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都孤儿(译文名著精选)

狄更斯

译本序

  • 在狄更斯那个时代,英国是全世界军事上、经济上最强大的资本主义国家,而伦敦就像一面镜子反映着这个国家社会生活的种种矛盾。豪华的店铺里充斥着从大英帝国各殖民地运来的珍贵商品,供贵族资产阶级享用,而在危楼破屋栖身的工人和城市贫民生活却十分困苦。
  • 《雾都孤儿》批判的锋芒所向乃是用“济贫法”等遮羞布掩盖起来的资本主义社会的吃人实质,

作者序

  • 我有充分的理由走我自己的路。我读过大量描写窃贼的书,他们大多丰彩翩翩,富于魅力;衣着无懈可击,钱包鼓鼓囊囊,还是挑选马匹的行家;他们胆大妄为,情场得意;放歌纵酒,斗牌掷色,无一不精;堪与最体面的人物为伍而了无愧色
  • 想到这个盗魁放荡的生活、潇洒的风度、辉煌的成就和可观的好处,我确信,任何有类似倾向的人都不会从他那里吸取任何教训,他们从这出戏里看到的只是一条鲜花铺就的坦途,而这条路迟早要把可敬的野心家引向绞架。
  • 德行看到了脏袜子立即别过头去;可是邪恶只要用缎带和艳丽的服饰装潢起来,像已婚女子那样换个姓氏,就变成了罗曼蒂克,你道怪与不怪?
  • 世上一些麻木不仁、全无心肝的人恐怕确实是彻头彻尾不可救药的坏蛋。

第一章 谈谈奥立弗·退斯特出生的地点和他降生时的情形

  • 在教区医生把那个婴儿接到这个充满愁苦和烦恼的世界上来以后,他能不能存活并获得一个名字,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曾经是个很值得怀疑的问题。
  • 呼吸本来是一桩麻烦的事情,而习惯偏偏使它成为我们得以自然地生存的必要条件。
  • 然而在这以前,她看不到希望、得不到安慰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 “又是老故事,”他摇摇头说,“没有结婚戒指。唉!祝你晚安!”
  • 从此,他就是一个由教区收容的孩子、贫民习艺所的孤儿、吃不饱饿不死的卑微苦工,注定了要在世间尝老拳、挨巴掌,遭受所有人的歧视而得不到任何人的怜悯。

第二章 谈谈奥立弗·退斯特的成长、教育和伙食情况

  • 从而在本来已经低得不能再低的深渊发现还有一处更深的,显示出她是一位伟大的实验哲学家。
  • 然而,天性或遗传却在奥立弗的胸怀里播下一颗善良而坚毅的心灵。多亏寄养所里的营养太差,他的心灵反倒获得充分发展的天地。
  • 教区干事毕竟也是人,所以班布尔先生也会面露笑容。
  • 逢到那些有福气的孩子身体不舒服,我就加一点在达菲糖浆
  • 愿上帝保佑他们,虽然价钱很贵,我还是给他们喝的,”这位保育妇回答说。“你要知道,我不忍心眼看他们吃苦啊,先生。”
  • 我们按字母顺序给我们收养的孩子命名。上一个轮到S,我管他叫斯瓦布尔(Swubble)。这一个轮到T,我叫他退斯特(Twist)。下一个将是昂温(Unwin),再下一个叫维尔金斯(Vilkins)。我想好了从A到Z二十六个不同的字母开头的姓氏。等到最后一个也用上了,再从头轮起。
  • 然而,当那所房子的大门在他后面关上时,他却抑制不住一阵孩子气的伤悲。从此同他分手的那些共患难的小伙伴不管有多可恶,他们毕竟是他仅有的朋友。一种掉进茫茫人海的孤独感第一次渗入这孩子心中。
  • 看见前面只有一张桌子,没有木板,便向桌子鞠了一躬,幸而这样倒也使得。
  • 对于宽厚体贴的英国法律来说,这是多么精彩的写照啊!法律居然容许贫民睡觉!
  • 他们决不强迫任何人,决不):要末在习艺所里慢慢地饿死;要末在习艺所外很快地饿死。
  • 起初开支相当大,因为殡葬费用增加了,还得把收容的所有贫民的衣服改小——才喝了一两个星期的稀粥,衣服在他们骨瘦如柴的身上已开始哗啦啦地飘动。
  • 粥碗从来不需要洗。孩子们总是用汤匙把碗刮到恢复锃光瓦亮为止
  • “林金斯先生,请原谅,先生!奥立弗·退斯特还要!”在座的人个个大吃一惊。每一张脸上都现出骇愕的表情。“还要?!”

