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

山田宗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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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山田宗树擅长创造戏剧性的情节,渴望创作出让读者一页接着一页无法停止翻阅的作品。作品主题非常多元且有话题性,涉及女性自我认同、医学、推理、高龄化、少子化等热点议题,曾多次获得日本各大文学奖项。

1

  • 老爸把箱子塞到我手上,没想到竟然出乎意料地轻。箱子略微倾斜时,轻轻发出“哐当”的声音。
  • 被冷气冷却的空气似乎比刚才冷了。
  • “没关系,我家的人都这样,我们父子根本没有促膝交谈的习惯。”
  • “那个被杀的女人,五十多岁了,孤苦伶仃的,最后用这种方式离开人世……我不得不去思考,不知道她过的是怎样的人生。”

2

  • 每次目送父亲提着这个旅行袋远去,总会有一种寂寞的、松了一口气的奇妙感觉。如今,当我长大成人后,也开始使用这个旅行袋。
  • “但今后应该是男女平等的社会。”
  • 紧张的波纹从我的肩膀扩散到全身。
  • “不,不用了。”我把旅行袋抱在胸前。
  • 既然这样,根本不需要什么行前视察嘛。虽然我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说出口。
  • 灯笼和路灯般的电灯把庭园照得如白昼般明亮。碎石子路上的踏石延伸到主屋,矮小的松树点缀的空间格外静谧,远处传来添水[插图]的声音。
  • “我无所谓。”我竟然脱口而出说了这句话。我并不是同情井出,而是长途跋涉的劳累,让我想尽快结束这场闹剧。我想赶快去房间休息,而且,外面好冷。
  • 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我的嘴,带着酒臭的呼吸缠绕在耳畔。 “我不会亏待你的,知道吗?”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前所未有的愤怒贯穿全身,我一把推开丑陋的野兽,甩了他一巴掌。
  • 我哑口无言,然后清楚地认识到一件事,站在我面前的并非神圣的教职人员,而是无耻、低劣、丑恶和卑鄙之至的男人。

3

  • 但明日香今天特别安静,即使我主动找她说话,她也心不在焉地敷衍我。我也火大了,在搭总武线、山手线和常盘线时,我难得地没有说一句话。
  • “真是一种米养百种人。”
  • “做人不要这么斤斤计较。”
  • 他似乎无意请我们喝杯茶。
  • 我想象着被鲜血染红的榻榻米。命案的凄惨现场,坠入阿鼻地狱的痕迹,简直就是地狱景象……我等一下就要去那样的房间。这时,我才暗自庆幸有明日香跟我一起来。
  • 转弯后,狭窄的小巷向前延伸。巷子两侧挤满了密密麻麻的老旧集合住宅和民房。房子和房子之间几乎没有空隙。走进巷子,立刻听到电视发出的声音,可能有人正在看综艺节目,不时听到含混不清的爆笑。巷内飘散着鲣鱼高汤的味道。浓厚的生活气息缠绕着身体,那种感觉,好像擅自闯入了别人的家里。
  • 名叫大仓的男人低头说了声“你好”,但他的视线却纠缠着明日香的身体。顿时,我断定这个大仓不是什么好东西。
  • 明日香抬头看我的双眼红红的,泛着泪光。她的脸颊也红通通的,微微颤抖着。
  • “很近啊。啊,我想起来了,她不光是看着河面而已,而且还在哭。她哭得很伤心,我还以为她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本来她就给别人这种感觉。”
  • 还有,她不是亲戚,是我朋友,一起来帮忙的。
  • 大仓修二“嗯”了一声,又把头凑近照片。很明显的,他是借机贴近明日香的身体,我从明日香手上抢过照片,递到大仓修二面前。
  • 我更在意荒川的事,松子姑姑泪流满面眺望的荒川,我很想赶快亲眼去看一下。
  • 我和明日香站在路中央,分别看着不同的方向,谁都不说话。
  • 有一种像是哀伤、喜悦,又像是想哭的奇妙感觉从身体深处涌起。

