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伯利安四部曲

丹·西蒙斯

海伯利安

  • 末日前夜,整个银河硝烟弥漫,七名朝圣者,踏上朝圣征途,他们要前往光阴冢,寻找自己生命中未解谜团的答案。他们的发现,也许会是人类得以解救的关键。

  • 计算机得花几秒钟转换并解密那串衰减的超光速粒子脉冲信号
  • 逆熵场正在迅速扩展,伯劳已经侵扰到南方,远至笼头山脉。
  • 七个朝圣者中至少有一个是驱逐者安插的间谍。
  • 在那一刻,领事突然意识到,他是这个未被命名的星球上唯一一个有感情的生物。他静听着沼泽上涌起的上古风声,想起清晨,想起曙光乍现时乘桅轻电磁车出发,想起在阳光下度过的一天,想起在南方的蕨类森林中打猎,然后晚上回到飞船,就着冰爽的啤酒,吃一顿上好的牛排。领事想起狩猎的铭心快感,以及独处时同样刻骨的慰藉:孤独。那是他在海伯利安忍受无数痛楚和梦魇之后,得到的孤独。 海伯利安。

01

  • 海特·马斯蒂恩,圣徒巨树之舰的船长
  • 几簇树枝的尖端已经从巨树之舰的阴影中转出,大片大片的树叶被落日的余晖点亮。即使在那些仍有阴影的地方,发光鸟就像日本提灯一样栖息在走道、摇摆藤蔓、吊桥上,到处亮堂堂的。来自旧地的萤火虫和来自茂伊约的辐射蛛纱一闪一闪地游荡进树叶的迷宫,它们和天空中的星群混杂在一起,甚至星际间久经风雨的旅行家也会将它们误认为星座图的一部分。
  • 顺着下颚线条,有细细的一圈胡子,凸显出他有棱有角的脸,就像是鲜血给刀刃增辉一样。
  • 朝圣者的数量只有在质数的情况下,才能完成伯劳教会发起的北上朝圣之旅。
  • 无有死气,勿有死亡,哀呼,哀呼;哀呼,希布莉,哀呼,尔之神婴恶毒竟令神人瘫痪无能哀呼,众弟兄,哀呼,为吾力之不存;如苇之畸,萎弱如吾声,哦,哦,痛苦,羸弱之痛苦哀呼,哀呼,吾麻木之身渐暖……
  • 我们这些人代表一个个时间孤岛,同时也代表彼此分隔的观点海洋。或者,说得更通俗一点,就好比我们每一个人都拿着一整块拼图的一小块,自从人类第一次登陆海伯利安以来,没有人知道这拼图的全貌
  • 领事展开纸片,确认没有人看得见。他是第七个。他如释重负,就像空气从打满气的气球中溢出一样。他推断,很有可能,在轮到他讲故事前,就会有麻烦事发生。或许战事会让这一切都不切实际。或许大家会对故事失去兴趣。或许国王死掉。或许马死掉。或许他可以教马说话。
  • 有时候,正统的热忱和叛教之间仅一线之隔
  • 这些人被描写成由于极端的与世隔绝,遭受着文明退化效应。
  • 哀王比利的巨大雕像,我曾经听得老茧都出来了,可是真正见到它的时候,说来奇怪,它令我失望至极。
  • 我游过一格一格的影子,荡过倒塌的大楼
  • 我在圣器收藏室的黑暗中闲荡。尘埃和石膏粉屑像熏香一般飘荡在空中,两束阳光被勾勒出来,从高处狭窄的窗口泻下。
  • 迷途的人们将他们的绝望隐埋在这浅薄的神秘之物上
  • 我想我的旅行会挑拨我往昔的信仰,那是圣忒亚的思想:上帝,是进化的耶稣,是人格,是宇宙,是升临和降临集于一身[插图],但是不会有这样的复活光临了。
  • 我伪造了阿马加斯特考古挖掘的证据
  • 我惭愧地承认,当空气中弥漫着烧焦尸体那浓郁的煎脂味时,我的口水开始飞流直下。