第三章 奥立弗·退斯特差点儿有了一份差事,不过这也决不是个闲职

  • 白天他只是伤心地痛哭,当凄凉的长夜来临时,他就张开两只小手遮住眼睛挡开黑暗,蜷缩在角落里,竭力想睡着。他不时战栗着惊醒过来,身子向墙壁愈贴愈紧,只要感觉到墙壁的表面,即使又冷又硬,仿佛也能抵御周围的黑暗与孤寂。
  • 祷告包括一段由理事会下令特地插入的内容,要这些孩子祈求上帝使他们变得品行端正、知足听话,保佑他们不犯奥立弗·退斯特的罪过和恶行。祷词中明确宣布奥立弗·退斯特处在邪祟的特殊庇护之下,他是直接从魔鬼的工厂里炮制出来的。
  • 他从后面赶上去,对准驴脑袋打了一下。这一下要是打在驴子以外的任何畜生头上,势必脑壳破裂
  • 不问可知必定长得小巧玲珑,让他钻进有节气门的炉子烟囱正合适
  • 要他们快快下来,没有比一把旺火更灵的了。这也是好生之德,诸位先生,因为他们万一在烟囱里卡住了,烤他们的脚能够迫使他们挣扎脱身。”
  • 至少,考虑到这是一种很脏的行当,我们认为必须降低补贴的金额。”
  • 甘菲尔德先生以狡黠的目光扫视着会议桌周围的一张张面孔,发现每一张脸上都带着笑意,渐渐地他自己也绽开了笑容。
  • 看到如此惊人的异象,奥立弗竟哀哀地哭了起来,他相当自然地以为理事会准是决定宰了他派什么用场,否则他们决不会这样着手把他填肥。
  • 这话倒也实在,因为那粥本来就已经够稀的了。
  • 但这位地方官的眼力既不济,想法又幼稚,所以,别人能识别的事情,却不能指望他也辨得出来。
  • “我的孩子!”老绅士隔着桌子俯身向前说。奥立弗闻声吓了一跳。这也情有可原,因为那一声呼唤语气很亲切,而陌生的声调会叫人猛吃一惊。他剧烈地颤抖着,眼泪夺眶而出。
  • 奥立弗,在我见过的所有阴险狡猾、心术不正的孤儿中间,你可算得最不要脸的一个
  • “地方官毋须就这个问题发表任何意见,”第二位老绅士尖刻地说。“把这孩子带回习艺所去好好对待他。看来他得到的待遇并不好。
  • 穿白背心的绅士斩钉截铁地断言,奥立弗不但将被绞死,还得外加挖出内脏,肢解尸体。

第四章 另有所就的奥立弗初次踏进社会

  • 上述两种消遣方式大家都知道在那一等绅士中间是被引为赏心乐事的,也是家常便饭。
  • 他听了这番话,简直毫无反应,于是大家一致认为他是个毫无心肝的小流氓,并命令班布尔先生速速把他送走。
  • 由这位大人物把他送往新的受难场所。
  • 他索性把另一只手从班布尔先生掌心里抽出来,用双手捂住面孔,直哭到眼泪从他瘦骨嶙峋的指缝中间涌出来。
  • 她长得又矮又瘦,干瘪得厉害,看模样是个刁恶的泼妇。
  • 仿佛责怪他不争气,没能长得高大些。
  • 那是煤窖的前室,名为“厨房”,里边坐着一个仪表颇不整饬的姑娘,她的鞋跟都磨平了,一双蓝色的毛线袜子满是窟窿。
  • 要是有这样一位吃得脑满肠肥的哲学家,肉和酒在他肚子里会变成胆汁,他的血冷如冰,他的心硬如铁;我希望他能看到奥立弗·退斯特捧住连狗也不屑一顾的那盘美味的神态。我希望他能目睹饿得发慌的奥立弗把剩余食物一块块撕碎时那副馋得可怕的样子。而我更希望能看到的是,那位哲学家自己把同样的食物吃得同样津津有味。
  • 奥立弗看看左右前后已没有任何可吃的东西,便回答说吃好了。

第五章 奥立弗与新相识打交道。第一次参加葬礼,他就对主人的行业印象不佳

  • 奥立弗独自留在殡葬承办人的店铺里。他把油灯放在坐凳上,怀着一种敬畏的心情怯生生地环顾四周;这种心情许多年纪比他大得多的人也很容易产生。
  • 当他钻进狭窄的铺位时,他但愿那就是他的棺材,但愿自己能在安静的长眠中被埋入坟场的地下,让蓬勃的青草在他头顶上轻盈地迎风摇曳,让深沉的古钟声抚慰他酣睡不醒。
  • 人的本性有时实在美妙;同样可爱的品质可以在最烜赫的显贵身上、也可以在最肮脏的慈善学校少年身上得到发展,决不厚此薄彼。
  • 这是一种很寻常而又被认为十分可取的御夫术,每每能奏奇效。它马上迫使索厄伯里先生恳求太太大开隆恩让他把话说出来,其实索厄伯里太太很想听个究竟。经过短短三刻钟不到的拉锯,索厄伯里太太总算大发慈悲,给予批准。
  • “啊哈!”殡葬承办人看见那张纸后眉飞色舞地说。“是定棺材吧,啊?”
  • 但已很旧,住户大都属于最贫困的阶层;要了解这一点,单看房屋的颓败景象便够了,不消由那些胳膊拳曲、身体几乎弯成两截、偶尔在巷里趔趄而过的男男女女的可怜相提供旁证。
  • 他们实在太像他在外面看到的死老鼠。
  • “啊!”那男的喊了一声。他泪如泉涌,在死去的女人脚边跪下来。“跪下,跪下,你们统统给我跪在她周围,听我说!我说她是饿死的。我一直不知道她的身体已坏到这个地步,直到她开始发烧;接着,她的骨头便隔着皮肤突出来。家里既不生火炉,又没有蜡烛;她是死在黑暗中的,在黑暗中死去!她连自己孩子的脸也看不见,虽然我们听到她喘吁吁地叫着他们的名字。我为了她上街求乞,结果被关进班房。我回来时她快要咽气了;我心中所有的血都已凝固,因为她是被活活饿死的。我敢向上帝起誓,这情景上帝都看见啦!她是被活活饿死的!”他用双手乱揪自己的头发,并且大声尖叫着在地板上打滚;他的眼睛发直,口吐白沫。
  • 抬柩人肩上的分量本来就很轻,经此一说,便快步小跑
  • 被吸引到坟场里来看热闹的几个衣衫破烂的顽童,吵吵嚷嚷地在墓碑之间捉迷藏;玩腻了就换换花样,从棺材上跳过去又跳回来。