4

  • 我不是金木淳子的导师,但每天早晨搭同一班船,也就自然而然地开始聊天。以前,她曾经告诉我,她经常在同学面前炫耀和我在船上聊天这件事。我问她有什么好炫耀的,金木淳子只是害羞地笑笑,没有回答我。
  • 金木淳子说龙洋一很像电影明星“田宫二郎”,他的五官轮廓很深,很有成熟的味道,有时候连我也忍不住会脸红心跳。
  • 我并不打算张扬校长寡廉鲜耻的行为。正如校长所说的,当初是我提出和他同睡一个房间,况且,要是被人四处宣扬我遭到侵害的传闻,到头来吃亏的还是我自己。这种乡下地方很小,学校和家里才几步路的距离,丑闻一下子就会传得沸沸扬扬,到时候,会令我没有立足之地,还不如好好折磨田所校长。我一点都不同情他。
  • 我带着复杂的心情目送佐伯俊二的背影远去。此时此刻,我对他的乐天性格既羡慕,又生气。我无法像佐伯俊二那么轻松自在。金木淳子刚才邀我玩扑克牌,但想到万一我在玩扑克牌时会有人晕车,只好忍痛拒绝了。有时候,我也很讨厌自己的这种性格。
  • “他向来这样,以为只要臭着脸,别人就会去取悦他。他太天真了,别理他。”
  • 三宅满太郎撇着嘴,转过头。嘴巴里喃喃地说:“女人就会这样。”
  • 当我打开门时,穿着深蓝色运动服的男学生们顿时作鸟兽散,感觉就像是把水泥砖块从地面移开时,下面的虫子一见到阳光,就慌忙爬开的样子。
  • 她能够表示谅解吗?我觉得,现在的我,无论做什么都适得其反。我很希望可以在她回来以前,把钱还回去,但我手上只剩下零钱。早知道,刚才应该向杉下学务主任借点钱。
  • 我把零星物品和换洗衣服放回行李袋。必须告诉她,必须告诉她。虽然我在内心呐喊,嘴角却挂着笑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等我收好东西就说。我已经下了决心,整理完行李后,还是不知道怎么启齿。
  • 这个寒酸的四十岁女人看到色情照片竟然这么兴奋,我觉得藤堂草的这种样子很丑恶,让我感到反胃。
  • 总之,修学旅行算是顺利画上了句点。
  • “啊……”在这一刻之前,我把擅自从藤堂草的钱包里拿了四千日元的事忘得一干二净。同时,我也想起自己身无分文。
  • “我要先问问你爸爸。”“不能告诉爸爸。”“这怎么行……这种事,必须爸爸同意才行,他是一家之主。”
  • “你有必要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男朋友的事告诉久美吗?你有考虑过久美的心情吗?她几乎连出门都不行,国中和高中时的同学也很少来看她,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你却在久美面前炫耀自己的幸福,难道不觉得她很可怜吗?你是她姐姐,应该要多体谅她。她很坚强,不仅没有嫉妒你,反而由衷地为你祝福。你却只想到自己,身为姐姐,难道不觉得羞愧吗?”
  • “所以,我赶紧把杉下找来,问清楚情况。杉下说是你哭着央求他为你保密,他才不得已,没有向我报告。”
  • 我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的操场。在刺眼的阳光下,学生们活动着年轻的肉体。我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光,毫无理由地深信自己的未来充满各种可能,相信自己将有一个玫瑰色的未来。
  • 田所校长提到的“处分”两个字彻底摧毁了我的自尊心。我从小学开始就是优等生,联络簿上的成绩全都是五分,还当过好几次班长和学生会干部。这样的我,竟然会遭到处分。
  • 她们差不多二十岁左右吧。即使坐在座位上,她们仍然没有停止聊天。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每天都快乐无比,认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并对此深信不疑。
  • 对了,不知道优子现在怎么样了。早百合呢?良美呢?
  • 什么时候涨价了?我慌忙从钱包里找出五日元,放在售票员的手上。我的手指碰到了他的手心。我和他视线交会。虽然只有不到一秒的时间,但年轻的售票员注视着我的脸。他眨了眨眼睛,向我微微欠了欠身。
  • 我以我的方式,努力为父亲加油,然而,当我发现父亲的眼中依然只有躺在病房中的久美时,我感到更加悲伤。这也是我第一次发现,对父亲来说,久美比我更重要。
  • 噪声、人的声音、喇叭、有轨电车的警笛。走在街上,就会被声音的洪水所吞噬。一呼吸,废气蔓延了整个肺部。
  • 我的确从藤堂草的钱包里拿了钱,但问题是我没有放进自己的口袋,而是为了袒护龙洋一。身为教师,这种行为或许很肤浅,但并不是做了什么逆天悖理的事。至于礼品店的失窃事件,我根本是无辜的。只要能够证明这一点,大家就会谅解我所采取的行动。我没有做任何遭人唾弃的行为。
  •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表情,为什么这么不听话!”我用力甩了龙洋一一记耳光。昏暗、狭小的空间内,响起清脆的巴掌声。
  • “你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当我知道像你这么高高在上的女人,结果和我们一样会偷鸡摸狗,真的松了一口气。”
  • 我从小就拼命读书,只要我在学校考取好成绩,就可以博取父亲的欢心,获得父亲的称赞,赢得父亲的认同,这是我最大的动力。因为我觉得,只有努力成为父亲眼中理想的女儿,才能从久美身边把父亲抢回来。
  • 即使看到妹妹忍受耻辱的样子,我也不觉得她可怜,反而令我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快感。我在心里小声地说,活该。

