存愿望,你说是不是?”
  • 卡拉马佐夫难道能保持这样的欲望之火永久燃烧?这是欲望的冲动,不是爱情。他不会娶那个女人,因为那个女人不可能嫁给他……
  • 鉴赏俄罗斯女性美的行家看着格露莘卡,定能准确地预料,这份风华正茂的青春美到三十岁上便将失去和谐而发胖,面部的肌肉将趋松弛,眼角和额上将很快出现皱纹,容颜将变得粗糙,也许会转成深红色——一言以蔽之,这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美,昙花一现的美,而这样的美偏偏在俄罗斯女性身上屡见不鲜。
  • “让您记住:您吻了我的手,而我没有吻您的。”
  • 她自以为能战胜一切,什么都办得到,略施小技便能把格露莘卡收拾得服服帖帖,总之——她自己相信自己,自己在自己面前逞能,这又怨得了谁?你以为,她是故意先吻格露莘卡的手,是耍手腕?不,她的的确确爱上了格露莘卡。应该说,不是爱上了格露莘卡,而是钟情于自己的幻梦、自己的胡想,因为那是她的幻梦,她的胡想!
  • 最令阿辽沙感到痛苦的是:德米特里仿佛乐意让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受辱,尽管这是无法想象的。
  • “我干嘛要出去?出去干什么?他为何要打发我‘到尘世去’?这里安谧清净,这里庄严圣洁,而那边纷乱扰攘,那边一片黑暗,一下子就会走丢,就会迷路……”
  • 你要明白,阿列克塞,你即使返回尘世,那也应该把它看做你的长老向你布置的修身功课,而不是去蹉跎岁月,也不是去寻欢作乐……
  • 有人说纸不会脸红,请您相信我,这不是真话,这纸和此刻的我一样也在脸红。

咄咄怪事

  • 恰恰是他的疯癫对人们具有很大的吸引力。
  • 因为即使那些背弃基督教、反叛基督教的人自己,实质上遵循的仍然是基督的思想未变,因为无论他们的智慧还是他们的热情,都未能创造出一个比基督早就做出的榜样更高的理想来代表人和人的美德。
  • 他已经在急于尽快地武装阿辽沙年轻的头脑抵挡诱惑,并且构筑他所能想象的最坚固的防线,来保护别人临终托付给他的年轻的心灵。
  • 放荡的生活更有味道。人人都责骂放荡,可人人都过着放荡的生活,只是人人都偷偷摸摸,而我完全公开。
  • 但是伊万谁也不爱。伊万不是咱们一路人。老弟,像伊万那样的人根本非我族类,他们只是扬起的尘土……。风一吹,尘土就过去了……。
  • 阿辽沙没有施展任何事先想好的计谋,直接从这一具体意见入手。其实,成年人想要一下子得到孩子——尤其是一群孩子——的信任,舍此也别无他途。必须认真而又务实地像这样在完全平等的地位上开始跟他们打交道。阿辽沙凭本能懂得这个道理
  • “丝毫没有。我读了以后马上就认为一切将会是这样的,因为佐西马长老去世后我就该离开修道院。接着我要继续学业,通过考试,到了法定年龄,咱俩就结婚。我会爱您的。尽管我还没时间好好思考,但我认为找不到比您更好的妻子了,而长老嘱咐我应该结婚……”
  • 她爱您的二哥伊万·费尧多罗维奇,偏又竭力使自己相信她爱您的大哥德米特里·费尧多罗维奇。
  • 卡捷琳娜·伊万诺芙娜不可能爱伊万,而是爱他的大哥德米特里,并且爱的恰恰是他的本来面目,不管这样的爱是多么乖谬。
  • 。他在我眼里已只有一副可怜相,这不是爱情的好兆头。如果我爱他,继续爱他,那我现在也许不会觉得他可怜,相反我会恨他……
  • 我原以为他博学多才,满腹经纶,不料他竟然也会这样热烈火暴、直来直去,这样虎虎有生气、稚嫩得可爱,这一切真是好极了,太好了,就像您一样……
  • 他决定不去“反思”自己刚才惹的“祸”,不用后悔药折磨自己,而是干该干的事;至于将来会怎样,就让它怎样吧。
  • 他像是久居人下,曾饱受屈辱,然而一朝得势便想抖一抖威风。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好像满心想要打您,可又满心害怕您会打他
  • 在自然界万事万物中间 他不愿为任何事物祝福
  • 学校里的孩子没有什么同情心:他们分开时一个个都是天使;可是凑在一起,尤其在学校里,往往就没有同情心了。
  • 要知道,小孩子如果很少开口,自尊心又强,而且能憋住眼泪好久不哭,那么,当巨大的悲哀压得他实在憋不住的时候,一下子涌出来的就不是泪水,简直是一条条小河
  • 要是我收下您送来的钱作为对我们蒙受耻辱的赔偿,我还能对我的伊柳沙说什么呢?