第六章 奥立弗给诺亚的嘲骂惹急了奋起抵抗,使诺亚大吃一惊

  • 当时适值疾病流行的美妙季节。用商界的话说,棺材是热门货;
  • 死者有许许多多侄儿、侄女和甥儿、甥女,他们在死者生前患病期间曾哀痛欲绝,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中也完全无法抑制自己的悲伤,而在同侪之间他们却怡然自得、谈笑风生,仿佛根本没有发生任何足以使他们心烦的事情。
  • 诺亚对奥立弗远远比以前更凶更坏,因为他见新来的学徒一下子就捞到了黑杖和帽带,而自己资格比他老却依旧戴松饼帽,穿皮短裤,心生妒忌。夏洛特对奥立弗也不好,因为诺亚对他不好;索厄伯里太太更是与他势不两立,因为索厄伯里先生对他有好感。
  • 一分钟以前,那孩子看上去还是一个因遭虐待而显得安分柔顺、垂头丧气的可怜虫。但他终于忍无可忍,诺亚对他死去的母亲的恶毒污蔑使他热血沸腾。他的胸部大起大伏,身子挺得笔直,目光炯炯。他站在那里,怒目俯视那个老是折磨他、此刻蜷缩在他脚边的卑怯少年,以从未有过的勇气向他挑战,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第七章 奥立弗仍然不屈服

  • 他在那里稍稍休息片刻,以便准备精彩的抽噎、动人的眼泪和逼真的恐怖,然后重重地敲一扇小门。
  • 在突如其来的强烈冲动下,纵使是一位教区干事,也难免一时失去自持力,忘记个人的尊严。
  • 灵魂或精神对贫民有什么用?我们让他们肉体保持不死已经足够了。如果你们只给那孩子喝稀粥,太太,就决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 他那个母亲在到这里来的路上熬过了种种艰难和痛苦,换上任何一个正派女人,早就活不成了。”
  • 奥立弗在先前的殴打中衣服被撕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抓破了好几处,头发披散在额上。虽然如此,满面通红的怒容却未消失。
  • 按照夫妻相争的一切先例,他势必成为一头畜生、一个悖情逆理的恶丈夫、侮慢妻子的坏东西、冒充男子汉的滥小人
  • 他跪在地上,双手掩面,泪如泉涌——虽蒙上帝赋予我们哭的天性,但如此小小年纪有眼泪要在上帝面前倾泻究属仅见
  • 这是一个又冷又暗的夜晚。在奥立弗眼里,星星距离地面似乎从来没有像今夜这样遥远。外面没有风,树木投在地上的魆魆黑影毫无动静,显得鬼气森森。
  • “再见,亲爱的奥立弗!愿上帝保佑你!”这话出自一个幼童之口,但这是奥立弗生平第一次听到别人对他的祝福。从此以后,即使生活充满艰难困苦,无论命运如何多舛善变,他始终没有忘记这句话。

第八章 奥立弗步行上伦敦。在路上他遇见一位奇怪的小绅士

  • 同其他大多数人的思想一样,奥立弗的思想在给他指出困难方面极其敏捷、活跃,但在提供任何可行的克服办法方面却一筹莫展。
  • 可怜的奥立弗竭力想跟上马车,但由于腹空脚酸而力不从心。外座乘客看到这光景,把准备好的半便士铜币又重新塞进口袋,说他是条懒小狗,不值得怜惜。于是马车辚辚去远,只留下一团飞扬的烟尘。
  • 太阳正在升起,射出霞光万道,但朝晖只能让这个两脚渗血、满身尘土、在冰冷的门阶上坐下来的孩子看清楚,他自己是何等的孤独和栖遑。
  • 自己要尽快地给老先生留下一个好印象。倘若逮不着将来还是本性不改(料想也难改),奥立弗决定放弃与他继续做朋友的荣幸。

第九章 本章进一步详细介绍有关那位可亲的老先生及其大有希望的高足们的一些情况

  • 奥立弗的睡眠虽然已经结束,但他还没有醒透。这是一种介于睡着与醒着之间的迷迷糊糊的状态,像这样眼睛半睁半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半知半觉的时候,五分钟内梦见的事情,比你完全合上双目、一切感官都停止工作的五个夜晚所梦见的还要多。
  • 奥立弗起来走到房间的另一端,俯下身去提那只水壶。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匣子已经不见了。

第十章 奥立弗对他的新伙伴们有了更深一层的了解;他花了很高的代价取得经验。这一章虽短,但在本书中至关重要

  • 每当逮不着和恰利·贝茨晚上空手回来时,他就要激昂慷慨地论述好逸恶劳之害,向他们灌输必须勤勉做人的道理,办法是不给他们吃晚饭,让他们空着肚皮睡觉。有一次,他甚至把他们俩打得从楼梯上滚下去;不过,他的这种道德教训是比较出格的。
  • 霎时间,手帕、金表、珠宝、老犹太的全部秘密在奥立弗心目中都揭开了。有一会儿他站着动也不动,恐怖使血液在他所有的血管里如针扎火燎。然后,他在惶骇和惊骇之余掉头就跑,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反正尽他所能飞快地逃走。
  • 保存自己是万物的首要法则。
  • 兜捕围攻某个目标这种癖好在人类心中是根深蒂固的。