1

  • 这里和监狱只有咫尺之遥,已经出狱的人,恐怕不会想来这里。”
  • 也许,那里并没有上帝。我想,礼拜堂是坦诚面对自己的心灵,倾听心灵声音的地方。于是,内心烦恼的事自然会找到答案。
  • 回想起来,我对明日香知之甚少。除了她老家在长野以外,我对她家里有几个兄弟,孩提时代过着怎样的生活,父母是否健在也一无所知。和明日香交往一年多,做爱不计其数,却几乎像是陌路人。
  • 看到有这么多人生活的城市中,竟然没有一个和自己有关的人,不禁令人产生一种既不像是解脱,也不像是寂寞的奇妙感受。
  • 他的《圣经》有看过很多遍的痕迹。当他悔改自己的罪行,努力重生时,却被人指出以前的重大罪行……
  • 我面对人群,喃喃自语道:“就在荒川的堤防。

2

  • 我浑身僵硬地坐在已经软趴趴的沙发上。发尾外翘的发型已经落伍了吗?我的眼影太浓了吗?毛衣、牛仔裤的打扮不适合眼前的场合吗?我放在腿上的双手握得更用力了。
  • “这是我面试的方式。如果可以咬紧牙关,很有魄力地脱光身上的衣服,抬头挺胸,就是一百分。事实上,这种女孩子的确会成为店里的红牌。如果一直拖到最后,仍然哭着不肯脱的人也算及格。这种女孩子往往比较细腻,只要下点功夫,就会脱胎换骨。最糟糕的就是你这种不情不愿、最后才自暴自弃地脱衣服的人,通常会和客人发生摩擦,闹到警局。这是这一行最忌讳的事。像你这种原本当服务生,突然想投入这一行的女人太危险了,我无法录用你。”
  • 我的嘴被彻也堵住了。他的嘴唇好冷,有一股酒精的味道。我被他紧抱在怀里,几乎无法呼吸。彻也疯狂地渴求着我的嘴唇,我终于放弃般闭上眼睛。
  • 他不喝酒的时候很文静……越是懦弱的人,喝醉酒的时候越麻烦。
  • 一记耳光。我倒在地上,趴在榻榻米上,只看到地面和彻也的脚尖。他的大拇指从袜子里伸了出来。要记得帮他缝,这个想法顿时浮现在我脑海。
  • 他涨红着脸,对着电话咆哮,突然挂了电话,对着电话骂了一句“王八蛋”后,转头看着我,嘴角露出卑微的笑容。
  • 我不敢正视那些身穿流行服装,和男朋友谈笑风生的同龄女人。至于我,身上仍然穿着彻也的旧外套。
  • 为什么我哭不出来? 我最爱的父亲死了。即使得知这个消息后,也无法涌现悲伤的感情。我并非没有受到打击,但却和听到哪一个国家的总统遭到暗杀的新闻时,所感受到的冲击差不多。
  • 夜空下绽放着许多伞花。

3

  • 荒川的水位比两天前略高,水也似乎比较浑浊,但荒川堤防旁的道路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光景。
  • 正当我差一点被自我厌恶的波涛吞噬时,感觉到背后有一股杀气,同时,脖子被人用手臂勒住了。
  • 我是杀人凶手这件事也没有说错。”远处传来小孩子欢笑的声音,接着是年轻女人的笑声。男人朝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我也转头一看,路上是一个小女孩和看起来像是母亲的女人边走边玩。
  • “我叫龙洋一,是松子的学生。”