正与反

  • 对于一个受到不公正待遇的人来说,人人都出来充当他的恩人,那是不堪忍受的……
  • 看待人们总体上必须像照看孩子那样,而看待某些人必须像照看医院里的病人那样……
  • 我们这样解剖那个不幸的人的灵魂,是否有鄙视他的成分?——这是一个悲天悯人的命题……我怎么也表达不出来。但是,能提出这种问题的人,自己是能忍受痛苦的。
  • 我认为相互了解最好的时机在临别之前。
  • 阿辽沙感叹道。“我认为,在世上人人都应该首先爱生活。” “爱生活甚于爱生活的意义?” “一定得这样,像你所说的超越逻辑去爱,一定得超越逻辑,那时我才理解其涵义。我早就朦朦胧胧地有这样的想法。
  • 上帝是出于爱心才把歇斯底里赐给女人的。
  • ?离开动身还有好多好多时间。容得下整个永恒,与灵魂不灭一样长久!
  • 越是愚蠢,就越切题。越是愚蠢,就越明白。愚蠢是简单朴素的,而智慧是拐弯抹角、躲躲藏藏的。智慧是卑劣的,而愚蠢是直率和诚实的。
  • 我深信他这样做是一种伪善的矫情,是出于义务所规定的爱心,是硬拉到自己身上的宗教惩罚。要爱一个人,必须让那个人躲起来;只要他稍一露面——爱就没了。
  • 我想,如果世上不存在魔鬼,那么是人创造了魔鬼,是人按照自己的模样造出了魔鬼。”
  • 这世界就是靠荒唐支撑起来的,要是没有荒唐,世界只是一潭死水。该了解的事我们心中有数!
  • 有三种力量——世上仅有的三种力量——能彻底征服这些孱弱的反叛者的良心,为他们造福。这三种力量是:奇迹、秘密和权威。
  • 最简单的权力欲,想捞取肮脏的世俗利益,奴役他人
  • “这么多年一直保持沉默,跟整个世界都不屑交谈,可一下子竟大放厥词一至于此。”
  • 爱面子到了离谱的地步,而且动不动就是自尊心受到伤害。
  • 至于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凝神谛听——他自己当然不知道。事后他毕其一生始终称之为“见不得人的举动”,并且毕其一生在心底里,在灵魂深处始终认为,这是他一辈子最卑鄙的举动。
  • 过去种种譬如昨日死,与过去的世界从此一刀两断,但愿不要听到来自那里的消息或回响。到新的世界去,到新的地方去,切莫回顾!”