第十一章 本章介绍治安推事非恩先生;关于他执法的方式从中可窥见一斑

  • 这孩子的相貌有一种触动我、吸引我的力量
  • 但凌驾于死亡之上的记忆仍能使它们恢复昔日的娇艳,重现明亮的眼神、妩媚的笑靥,透过躯壳射出灵魂的光芒,仍能悄悄地述说,泉下的美虽然已无法辨认,却变得更加崇高,她离开尘世正是为了像一盏明灯那样以柔和的清辉照亮天国之路。
  • 倘若他事实上并非一贯饮酒超过有益身心的程度,他大可以控告自己的尊容犯有毁谤罪,狠狠敲它一笔罚款赔偿名誉损失。
  • “即决裁判,”非恩先生回答。“判他拘役三个月——当然是做苦工。退堂。”

第十二章 奥立弗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悉心照料。笔者回过头来要交代快活的老先生和他的徒弟

  • 在这里,奥立弗得到了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
  • 脑袋斜倚着一支发颤的臂膀
  • 奥立弗在这以后又打了个盹,醒来已将近午夜时
  • 在一个小包裹里带来一本小小的祈祷书和一顶很大的睡帽。
  • 如果这就是死亡,谁愿意复活过来面对生活的搏斗和纷扰,为今天操心,为未来焦虑?尤其是,谁还愿意陷入对往昔的痛苦回忆之中?
  • 这汤浓得可观,如果适当加以冲淡,可供三百五十个贫民饱餐一顿,那还是最低的估计。
  • 发明照相机的人应当懂得,那玩意儿永远不会受欢迎,因为照相太逼真、太忠实,
  • 说老实话,布朗劳先生的心胸之宽广,抵得上六位慈悲为怀的一般老绅士;这颗心把两汪热泪通过某种水压作用泵进了他的眼眶。至于那究竟是怎样一种过程,由于我们没有足够的哲学头脑,恐怕无法提供圆满的解释。
  • 该法典系某些深明事理的哲学家所厘定,作为自然本性一切行为的主轴。这些哲学家十分聪明地把自然本性的表现归纳成格言和理论,通过对它高度的智慧和悟性作一番悦耳动听的恭维,把涉及良心、崇高的冲动和情操的一切考虑统统排除干净,认为凡此种种一概有损它的尊严,因为举世公认自然本性比诸心灵冲动等等人所难免的瑕疵和弱点不知要高出多少
  • 许多了不起的哲学家在实践他们的理论时照例都显示出伟大的智慧和远见,总是尽量排除任何想象得到的、可能于他们不利的偶然因素。如此说来,欲成大业便可不拘小节;只要目的正确,任何手段都能采用。至于什么叫大业,什么叫小节;或者什么是正确的,什么是错误的——一律由当事的哲学家头脑清新、通情达理、不偏不倚地分析自己的具体情况作出判断。

第十三章 向聪明的读者介绍几位新人,连带着叙述与这部传记有关的几件趣事

  • 它怀着恶意舔舔嘴唇,仿佛在盘算着一到街上如何向遇到的第一位先生或女士的腿部发动猛攻。
  • 这番话说得凄楚动人,使听者极为满意

第十四章 本章续叙有关奥立弗住在布朗劳先生家里的详情以及他外出办事时一位格林维格先生发表的惊人预言

  • 这些书看来都是为了让世人变得更聪明而写的,可是上哪儿去找人读这么多的书呢?
  • 不过,也不可一概而论,因为也有一些书最有价值的就是书脊和封面。
  • 你不用担心我会把你抛弃,除非你自己不争气。”
  • 我曾经把最珍贵的爱倾注在他们身上的人,如今已深深地埋在坟墓里;但是,尽管我的生活的幸福和欢乐也和他们埋在一起,我并没有把我的心变成一口枯井,并没有把我最真挚的感情永远封在这井里。深刻的忧伤使这种感情变得更加强烈、更加纯洁。”
  • “对,请让我送去吧,先生,”奥立弗说。“我一定一路跑到那里去,先生。”

第十六章 表一表奥立弗·退斯特被南茜领回去以后的情形

  • “我不能眼看你们这样干,费根!”姑娘喊道。“你们已经把孩子弄到手,还要怎么样?不许碰他,要不然,我会在你们某些人身上盖那么个戳儿,干脆让人家把我提前送上绞架了事。”
  • 逢到一个女人发火,特别是她除开其他种种激情之外还处在不顾一切的强烈冲动下,那时她身上有一股男人通常都不敢惹的力量。
  • “你可真是好样的,”赛克斯以轻蔑的眼光打量着她又往下说,“也想挤到慈悲心肠的上等人那一边去!你既然管他叫小孩,想必做他的朋友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 “这是我的生计;寒冷、潮湿、肮脏的街道就是我的家;在很久以前就把我赶上街头的正是你这个流氓,而且你还要我无日无夜地在那里干这一行,直到我死去!”
  • 这正是奥立弗在布朗劳先生家里庆幸自己得以摆脱的那身破衣裳。收破烂的犹太人把它买下来以后偶然给费根看到了,老犹太才获得第一个线索,进而打听到奥立弗的下落。