4

  • “我是入赘女婿,菅野是我的旧姓。”
  • 我走出被子,裸着身体,用力从背后抱着冈野。冈野转过身,用力抱着我,亲吻着我。
  • 下了铁楼梯,跟在冈野的身后。我的脚步声在柏油路上产生了回音
  • 收银员的工作令我乐在其中,有生以来,我第一次充分发挥自己的能力,并获得周围人的认同。
  • 当一个欲望得到满足时,就会产生下一个欲望。
  • “你要加油。即使女人单身,只要有钱,就可以幸福。我认识一个人,是川崎的第一把交椅,自己造了一幢大楼。”
  • 我们回到更衣室,终于开始进修。首先要学习迎接客人的方法和脱衣服的方法。练习的对象不是别人,正是赤木经理。绫乃把赤木经理当成客人,示范给我看。
  • 你好厉害,竟然让赤木经理射精了。” 我莫名其妙地看着绫乃。 “在这一行,作为练习对象的男人绝对不能射精,否则会变成假公济私。
  • 在整理浴室时,我觉得这种感觉似曾相识。仔细一想,才发现和在杂饷隈的超市收银台同时使用三条传输带时的那种充实感十分相似。
  • 填饱肚子后,顿时产生了睡意,很想倒头就睡,但还是咬咬牙,在地上做伏地挺身。虽然每做一次就休息一下,但仍然按绫乃的指示,完成了二十次。然后,慢慢做了二十次下蹲。我气喘如牛,手脚都在发抖,一天总算结束了。
  • 在这里,几乎没有欺侮新人的情况发生。绫乃认为,这应该是赤木经理在暗中发挥了作用。
  • 我是红牌,我是第一名。我在嘴里喃喃自语着,浑身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充实感。

5

  • “应该是她当老师第二年的五月。全都怪我。松子的人生被我毁了两次,第一次就是那个时候。”
  • “我坐了十四年的牢,出来后,第一个想向松子道歉,为我两次毁了她的人生道歉。我不认为她会原谅我,但我无论如何想见她一面,当面向她道歉,可是我完全不知道松子的消息,于是我就去找泽村女士,我想,她应该知道松子的下落。
  • “龙先生,你千万不能承认你没做的事。不能把责任感发挥在这种地方。”“我知道,阿笙,谢谢你。”
  • 拜拜,小伙子,要胸怀大志哦。”

6

  • 眼前的光景,散发出一种疲劳感。
  • 今天晚上你不要叫我绫乃姐,就叫我的本名澄子,好吗?”我把轩尼诗酒瓶和杯子放了下来,看着绫乃的脸。“那你也不要叫我雪乃,叫我松子。”“当然……没问题。但是学生时代,大家都叫我小澄。”“哇噢,太好了。那我就是小松。”
  • 对。他这个人不懂得通融。虽然从事这一行,做事却很一板一眼。不愧是昭和初期出生的人。”
  • 陌生的街道。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 我坐在座椅上时,意识突然模糊起来。梦想和现实的境界渐渐模糊的那一刹那,一张苍白的脸掠过脑海。寒冷的夜晚,任凭雨点打在脸上……
  • 早晨起来,就觉得不舒服。没有食欲,难道是夏天的关系?没有松子的消息。无论前一天,还是再前一天,最后一句话都是“没有松子的消息”这行字。
  • 我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我没有理由回来,也无家可归。