俄罗斯修士

  • ,“活着便是天堂,我们人人都身在天堂,可就是不愿理解这一点。只要大家愿意理解,明天整个世界就会变成天堂。”
  • “何必要多少年,何必要多少月!”他会发出这样的感慨。“也不需要计较多少天,一天就足够让人体会到全部幸福。我亲爱的人们,我们何必争吵,何必彼此在对方面前夸耀自己,何必互相记恨对方?我们何不到花园里去玩耍,嬉戏?让我们彼此相爱,互相亲吻,你夸我、我赞你,为我们都活着而祝福吧!”
  • 我从老家带走的唯有珍贵的回忆,因为一个人最可宝贵的莫过于他幼年时期在老家留下的回忆。几乎任何时候都是这样,只要家庭中有一丁点儿爱与和睦存在。即使最糟糕的家庭也会有一些珍贵的回忆保存下来。
  • 但这是可能的,可能的。昔日的悲痛会渐渐转为祥和安谧的欢乐——这正是人生的一大奥秘。温良明净的老境将取代热血沸腾的青春。我每日都要祝福初升的太阳,我的心依旧在为它唱着赞歌,但我已经更爱夕照,爱长长的斜晖,爱随之而来的淡泊宁静的回忆以及从我漫长幸福的一生中浮现的一个个亲爱的形象——凌驾于这一切之上的则是上帝的真理,感化众生、消弭争斗、宽恕一切的真理!
  • 整个世界早已走上另一条道路,我们把十足的谎言当做真理,还要求别人也说谎。
  • 上帝之道不在于强,而在于真。
  • 他人的不幸总不及自己的教训深刻。
  • 落在永生上帝的手里,真是可怕的。
  • 因为人们乐于看到正人君子堕落出丑。
  • 世界宣称已经自由,尤以近来为甚,可是我们从他们的自由中看到的是什么呢?只有奴役和自戕!因为世俗社会说:“你有欲望,那就满足你的欲望,因为你和大富大贵的人拥有同样的权利。不要怕满足欲望,甚至还应有更多的欲望,”——今日的世界便是这样教导的。世俗社会认为这便是自由。这种扩大欲望的权利会导致什么后果?对富人来说是自闭和精神自戕,对穷人来说则是眼红和谋杀,因为权利是给了,而满足欲望的办法尚未指明。
  • 你富贵,你聪明,你有才华——好得很,愿上帝赐福于你。我敬重你,但我知道我也是人。我敬重你,而不忌妒你,从而我也在你面前显示我有人的尊严。
  • 从此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当初我是他的主子,他是我的仆人;如今,当我和他满怀深情和爱心互相亲吻的时候,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件伟大的事情——人与人的认同。
  • “我凭什么让别人伺候我?难道因为他穷,没受过教育,我就可以把他支来使去?”
  • 世上有许多东西我们看不见,然而作为补偿我们被赋予一种神秘而宝贵的感觉,感觉到我们与高高在上的另一个世界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况且我们的思想感情也不在这里扎根,而是在尘世之外。所以哲学家们说,事物的本质不可能在世上穷究到水落石出。
  • 要特别谨记,你不能充当任何人的法官。因为谁也不能对罪犯作出裁决,除非这位法官认识到,他自己和站在他面前受审的人是同样的罪人,而且他本人也许首先应对受审者的罪行负责。
  • 我在想:“什么是地狱?”我认为,地狱就是“再也不能爱”这样的痛苦。

阿辽沙

  • 人们爱看正人君子堕落和出丑
  • 不过,说实在的,在某些情况下,宁可克制不住某种尽管并不理智、但毕竟产生于伟大的爱的冲动,也比完全不为所动好。年轻时尤其如此,因为年轻人如果头脑冷静的时候太多,就靠不住,他的价值也有限得很——这便是我的看法。
  • 我为我的主人公在这个节骨眼上没有表现得那么理智而感到高兴,因为一个并不愚蠢的人迟早会恢复理智;反之,如果在这样关键的时刻一个年轻人心中没有迸发出爱的火花,那要到什么时候才迸发?
  • 但拉基津对于和他本人有关的一切素来十分敏感,在理解他人的感受和心情方面却非常迟钝——部分是由于少不更事,部分则是由于极端自私。
  • 世上有傻瓜就是为了让聪明人日子好过些
  • 每当黑夜来临,我仍旧像五年前的小姑娘那样,躺在床上把牙咬得咯吱咯吱直响,整夜哭个不停。一边哭一边想:‘我非向他报复不可,非向他报复不可!’
  • 一个人心灵的承受能力有限,不能太苛求,应当宽容些……
  • 我还要跟自己的心较一较劲儿。你瞧,阿辽沙,我特别喜欢我五年里流的眼泪……。也许,我只是爱我的怨愤,压根儿不是爱他!”
  • “你瞧你对我做了什么:你把我的真情全唤醒了,搅得我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可现在我又得独自面对黑夜!”
  • 他的灵魂已盛不下这么多的感受,但一切又那么纷乱混沌,没有一种鲜明突出,相反却在持续平稳的轮转中互相挤对,彼此排斥。但心里是甜滋滋的,而且说也奇怪,阿辽沙并不感到意外。
  • 其实……应当原谅可怜的人说的气话,一定要原谅。可怜的话能舒心宽怀……否则人们的悲哀就太沉重了。
  • 凡是真诚、美好的一切总是渗透着宽容