第十七章 继续与奥立弗作对的命运把一位大人物带到伦敦来败坏他的名声

  • 舞台上有一种规矩,凡是像样的命案情节剧,凄惨的和滑稽的场面总是安排得交替出现,犹同肥瘦相间、熏制得法的五花肉。
  • 这孩子面色苍白,骨瘦如柴,两颊凹了进去,眼睛显得又大又亮。拚命省料的教区施衣——他的贫儿号衣——在他弱不禁风的身上仍显得宽松肥大;他幼嫩的肢体却已像老人一般干枯了。
  • “我宁可趁我年纪很小的时候死去;因为我要是长大成人,变成老头儿,我那进了天国的小妹妹也许会把我忘掉,或者不再像我。如果我们在那里见面还都是小孩,可就快乐多了。”
  • 清淡的晚饭——蚝油牛排和黑啤酒
  • “他是个可爱的、感恩的、斯文的小孩,先生,”贝德温太太愤懑地反驳。“我了解孩子的心理,先生,在这方面我已经有四十年的经验。谁要是不具备这样的条件,那就请他不要随便下结论。这就是我的看法!”
  • 这天夜里,布朗劳先生宅内有好几颗心都充满了忧伤。

第十八章 奥立弗在那些循循善诱的良师益友中间如何度日

  • 给他的脚壳上光”这道工序。这句话用明白的英语来讲,就是给他擦皮鞋。
  • 有许多女士先生声称自己是不折不扣的基督徒,殊不知在他们与赛克斯先生的那条狗之间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
  • 但是你可以扔下你的朋友不管,”奥立弗似笑非笑地说,“让你的朋友为你干的事受罚。
  • “要是你不去拿手绢和怀表,”逮不着只得让他的话去迁就奥立弗的理解水平,“会有别人去拿的。这对失主不利,对你也没有好处。除了捞到东西的那些家伙,任何人都沾不了光。而你跟他们一样有权利得到这些东西。”
  • 简而言之,狡猾的老犹太使那个孩子陷入了他的罗网。他先是通过幽闭的办法对奥立弗施加精神影响,使他感到同任何人为伍也比在这样阴郁的地方独自沉浸在忧思愁绪中强;现在又把毒素一滴一滴注入他的心灵,企图把那颗心染黑,永远不能恢复本色。

第十九章 一个了不起的计划在本章中经过讨论决定下来

  • 这个面目可憎的老头在墙壁和门洞的掩护下蜿蜒潜行,活像一条从他蠕动其间的泥浆和黑暗中产生的令人恶心的爬虫,夜里出来寻觅臭鱼腐肉,准备饱餐一顿。
  • 一旦让他感觉到他跟我们是一伙的,一旦往他的头脑里装进这样一个想法:他已经做了贼——他就是我们的了!一辈子都是我们的了。
  • 因为那些孩子对我都没有用,亲爱的,”老犹太多少有些窘迫地答道,“所以不值得培养。一旦发生麻烦,他们的相貌就可证明他们犯了罪,那时我岂不是前功尽弃?而这个孩子只要调理得法,亲爱的,我能叫他做二十个别的孩子所做不到的事情
  • 这些女人最大的毛病在于一点点小事可以唤醒一种早已忘怀的感情;而她们最大的优点则在于这种感情照例不会持久。

第二十章 奥立弗被交给比尔·赛克斯先生

  • 他渐渐地平静下来,用低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恳求上帝救他脱离眼前的险境;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从来没有领略过亲人的爱抚,如果能企望得到援助的话,最好援助即刻来到,因为他正孤苦无依地处在奸邪与罪恶的包围之中。

第二十一章 出马

  • 地上的污泥浊水深可齐踝,不断从牛身上腾起的白茫茫的汗蒸气,同仿佛停在烟囱顶上休息的迷雾混合成低垂的浓云
  • 。从不远处隐约传来水流往下冲泻的哗哗声,老树的枝叶在夜风中轻轻摆动。这像是安详的音乐在抚慰地下的亡魂。

第二十二章 夜盗

  • “让我跑开去死在野地里。我永远不到伦敦附近来,永远不来!哦!请饶了我吧,不要逼我做贼。看在天国里所有光明的天使份上,饶了我吧!”
  • 在奥立弗得以集中思想的顷刻之间,他下决心要设法从前厅跑到楼上去向这户人家发出警报,哪怕这个企图将使他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第二十三章 本章包含班布尔先生与一位太太之间一席愉快的谈话要旨,说明哪怕是一个教区干事在某几点上也会动情的

  • 在这样凄凉、黑暗、寒冷彻骨的夜晚,吃饱穿暖、身居安乐窝的人们围在熊熊的炉火旁,为他们此刻身在家中而感谢上帝;而饥寒交迫、无家可归的人们只得倒毙路旁。逢到这种时候,不知有多少见弃于社会的可怜虫饿扁了,在我们的冷街空巷里闭上眼睛,而不管他们是否罪孽深重,反正不会再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更加悲惨的世界。
  • 那个无业游民说:‘那我就去死在街上!’我们的专员说:‘放心,你死不了!
  • 街头救济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向贫民提供恰恰是他们所不需要的东西。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来了。
  • 太太,这是真正的新酿纯葡萄酒;今天上午刚刚出桶,透明纯净,没有半点沉渣!”
  • 女总管看看那把小茶壶,又看看似乎在向门口走去的教区干事;当干事咳嗽一声准备祝她晚安时,考尔尼太太忸忸怩怩地问他:要不要喝一杯茶? 班布尔先生马上重新翻下外套领子,把帽子和手杖放在椅子上,另外搬一把椅子到桌子跟前。他慢慢地坐下时,向那位太太瞥了一眼。考尔尼太太目不斜视地盯着那把小茶壶。班布尔先生又咳嗽一声,微微一笑。
  • 如果说,一名教区干事也有含情脉脉的时候,那末,此刻的班布尔先生即是一例。