1

  • “这是Dupont的,Zippo太土了,很逊。”
  • 我心想那里会不会是游乐园。但是就在这时,小野寺开口了。他说那是雄琴的土耳其浴特区
  • 小野寺下床,替我盖好棉被,把灯关掉。然后好像就走出房间了。我叹了口气。 又过了一天,我心想。
  • 我认识你的小白脸噢,你可能不知道吧!他在山科的公寓里包养一个女人,而且是十九岁的年轻女孩,是女学生哦!” 谁会相信他说的鬼话。
  • “浅野那家伙沾上了冰毒。” 一股凉意窜入我的背脊。 “听说冰毒使他头脑变得不正常……他一直追杀绫乃到屋外,在大马路上杀死了绫乃。绫乃的胸部被刺,几乎是当场死亡。” “绫乃姐也注射冰毒吗?” “不,绫乃好像没有。” 值得庆幸的是,至少绫乃没有注射冰毒。
  • “……雪乃,我啊……”“是。”“我很喜欢你。”“嗯。”“所以我希望你幸福。”“……谢谢,赤木先生。”
  • “太过分了……你居然把我用身体赚来的钱花在那个年轻女孩身上……你把我当作什么了!别欺人太甚!”
  • 虽然没钱,但是有彻也陪伴我。即使他常对我施暴,但是他需要我,而我也需要他。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我们彼此慰藉,为什么会那么美好呢?彻也会像个孩子似的哭倒在我怀里。即使我和其他男人睡觉、打安非他命能得到短暂的快乐,但是我却无法像那个时候一样满足。
  • 东京。那是我一次也没去过的大都市。如果能去那里的话,或许会有些转变。或许能逃离我所有的过去。
  • 彻也如果是太宰治转世投胎的话,那我就是山崎富荣。为什么当时我没有追随彻也呢?如果当初我和他一起死了的话,就不会遇到这些事情了。不过,没关系。我现在也已经走到终点站了,我也要追随彻也的脚步而去,彻也一定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吧。
  • 太宰治和山崎富荣的尸体,不就是在新桥旁被发现的吗?听说他们两人的腰上绑了红色的绳子。
  • “如果你想说的话,你自己就会说。”
  • 想要去找那个人,所以就想死在玉川上水。他如果是太宰治转世投胎的话,那我只要死在太宰治自尽的那个玉川上水,应该就可以找到他吧!但是我来到这里一看,才知道玉川上水已经没有水了
  •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剪短发。头发在我耳旁垂下,刘海轻轻覆盖在前额。看起来聪明利落,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左右地看着自己,镜中的我正在微笑。
  • 岛津似乎很饿,狼吞虎咽地吃着食物,他吃东西的豪气让我叹为观止。我仿佛也受到他的影响,开始大谈美食,心想真是美味。
  • 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离开了那个家。我也是有骨气的,现在怎么能回去
  • 虽然有点潮的样子,但是我还是决定要穿。我想那可能是他死去太太的遗物。
  • 从大野岛的家出来以后,我就一直住在公寓或是大厦里。民居里有每个住过的人生活的味道,也刻画着家族的历史,我心想这绝不是令人讨厌的东西。
  • 和岛津在一起的每一天,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平静。我们早上一起起床,岛津准备开店,我做早餐。营业时间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七点,岛津负责理发,我负责洗发和收银。工作结束后打扫、整理完毕就吃晚餐。星期日晚上我们会去外面喝酒,晚上我们一起洗澡,在地板上做爱。累得很开心,睡得也很沉,日出就起床。这样两个月的生活,就如同幻象般过去了。
  • 谢谢你。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很幸福,请你忘了我。 松子

2

  • 我也不是牧师,无法拯救自己根本不想活的人,
  • “她的眼神闪闪发亮,那个时候的她感觉好像整个人全神贯注在某件事情上,我最喜欢这样的人,充满了斗志呢!”
  • “那已经是二十七年前的事了,我和松子的相识……” 她的唇边漾起了坚毅的笑容。 “是在围墙内。” “啊?” 泽村董事长眯起眼睛。 “你真迟钝,就是监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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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经济环境较佳的家庭成长,且曾受过高等教育却落到这般下场,即使因为体弱多病的妹妹,得不到父亲充分的爱,值得同情,但是以自我为中心,任意而为,目光短浅地建立人际关系,被告的性格缺陷乃最主要因素,可以说是自作自受。
  • 听说你是国立大学毕业的,也曾做过中学老师。”刚才公事公办的口气已经消失,“时代变了呢!”她的嘴角浮现出失望的笑容。
  • 我真的很奇怪吗?以自我为中心吗?任性而为吗?只会以短浅的眼光建立人际关系吗?真的是这样吗?我可能是个有缺陷的人吧?是个不会体谅别人的人吧?没有资格做人吧?或许是这样吧!随便别人怎么说都已经无所谓了。
  • 。在工厂里我被分配做纸工艺,在没掌握诀窍之前,我不知如何去做,但是一找到诀窍后,我就全神贯注于作业,做出来的成品还真不赖。
  • 即使是做梦也好,是幻想也好。这是我在最底层的垃圾桶找到的唯一一点生机、希望。我要紧紧抓住。不要考虑未来的事,不要考虑其他的事。
  • 不可思议的是我和岛津贤治一起生活时,竟然没有毒瘾发作的情形。或许是因为我注射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连我自己都忘了我曾经经常注射安非他命。只有在被警察逮捕时,突然非常想要安非他命,难过得在地上打滚。
  • “令人难以相信吧?这样的长相还可以结婚诈骗,我还真想看一看被骗的男人长得怎样呢!”
  • 我因为不想惹麻烦,所以会观察四周的状况,即使没吃完,还是会放下筷子。
  • “谈恋爱有什么好的?这个社会到头来还是钱最重要。”