米嘉

  • 某些人的心态正是这样,他们和德米特里·费尧多罗维奇一样,一辈子只会大手大脚地胡花白白继承得来的钱财,对于如何挣钱则一窍不通。
  • 这些心灵高尚的人躲在某个斗室旮旯偷听和窥探的时候,虽然凭着“高尚的心灵”清楚地意识到他们自愿陷入的境地有多么丢人,然而至少在他们藏身斗室旮旯的那个时候,是决不会问心有愧的。
  • 正是在这天夜里,也许正是在这一时刻,阿辽沙趴在地上狂热地发誓要永生永世热爱大地。
  • 你该懂得让路的道理。要是对谁也不让路,压死人也不管,只是扯开嗓子大叫:我来了!这算什么车把式?不,车把式,不能横冲直撞!不能压死人,不能搅乱别人的生活;要是破坏了别人的生活——你得惩罚自己……只要你破坏了别人的生活;要是伤害了谁的性命——你得处治自己,彻底滚开。”
  • 但是一条虫子,一条无用的虫子将在地上爬过去,以后没有了!我要在自己的最后一夜纪念我快乐的一天!

预审

  • 事后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有一种无法抗拒的焦虑逐渐把他抓住,使他不能释怀,后来竟搅得他十分苦恼,于是就身不由己地跟着这种感觉走。
  • 大夫留在费尧多尔·巴甫洛维奇家中,因为翌晨将对死者进行尸体解剖,但是他更感兴趣的倒是仆人斯乜尔加科夫的病情。 “连续两天两夜的癫痫反复发作,来势如此之猛,持续时间如此之长,实属罕见,这在科学上是值得研究的课题,”
  • 清醒了,该明白了——其实反倒傻了。 喝醉了,该糊涂了——其实变聪明了。
  • 而且,说来奇怪——脱光了衣服,他在他们面前好像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罪了,差不多承认自己确实一下子比他们都矮了一截,好像他们现在已有充分的权利瞧不起他。
  • 喔,二位,我心中流着血向你们再说一遍:这一夜我明白的道理太多了!我明白了不但做一个混蛋活着不可能,而且做一个混蛋死去也不可能……。不,二位,死必须死得清白!……”
  • 我简直把自己的灵魂在你们面前撕成了两半,可你们竟趁机用手在两边的伤口上乱抓乱挠……。
  • 什么也不说明,我撒了谎,所有的人都跟着我撒谎。
  • 原谅我对你的爱,格露莎,原谅我爱你却把你也给毁了

大男孩和小男孩

  • 人对一切都有一个习惯问题,即使在国家大事、政治局势上也一样。习惯是主要的推动力。
  • 我喜欢挑动社会各阶层的蠢货庸人自扰。
  • 某些人具有深沉的感情,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压抑。他们在某些人面前长期处于屈辱、胆怯的状态,不敢当这些人的面直言不讳,于是便以小丑的面目出现,这在他们是对那些人的一种无奈的讽刺。请您相信,克拉索特金,扮演这样的小丑有时是极其可悲的。
  • 他深感惊异的是,阿辽沙完全以平等的态度对待他,像跟“真正的大人”一样跟他谈话。
  • “相反,我对上帝毫无成见。当然,上帝只是一种假设……但是……我承认上帝是需要的,为了秩序……为了世间有序可循以及其他等等……即使没有上帝,也有必要造一位上帝,
  • 我只是感到忧伤,像您这样出色的个性,还没有开始生活就已经被那些粗鄙不堪的胡说八道扭曲了。
  • 可笑有什么稀罕?一个人确实可笑或显得可笑的次数太多太多了!偏偏如今几乎一切有才能的人都特别害怕被目为可笑,结果苦了自己。
  • 他跑到过道里。在屋里他不愿哭出来,可是到了过道里,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随后出来的阿辽沙发现他正处在这样的状态。
  • “这是《圣经》上的话:‘我若把你忘记,耶路撒冷,让我的舌头和上颚粘连在一起[8]。’意思是说:倘若忘记我最珍爱的一切,倘若让别的东西来替代,宁愿遭到天谴……”