第二十四章 本章述及一个十足的可怜虫,但篇幅不长,也许在此书中具有一定的重要性

  • 呜呼!造化创作的俏脸庞能保存下来供我们欣赏的何其少也!人世间的忧患、哀伤和饥馁能改变人们的心,同样也改变着人们的相貌,直要到种种烦恼归于死寂,永远失去其控制力的时候,愁云才告消散,天空方始见霁。往往可以看到,死人的脸即使已经僵化,也会恢复到早被遗忘了的睡婴的表情,重现降生之初的本相。这时,他们的面容又变得那么安详、平静,而那些从死者幸福的童年时代起就认识他们的人便会在灵柩旁边肃然下跪,仿佛看到了天使下凡。

第二十五章 笔者回过头来交代费根先生一伙的情况

  • 老犹太不再听他说下去,只是大吼一声,两只手揪住自己的头发,冲出房间,接着又跑出大门。

第二十六章 在这一章里有一位神秘的人物登场,还发生了许多与这部传记不可分割的事情

  • 女人中有一些还残留着几分早先的娇艳,尽管你差不多眼看着鲜花在凋谢;另一些则已完全丧失女性的特征和痕迹,仅仅为淫乱和犯罪提供令人作呕的靶子。她们有的还是少女,有的也只是少妇,没有一个过了盛年;她们组成了这幅可悲的画面上最阴暗、最凄惨的部分。
  • 要是从此再也见不到那孩子,知道最坏的已成为过去,我将感到高兴。要是他在我身边,我反而受不了。一看见他,我就恨我自己,恨你们所有的人。
  • “那孩子对我说来价值几百英镑;机会让我稳稳坐享偌大一笔财产,我难道甘心让一帮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送他们上西天的醉鬼发酒疯把我的财运给断送吗?何况我还跟一个天生的恶魔已互相约定,只要这个人愿意,他有力量——”

第二十七章 为前面某一章极不礼貌地把一位太太撂在一旁赔礼补过

  • 刚才干事在她耳边低声倾诉的那些甜言蜜语,出自这样一位要人之口,无论属于哪一阶层的太太小姐听了都要胸中小鹿乱撞;
  • “这个教区里下等人的道德败坏真是惊人!如果议会对他们的可恶行为不闻不问,国家将毁于一旦,农民的本色将永远沦丧!”

第二十八章 看看奥立弗究竟怎样了并续叙他的遭遇

  • 随着侵晨的渐渐临近,空气愈来愈寒冷,雾像浓密的烟云在地面上滚动。草都被濡湿了,小径上、洼地里全是稀泥,催腐致病的阴风带着仿佛发自空穴的呻吟懒洋洋地吹来一股潮气。
  • 微明的曙色与其说是白天的诞生,毋宁说是黑夜的死亡
  • 但是,丧事、火警和失窃却能把各色人等拉平。

第二十九章 介绍一下奥立弗去求援的那户人家

  • 她还不满十七周岁。她的天赋素质是那样娇嫩、纤弱,那样温和、柔顺,那样纯洁、美丽,看来尘世不像是她的故土,凡间的俗物也不是她的同类。甚至她那深邃的蓝眼睛里闪耀着的、她那高贵的额上展现着的聪慧,也与她的年龄不相称,与这个世界不协调。然而,那仪态万方的温柔贤淑,那照亮了整个面庞而不留丝毫阴影的千道光辉,尤其是那种欣悦、快乐的笑容,却生来就为了缔造和睦的家庭、炉边的安宁和幸福的环境。

第三十章 叙述奥立弗给新来探望他的人留下什么样的印象

  • 孩子的身体牵动了一下,他从睡梦中现出微笑,仿佛这些怜悯和同情的表示触发了某种美妙的梦境,那里有他从未得到过的爱
  • 罪恶同死神一样,不是单找到老朽头上。年纪极小、相貌极好而被罪恶选中为牺牲品的太多了
  • “我留在世上的日子不多了;只有我宽恕别人,自己才能指望得到宽恕!我该怎样做才能救他,先生?”
  • 人们在压迫和折磨自己的同类时,为什么不想一想:人类作恶的罪证像浓密的阴云,尽管升腾缓慢,但是不可避免地会被天公发觉,最后总有恶报倾泻到他们自己头上?

第三十一章 紧要关头

  • 愿上帝保佑你们女人明亮的眼睛!不论是好是歹,你们的眼睛永远只看到任何问题的一面,而且照例总是最初看到的那一面。
  • 在梅里太太、露梓和心地善良的洛斯本先生齐心合力照料下,奥立弗开始逐步恢复健康

第三十二章 奥立弗在好心的朋友们那里开始过幸福的生活

  • 他热烈地希望,等自己身体重新好起来以后,可以做一点事情聊表谢忱,让她们看到他的心中充满了敬爱;哪怕是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情,也好向她们证明,全仗她们一片恻隐之心方始从灾难或死亡中得救的苦命孩子,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而是切盼着全心全意报答她们。
  • 一生劳碌地住在拥挤狭窄的街巷中的人们,从来不存改换环境的奢望,习惯已经成了他们的第二天性,他们几乎爱上了一天也走不出去的那个小天地里的一砖一石;
  • 当她们要他攀折一朵花,或者跑去取一件遗忘的东西时,他恨不得插翅飞去照办,并感到无限幸福
  • 炽烈的爱在他幼稚而敏感的心中燃烧,而她们也报以一片深情,并且把他引为骄傲。