4

  • 我以为去东京车站送明日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但是其实不过是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但是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 当我站在栈桥的前端时,感觉自己就好像浮在琵琶湖的正中央,吹拂着湖面的清风洗涤着我的全身。我脚下的柏油路面传来了阵阵波浪般的震动。我的左边静静停泊着白色和黄色的帆船。遥远的湖面上有帆船驶过留下白色的航迹。天空是令人目眩神迷的蓝,上面飘浮着大朵的积雨云。
  • 判决书上写着,松子姑姑的性格缺陷是导致这件案子发生的最主要原因。任性而为、以自我为中心、容易感情用事的个性,致使她误入歧途。
  • 明明才刚听到她的声音,却反而觉得更寂寞。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5

  • 会变得毛毛糙糙。但是我每天不断地练习,终于做出很漂亮的发型,毕业时我上卷子的功力已经是全班第一了。
  • 那位校长还曾说过这样的话:“在店内的任何地方,一定不要忘了客人都会看得到,客人的眼睛是很锐利的,即使松懈一秒钟,都会被发现。”
  • 我指定弟弟纪夫做我的保人。
  • 门上没有监视,所以感觉好像只要稍微跑一下,就可以轻易脱逃,但是级别较高的服刑人员是不会考虑去做这么愚蠢的事的。与其企图脱逃被降级,还不如认真工作早点获得假释来得实际些。即使这样,走在这条石头步道上时,只要闻到随风飘散的汽车废气,就可以感受到墙外的空气,令人激动不已。
  • 岛津贤治是唯一一个对我求过婚的男人。他是个诚实、勤劳又体贴的男人。如果不能相信这个男人的爱,那今后我要相信什么过下去呢?但是如果被拒绝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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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她的手很巧,而且她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孩子,不过总是会在自己四周筑墙,感觉她在拼命逞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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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你不用道歉,我也是这样认为的。但是也有人是抱着要成为个中翘楚的态度做那份工作的,我一开始就是这样,结果却迷失了自己。”
  • 越是漂亮的女孩越是没时间观念,这个行业即使再随便,对于这一点还是很严格的,当然会惹麻烦的女孩,工作就会越来越少,这下子她又要把没有工作的责任怪到公司的头上
  • 天空乌云密布,天气有点凉,让我觉得夏天好像结束了。三十五岁生日在两个星期前过完了。我没收到任何人的祝福。
  • 大大的蛋糕盒里有草莓蛋糕、芝士蛋糕、巧克力蛋糕和泡芙各两个。“我们两个人吃得完这么多吗?”“剩下的我吃。”阿惠若无其事地说。
  • 平安夜我一个人过,在公寓的房间里盖上棉被,捂住耳朵。过年也一个人过,我没有吃年糕。情人节也一个人过,我没有买巧克力。觉得天气变暖和时,樱花也开了,我没去赏花。

4

  • 为什么他们可以那样笑呢?为什么他们的举手投足能那么有自信呢?到底有什么事可以那么高兴?
  • 下次我一定杀了你。”龙洋一以憎恨的眼神看着我,撂下这句话。那天在校长室,不要说交谈了,就连互看都没有。
  • 我将身体靠在椅背上。龙洋一不时鸣着喇叭在银座的狭窄街巷里慢慢前进。从我车窗旁走过的人似乎都很快乐。 我望着龙洋一的侧脸。龙洋一瞥了瞥我,害羞地笑了。
  • “我破坏了你的美梦,回忆还是停留在最美的时候比较好。你以前所喜欢的那个川尻老师和现在的我已经判若两人!”
  • 我将脸埋在膝盖里。为什么我会说出那样的话呢?为什么我的个性会变成这样呢?
  • 勘查修学旅行的地点时,差点被田所校长强暴。因为那样的争执,所以盗窃事件的责任也追究到我头上,一直到我失踪的经过。与彻也同居以及彻也自杀。与彻也的朋友冈野搞外遇及被甩。当土耳其浴女郎和小野寺结识,搬到雄琴去,开始沾上安非他命,以及杀了小野寺的事。我为了自杀来到玉川上水,认识理发师岛津并同居,岛津向我求婚后我就立刻被逮捕。在监狱里考取美发师执照,出狱后去岛津的店门前,看到岛津已经结婚生子,所以没有与他见面就回去了。在银座的“茜”上班,就这样过了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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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泽村也很后悔,说早知道就算强迫也要把松子和那个男的分开,我所知道的就只有这样。”
  • 然后还有一个新的情报。被害人,也就是你的姑姑,好像不是在那间房间里被施暴的,是在别的地方被杀后抬到屋里去,或是自己走回去断气的