伊万

  • 人人都说自己疾恶如仇,可是私下里人人都钟爱恶。
  • 阿辽沙刚走,莉扎立刻拔去插销,把门打开一条缝,把自己的一个手指插入缝内,然后使劲关上房门夹住手指。大约过了十秒钟,她把手抽出来,慢慢地回到轮椅上坐下,上身挺直,开始仔细察看发青的手指和从指甲下渗出来的血。她的嘴唇在哆嗦,她很快地低声连连痛骂自己:“混蛋,混蛋,混蛋,混蛋!”
  • 现在我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定能压倒一切,战胜一切苦难,为的只是对自己说一句并且不时加以重复:‘我活着。’即使有千灾百难——我活着,遭到酷刑拷打——我活着!哪怕幽闭在与世隔绝的塔中,我还是活着,看得见太阳;纵然看不见太阳,我仍然知道有太阳。而知道有太阳——不正是生命的全部意义所在吗?
  • 你我的父亲费尧多尔·巴甫洛维奇是一头猪,但他的思维方法是正确的。
  • 很多人诚实,就是因为他们愚蠢。
  • 虽然我说伊万是咱们哥儿仨中的头儿,可你是我的天使。只有你说了算。也许真正的头儿是你,而不是伊万。
  • 伊万说,到了美国‘只要自强上进’,比在地下能做更多有益的事。可是这样一来,我们的地下颂歌还唱得成吗?美国是什么?还不是人欲横流?!再说,我料想坑蒙拐骗在美国也少不了。这样等于从十字架前逃跑!
  • 凡此种种一下子向阿辽沙揭示,他不幸的大哥心中竟有这样一个无处宣泄的痛苦和绝望的深渊,这是他始料所不及的。无限深切的同情倏忽间占据了他的全部意识,他那颗仿佛被刺穿的心感到阵阵剧痛。
  • 你指控自己,向自己承认凶手不是别人,而是你。但人不是你杀的,你错了,你不是凶手,听见没有,不是你!是上帝派我来对你说这话的。”
  • 人是您杀的,您是主谋,我不过是您的一名走卒、您的忠实仆人,就像大力神赫拉克勒斯手下的利卡斯,我是遵照您的吩咐干了这事。
  • 信与不信哪能强加于人呢?何况在信仰问题上任何证据都于事无补,特别是物证。多马之所以会信,并非因为看到了死而复生的基督,而是因为他原先就愿意相信。
  • 什么人得到便宜呢?单单便宜了那些没良心的,因为他们压根儿没有良心,怎么会受良心责备?而倒霉的却是那些天良尚未泯灭、还有羞耻心的正派人……。
  • 动摇、惶惑、信与不信的思想斗争——这一切有时候对于像你这样识羞耻的人来说,实在太痛苦了,简直想上吊。
  • 让人牵着鼻子耍总比有时候连鼻子也丢了好些
  • ‘良心!良心算什么?我自己就会做良心。我为什么苦恼?那是习惯。那是七千年形成的全世界人类的习惯。将来戒掉了这种习惯,咱们就成了神。’
  • 他渐渐明白伊万的病是怎么回事:“作出一项傲慢的决定前前后后的思想斗争,深刻的自我反省!”他所不信的上帝以及真理一步一步对他的心占了上风,尽管他的心仍然不服输。