第三十三章 奥立弗和他的朋友的幸福在这一章里遭到意外的挫折

  • 春天已飘然逝去,夏天来了;如果说春天的乡村风光旖旎,那末夏天的乡村展示了它的全部丰姿盛装。早几个月显得枯瘦和光秃秃的大树,如今生气勃勃、精力充沛地伸出碧油油的臂膀遮盖焦渴的地面,把裸露的空地变成浓荫诱人的幽僻去处,从那里可以眺望沐浴在阳光下、伸展到远方的广阔空间。大地披上了苍翠欲滴的绿色斗篷,散发着令人陶醉的浓郁芳香。现在正值一年的全盛时期,万物欣欣向荣,一派欢快气象。
  • 每当有人死去的时候,总有少数活着的人会这样想:多少事情被忽略了,多少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做,多少事情给遗忘了,多少事情已无法弥补——可见,平时在如何对待周围的人方面必须十分用心!没有什么比悔之莫及更令人懊恼的了;如果我们希望免受这样的痛苦,让我们趁早记住这一点。

第三十四章 本章包含有关一位即将登场的青年绅士的情况介绍以及奥立弗的又一次奇遇

  • 年轻人有不少高尚的冲动往往不能持久;其中有一些冲动一旦得到满足,只会变得更加转瞬即逝。
  • 有时人们看着自然界和自己的同类,声称一切都是那么暗淡和阴郁,这话并不算错;但这种阴暗的色彩是他们自己有偏见的眼睛和心情的反映。事实上,真正的色调是柔美的,不过需要比较清明的视觉去观察。

第三十五章 本章包含奥立弗这次奇遇不了了之的结果以及哈里·梅里与露梓之间一次重要的谈话

  • 同大多数事情一样,奇闻如果得不到新的养料,便会自行消亡。
  • 但愿一颗赤诚的心祈使一切真情挚爱的源泉降下的恩福给你带来欢乐和顺遂!
  • 假如你我的身份不是那么悬殊,假如我能够在一个平静和不起眼的环境中帮助你、安慰你,而不是在踌躇满志的名流丛中玷辱你、妨碍你,我就无须受这样的折磨。现在我完全有理由感到幸福,感到很大的幸福;但是,哈里,我承认我本来可以得到更大的幸福。”

第三十七章 读者从这一章里可以看到婚前婚后情况迥异的寻常现象

  • 有时,一件外套或背心,能在超过人们想象的程度上决定仪表是不是威严,气宇够不够神圣。
  • “我愿意在这里坐多久就坐多久,太太,”班布尔先生回答,“尽管我没有打呼噜,但只要我高兴,我可以打呼噜,可以打呵欠,可以打喷嚏,可以笑,可以叫;这是我的特权。”
  • 然而眼泪这种东西决不能渗入班布尔先生的灵魂;他的心是不透水的。如同可以洗的海狸皮帽子淋了雨反倒更好一样,他的神经经过眼泪的冲洗变得更结实、更有弹性;因为眼泪既是软弱的标志,也就是对他的权威的默认,故而能给他带来愉快和兴奋的感觉。
  • 他素有恃强凌弱的癖好,而且乐此不疲,所以必然是个胆小鬼(这一点不言自明)。这绝对不是对他的毁谤;事实上,许多深受尊敬和钦佩的官方人士往往有类似的毛病。

第三十八章 叙述班布尔夫妇和蒙克斯那次夜间会晤的经过

  • 无论过去已经下的还是将来还要下的雨,都扑不灭一个人身上的欲望之火,正如扑不灭地狱之火一样。

第四十章 与前一章紧相衔接的一次奇怪的会见

  • 从她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起,耗竭天良的生活就把人性的许许多多痕迹给磨灭了。
  • “亲爱的小姐,你应该跪下感谢上帝,”南茜说,“因为你从小就有亲人对你关怀备至,你从来没有挨过饿、受过冻,从来没有看到过胡天胡地喝酒闹事的场面,甚至还有更坏的,而这些都是我在摇篮里便习惯了的。我可以用‘摇篮’这个词儿,因为小胡同和臭水沟就是我的摇篮,将来还会做我的灵床。”
  • 是这些人中最无法无天的,可是我离不开他;即使能够摆脱我现在过的那种生活,我也离不开他。
  • 如果我在若干年前听到这些话,我也许能够摆脱罪恶和痛苦的生活;但现在已经太迟,来不及了!”
  • “我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南茜回答说,“我只知道事实真的就是这样;不光我一个人如此,还有几百个像我一样堕落、可悲的人也是如此。我必须回去。也许这是上帝对我所作所为施加的惩罚,我不知道,但我不管遭受什么样的痛苦和虐待,总是想回到他身边去;而且,我相信,即使我知道自己最后要死在他手里,也不会改变主意。”
  • 而像我这样的人头上除了棺材盖以外没有靠得住的屋顶,生病或临死时除了医院的看护以外没有亲友照应,一旦把烂掉的心交给一个男人,让他占据在我们不幸的一生中始终空着的位置,谁还能指望我们改邪归正?可怜可怜我们吧,小姐,要知道我们身上只剩下这点女人的感情了,而这点本来是值得欣慰和骄傲的感情,也已被无情的天命转变成另一种方式的摧残和苦难。”

第四十一章 本章包含若干新发现,并表明意想不到的事往往接连发生,正如祸不单行一样

  •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末这颗脑袋应当被敲下来,”布朗劳先生说。
  • 这位好心肠的老太太这样滔滔不绝地说着,时而让奥立弗退后一步,看看他是不是长高了;时而又把他紧紧搂在怀里,慈爱地抚弄他的头发;一忽儿笑;一忽儿伏在他颈上哭。
  • 布朗劳先生微笑答道,“但是他们迟早总要落得这般下场的;如果我们插手进去叫他们提前灭亡,依我看,我们做的将是十足吉诃德式的行为,与我们自己的利益——至少与奥立弗的利益——却是背道而驰的。说到底,我们的利益也就是奥立弗的利益。”