6

  • 如果金木淳子知道的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我心想人生真是令人难以理解。
  • 我开始和龙洋一一起生活后,感觉好像终于可以在东京这个大都市安定下来。不只东京,只要能和龙洋一在一起,即使是到世界的尽头我相信也可以生存下去。我甚至认为或许自己现在是幸福的。
  • 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我本来打算简单吃一顿就好,如果龙洋一在家的话就不能这样了。
  • 是一个很厚的塑料袋,包了好几层。我看见里面的东西是透明结晶的,好像在哪里看过。从我脚底窜起一股寒意。
  • 我知道那是安非他命交易的相关暗号。但是我相信龙洋一说的,他需要时间,但是一定会戒掉
  • 我勉强笑出声音:“我是无所谓,只要和阿洋在一起,死也没关系。但是我绝对不要和你分开、被施暴后才被杀。”
  • 我和龙洋一连续交媾了好几个小时,好像要燃尽生命的激烈偏执的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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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即使来到东京,我一点也不想认真工作,要做的话,就只有做黑道。我让女孩去工作,自己每天游手好闲。
  • 安非他命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日本政府让神风特攻队队员服用的。这种药连对死亡的恐惧都能消除。
  • 有一个男人好像算准了时机来接近我。 他是厚生省的缉毒官——麻药G男。 他要我去做卧底,一般人都会拒绝吧!但是我却接受了他的要求。当然也是因为我在非法持有安非他命的现场被捕,如果做卧底的话,就可以不用去坐牢了!
  • 或许你会觉得坏事做尽的流氓在说些什么!但是我只希望川尻松子老师永远是圣洁的。或许正因为我本身污秽,这种想法才更强烈。
  • 我看着一直沉睡的松子,对自己感到绝望。我心想我不能再待在这里了。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我会杀了松子。但是为什么我要这样伤害松子呢?我自己也不知道。明明我是那么爱她……
  • 松子选择了曾好几次对她使用暴力的我,而不是像亲人一样担心她的朋友。
  • 我死心了,闭上眼睛。松子的脸孔在脑海中浮现。当我一想到再也见不到松子时,不禁流下泪来。
  • 一旦我无法相信主人,那么万事休矣。帮派的人正在东京拼命找我,如果被抓到的话,不只是我,就连松子都会被杀。我主动出来的话,松子应该就没事了吧!但是我办不到,我没有勇气,我害怕死亡。
  • 我和松子分别被判刑。我被判处四年有期徒刑,关进府中监狱。松子也被判处一年有期徒刑,送进栃木监狱。不管是什么样的帮派,都无法追到监狱里。至少松子的命是保住了。
  • 只不过一旦被盖上背叛者的烙印,就无法在黑道的世界生存。在生死关头投靠警察也是死罪,所以全日本应该没有任何帮派会再搭理我了。

8

  • 我每天早上去美容院的途中都会暂时将自行车停在府中监狱的西门前。抬头仰望隔着我与龙洋一的那道水泥围墙,说:“早安,今天也要努力哦!”然后再踩着自行车踏板往美容院骑去。
  • 即使回到房间也没有人等我。我也没有朋友。但是我不觉得寂寞。现在的我有一个可以清楚勾勒出来的梦。

9

  • 我高兴得几乎落泪。我是一个不止一次搅乱松子人生的男人,她居然要跟我这样的男人结婚。但是我在回信时,是这样写的,不要再和我有任何瓜葛了,我没有资格让松子幸福,而且也没那个能力。即使我们重新在一起,只会一再发生不幸的事。拜托你,忘了龙洋一这个男人,希望你重新开始过新的人生。
  • 今后要如何生活?没有正经做过事的我可以在社会上生存下去吗?我心里只有不安。我从没有像当时那样害怕过外面的世界,如果可以的话,我甚至想一直待在监狱里,然而越是这样想就越觉得时间过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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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的身材和体重都和四年前一样。我每天骑自行车上班,饮食也很注意,皮肤的保养也不敢怠慢,这就是我努力的成果。我不想胖得太离谱让龙洋一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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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当时松子那庄严的美让人觉得不像属于这个世界上的。当我越来越接近松子时,我的腿开始发抖。那是我之前从未经历过的恐惧。没错,我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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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不习惯被爱。我害怕自己依赖松子的爱,我办不到。对于习惯了黑暗的我来说,松子的爱太刺眼,让我觉得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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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昨晚十一点二十分左右,福冈县的县议员田所文夫在柳川市的私宅前,从出租车下车时,遭到前暴力集团分子龙洋一(三十一岁)枪击,送医后不久即宣告不治。嫌犯龙洋一当场被捕,以涉嫌杀人及违反枪支弹药法遭到警方逮捕。目前在警察局针对其动机接受详细调查,同时……