错案

  • 可怕就可怕在,这类阴森可怖的事情对于我们已不再是恐怖的了!这才是可怕的事情,骇人听闻的是我们的见惯不怪,而不是这一名或那一名个人的个别罪行!
  • 老头儿的全部道德准则可以归结为一句话——我死之后,哪怕洪水泛滥[9]。
  • 与他两个弟弟的‘全盘欧化’和‘民粹精神’不同,他似乎体现着不加藻饰的俄罗斯——哦,不是整个俄罗斯,不是,否则那还得了!然而,我们的俄罗斯妈妈从他身上还是呼之欲出,我们如嗅其味,如闻其声。哦,他是不加藻饰的,把善与恶不可思议地糅合在一起,既爱文明和席勒,同时又在酒店里寻衅滋事,把酒友的胡子给揪下来。
  • 实际上很可能是这样:他第一次表现的是货真价实的高尚;第二次表现的则是同样货真价实的卑鄙。为什么?因为他具有大起大落的卡拉马佐夫性格——这正是我所要讲的核心问题——这种性格能兼容千奇百怪的相反极端,能同时看到最高处和最深处,既看到直上云端的崇高理想,也看到极端堕落的万丈深渊。
  • 外国人有他们的哈姆雷特,而我们目前还只有卡拉马佐夫!
  • ,“受伤害的本性和心中的负罪感能为自己实施比世间任何法律制裁更彻底的报复!不但如此,法律制裁和世间惩罚甚至会减轻本性的惩罚,在这样的时刻罪犯的灵魂甚至需要法律制裁作为摆脱绝望的手段
  • 不幸的被告有太多的理由使人对他产生成见。道德感情一旦受到伤害,尤其是审美观一旦被触怒,往往无法得到宽恕。
  • 怜悯和善意之所以有可能萌生,正因为在此之前他问心无愧。
  • 我们居然准备用这种写小说的方式毁掉一个人的一生!
  • 不妨回忆一下,这些设想都是用一种容不得任何异议的语调提出来的。会不会实际情形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会不会您创作了一部小说,而被告根本不是里边的人物?问题恰恰在于,您创造出来的是另一个人物!
  • 别人手里的一块面包看上去总好像大些。
  • 为什么非得按我们的想象来推测?为什么非得在我们定下的想象框框内进行推测?现实生活中有无数事物可能为观察最精细的小说家所忽略。
  • 他给我的印象一点也不含糊:我离开他的时候确信,此人积有很深的怨毒,而且睚眦必报,虚荣心、忌妒心重得要命。
  • 说到良心——那已经有忏悔的意思了;但自杀者也可能并没有忏悔的意思,有的只是绝望罢了。绝望和忏悔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绝望可能充满怨毒、誓不两立,自杀者在绝命的一刻可能加倍仇恨他忌妒了一辈子的那些人。
  • 为什么要把我的当事人描绘成一个冥顽不灵、自私自利的怪物?他桀骜不驯、粗野狂暴,为此他还在接受我们的审讯,但谁应该对他的命运负责?他明明有不错的禀赋,有一颗知恩图报、感觉锐敏的心,而受到的竟是如此荒唐的教育,这该由谁负责?有谁教过他理智地做人?他有没有接受过知识的启蒙?童年时有谁多多少少爱过他?
  • 是的,我要为这些人的心灵辩解,因为它们很少能得到理解,却经常被曲解;这些人的心灵往往渴望温柔、美好和公正,似乎恰恰与他们自己的粗野和凶横形成对照——这是一种不自觉的渴望。他们表面上情欲强烈、举止横暴,其实却有一颗爱心
  • 我们应当直言不讳:生了儿女的还算不得父亲,生了儿女而又尽到责任的才算是父亲。
  • 俄国的法庭不光是惩处罪犯,也要挽救罪犯!让别国的法律去考虑条文和惩治吧,我们应该着眼于精神和内涵,挽救罪犯并使他们重新做人!
  • 朱庇特,你发怒了,可见你错了。

尾声

  • 你是无辜的,这样的十字架对你来说太沉重了。你想通过磨难使自己变成另一个人;依我看,你只要一辈子记住,不管你逃到什么地方,永远记住那另一个人——对你来说,这就足够了。你不接受背十字架的巨大苦难,只应促使你谨记自己有更大的义务要尽,而今后纵贯你一生的这种意识或许比到那边去更加有助于你获得新生。
  • “你不需要我宽恕,我也不需要你宽恕;宽恕也罢,不宽恕也罢,反正这辈子你永远是我的一块心病,我也是你的一块心病——只能这样……
  • 我们首先将是善良的,这一点最要紧,然后是正直的,然后——我们将彼此永不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