第四十二章 奥立弗的一个老相识显示了明白无误的天才特征,一跃而为首都的要人

  • 你应当感谢你的命运,因为我长着一颗好脑袋
  • 听了这番话,诺亚·克雷坡尔的心倒是可以放宽,但他的身体总觉得不自在;他手足无措,不断扭动身躯,变换着种种奇形怪状的姿势,同时用交织着恐惧和疑虑的目光注视他的新朋友。
  • “我把她训练得很听话,你说是不是?”他边问边坐回老地方去,那口气像是个驯服了什么野生动物的饲养员。
  • “娃娃就是母亲差去买东西的小孩,他们总是把六便士或一先令的银币握在手里;收税就是拿走他们的钱,把他们推到水沟里,然后你若无其事地慢悠悠走开去,好像是小孩自己掉到沟里摔疼了似的。哈哈哈!”

第四十六章 赴约

  • 不是幻觉,”姑娘沙哑的声音在说。“我可以起誓,书上每一页都用黑体大写印着‘棺材’两个字;刚才街上果然有人抬着一口棺材在我近旁经过。
  • 另外还有一个理由:虽然他是个坏蛋,我也不是好东西;我们有许多人一起走着同样的道路,我不能出卖他们;他们任何人以前都有机会出卖我,但是没有这样做,尽管他们不是好人。
  • 我不敢说我们能给你的心灵带来安宁,因为安宁只有在你自己去追求它的情况下才会到来;
  • 我是被一条链子同过去的生活锁在一起了。现在我讨厌它,痛恨它,但是不能抛弃它。

第四十八章 赛克斯出逃

  • 太阳,那个不仅给人带来光明,还带来新生、希望和活力的灿烂的太阳,辉煌夺目地照耀在这座人烟稠密的都会上空。它的光芒一视同仁地穿透富丽的彩色玻璃和纸糊的窗格,穿透教堂的圆顶和朽坏的罅隙。
  • 奉劝任何人都不要说什么杀人者可以逍遥法外,不要提什么老天没有眼睛。在这样的恐怖折磨下度过漫长的一分钟,大概横死几百次的痛苦也不过如此。
  • 他就留在那里,怀着其他任何人不能体会的恐惧,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在发抖,冷汗从每一个毛孔里沁出来。忽然,夜晚的风传来远处的呼号和杂乱的人声,其中交织着慌乱和惊愕。在这个荒凉冷落的地方听到的任何人声,纵使是真正预兆不祥的,对他也是一种安慰。危险临头的前景促使他抖擞精神跳起身来冲出棚子。

第四十九章 蒙克斯与布朗劳先生终于见了面。他们的谈话以及打断了这次谈话的消息

  • 冷冰冰的表面关系渐渐变成公开的嘲骂,淡漠变成反感,反感变成憎恶,憎恶变成仇恨,最后他们终于把那条哐啷啷的铁索扯断,各奔东西,每人都带着半截只有死亡能够劈开的可恨的锁链,准备换一个环境尽可能强作欢笑把它掩盖起来。
  • 年轻人,这是一个充满悲哀、磨折和辛酸的真实故事,”布朗劳先生说,“而这类故事照例是很长的。如果只有纯粹的快乐和幸福,故事总是很短的。
  • 一切邪念、罪恶和淫欲在你身上溃烂,直到通过一种可恶的病症发泄出来,致使你的面孔成为你的灵魂的一个缩影

第五十章 追捕与逃亡

  • 在凡人的耳朵所听到过的一切可怕的大叫大喊中,要数被激怒的群众的咆哮最为惊心动魄。
  • 有些人被挤得险些窒息而死,有些人在混乱中被冲倒后遭践踏,他们的尖声哀号委实可怕。狭窄的街道被塞得水泄不通。

第五十一章 本章要解开好些疑团,还议成一门只字不提财礼的亲事

  • 道,因为当初你对我也是这样。我决定逃走的时候,狄克对我说过:‘求上帝保佑你
  • 有一次,梅里太太被叫了去,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带着一双哭肿的眼睛回来。
  • 但是,在友谊无能为力的场合,仇恨却往往有办法。
  • 我拿定主意,如果我的天地不能成为你的天地,我就把你的天地作为我的天地;我决不让你遭到门第观念的撇嘴歧视,因为我要抛弃它。
  • 这是一个希望容易破灭的世界,遭到破灭的常常是珍藏在我们心底最殷切的希望,可以给我们的天性增添最大光荣的希望。

第五十二章 老犹太活着的最后一夜

  • 所有的人,包括在座的许多妇女在内,都怀着一个压倒一切的强烈愿望,那就是听到他被判罪处刑。
  • 心中开始盘算:庭长的衣服式样如何,价值多少,又是怎样穿上身的。审判桌旁有位肥胖的老绅士大约半小时以前走了出去,现在回来了。他寻思着,这位绅士是不是去吃饭的,吃了些什么,在什么地方吃的
  • 梆!梆!每一下送来的都是一个深沉、空灵的声音——死亡!愉快的早晨的喧嚷声甚至传到他的囚室中来,可是有什么用呢?还不是变相的丧钟?!只是在警告之外再加上嘲弄罢了。

第五十三章 即最后一章

  • 如果没有强烈的爱,没有仁爱之心,如果对以慈悲为信条、以博爱一切生灵为其伟大特性的上帝不知感恩,决不可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 虽说这一隅之地是在教堂里,而她又是脆弱和迷途的,我相信她还是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