1

  • “原谅不被原谅的人,这就是神的爱。只有神可以做到,或许社会不会原谅你,但是神早已原谅你了,最好的证明就是你对于自己做过的事已经真心后悔了,不是吗?现在的你已经被注满了神的爱,几乎要满溢出来了。这一点请你了解。你的心充满了神的爱,所以现在开始请你将这份爱分给周遭的人,用神的力量去原谅你无法原谅的人,去爱他们。这个世界上的人如果知道自己是被神爱的,内心充满了爱,然后再将这些爱灌溉周遭的人,彼此原谅、相亲相爱的话,这个世界就会变成天堂。你不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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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觉得好像是在挖自己的坟墓,这个女孩可能是要带我去地狱的死神吧……啊,我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 “为什么要带我走?”“因为你涉嫌诱拐幼童。”“不是那么一回事……”
  • “筑后川上的桥已经建好了吗?”
  • 车子下了早津江桥后,便进入大野岛。沿路都是陌生的建筑物,我完全没有回到故乡的感觉。
  • 我很想笑,我的身体不想死,到了这时候,却还想活下去。
  • 牵着我手脚的那根线啪嗒一声断了,我清楚意识到自己最后想要依靠的东西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3

  • 我现在还没走到松子姑姑第一次跌跤的年纪,所以可以事不关己地看待松子姑姑的人生,但是我无法保证未来不会碰到和松子姑姑相同的遭遇。就像泽村女士说的,可能因为某种因素而杀人,这无法说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即使没有犯下杀人罪,人既然活在世上,就有可能遭遇许多自己意料之外的事吧!
  • 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留下自己活过的证据,因为好不容易生而为人。”

4

  • 赤木对我的印象一定仍停留在雪乃的阶段,即使我死了,在赤木的心里,永远青春美丽的我还是继续活着。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这是唯一的救赎。如果我去找赤木的话,这份美好的印象就会破灭不是吗?而且如果赤木已经过世的话,我最后的希望也就落空了。
  • 田所,为什么你想要非礼我?为什么你要把我赶出学校? 佐伯,为什么你不保护我? 彻也,为什么你不带我走? 冈野,为什么你要玩弄我? 赤木,为什么你不明白地对我求爱? 绫乃姐,为什么你不幸福? 小野寺,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岛津,为什么你不等我? 阿惠,为什么你要放弃我? 阿洋,为什么你要丢下我离去? 爸妈,为什么你们不爱我? 纪夫,为什么你不原谅我? 久美,为什么你说死就死? 我会变成这样都是你们害的!
  • 灭亡吧!我在心里想着。
  • 阿惠笑得灿烂,紧握着我的手。高雅成熟的香水味扑鼻而来。我觉得自己身体好臭,恨不得钻到地底下。
  • “姐姐,欢迎回来!” 我的身体充满了温暖,我紧紧地抱着久美,将自己的鼻子埋在久美的头发里,用力吸了一口从小就熟悉的味道,然后笑着跟她小声说。 
 我回来了。

末章 祈福

  • 杀死松子姑姑的凶手是五名十七岁到二十岁的男女。
  • 杀死松子姑姑的那些人,居然和我还有明日香是差不多年纪的人,我很震惊。
  • 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人,但是真正美好的相遇少之又少。
  • 法院——一个人裁决人的地方。
  • “发生这样的事,可能会影响到那个孩子的未来……”白发绅士律师用怜爱的表情对着用手帕擦拭眼角的中年女性说。“这是意外啊!”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女人声音,好像也是凶手的亲戚。
  • 这些人的脚踹破了松子姑姑的内脏,要是没有这些人,松子姑姑现在应该还活着。
  • 随便闯入他们聚集的公园,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且态度傲慢,便决定予以杀害,全员反复施以拳打脚踢等暴行,致使被害人内脏破裂,产生失血性休克,他们认定被害人死亡后便将其弃置于千住旭公园的公共厕所内,之后被害人曾一度恢复意识,慢慢走回自己家中气绝身亡。”
  • 我不甘心。我只觉得不甘心。我的泪水夺眶而出,眼前一片模糊。我停下了脚步,用两手擦着眼泪。就在这时,风穿透了我的身体。我停止呼吸。慢慢抬头仰望天空。现在我觉得听到了一个声音。哐当,一个很轻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