  • 每晚,我躺在我那廉价的房间中,窗口大开,疏浚机的捶打声听上去就像是这个城市的邪恶心脏在扑通扑通跳动,而远处海浪的沙沙作响就好似它那伤感的呼吸声。
  • 我们和来世仅仅一杆之隔。
  • 火星的水手峡谷[插图],
  • 我发现,就连恐惧也会一天天地走下坡路,慢慢衰败,最后变成极为平常之事。
  • 禅灵教说,空虚是好迹象;那预示着新层次意识、新的见识、新的体验的到来。 妈的。 我的空虚……仅仅是空虚。
  • 禅灵教说,空虚是好迹象;那预示着新层次意识、新的见识、新的体验的到来。妈的。[插图]我的空虚……仅仅是空虚。
  • 别人可能会把毕库拉的圆脸描绘成天真无邪的天使脸庞,然而在近距离观察之后,可爱的印象会渐渐消失,被另外一种诠释所替代——平和的白痴。
  • 我知道得越多,我懂得越少。
  • 说完,我们互相盯了好一会儿。我确信,两人都深信不疑,对方是个十足的大傻蛋。 
  • 说完,我们互相盯了好一会儿。我确信,两人都深信不疑,对方是个十足的大傻蛋。
  • 可是在那一刻,我理解了古人对另外一种敬畏之物的虔诚着魔:伏魔的震颤,托钵僧[插图]的狂舞旋转,塔罗牌的傀儡舞仪式,降神会的情色沉溺、口舌之语,禅灵教的入定术
  • 。毕库拉实现了人类的梦想:永生。但也为此付出了他们的人性和不朽的灵魂。
  • 我现在懂得了信仰需要的是纯洁、盲从以及公然违抗理性。我就像宇宙那狂野无穷海洋中的小生命的保护者,而这个宇宙由无情的法则所支配,对栖息在里面的微小生命完全不放在心上。
  • 如果教会注定要死亡,那它必须得死——但是死得光荣,心中确信它会作为基督再生。它必须走进黑暗,虽然不情愿,但是会完成得很好——勇敢,带着坚定的信仰——就像在我们前面离去的百万人,守信于一代一代的人。这些人在死亡营地,在核火球,在癌症病房,在大屠杀的孤立静寂中,面对着死亡,走进了黑暗,如果不是抱着希望,那就是怀着虔诚。发生的这一切是有理由的,那么多痛苦、那么多牺牲是值得的。
  • 他曾经是一个父亲。他的孩子已死。领事继续走着,他再一次感觉到某种情绪,那是抱着熟睡孩子上床的心情。
  • 他曾经是一个父亲。他的孩子已死。领事继续走着,他再一次感觉到某种情绪,那是抱着熟睡孩子上床的心情。

02

  • 伯劳神庙的中央神殿地跨城市三个完整的街区,它的中部崛起,高约一百五十米,塔尖尖如针刺,有几分像令人敬畏的大教堂,又带着几分哥特式的玩笑,流线型的石头扶壁永久依附在它那晶须合金的骨架上,有几分埃舍尔版画的特点,带着透视的把戏,带着不可思议的角度,还有几分博施的梦魇,有着仿若地道的入口,隐蔽的房间,黑色的花园,禁入的区域,并且,尤为重要的是,它是海伯利安过去的一部分。
  • 一切都托付给西奥——安静、能干的西奥,让他度过早上。一切都托付给运气,让他度过一天。一切都托付给西塞罗酒吧的酒,让他度过晚上。一切都托付给他无足轻重的职位,让他度过一生。
  • 骨架看起来是那么完美,使她的脸型让人觉得增一分则长,减一分则短,大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和生命的活力,文雅的小嘴拥有一片温润的下唇。
  • 那一股突然的如万物运动般亘古必然的感觉涌上身体,他俩随之一起扭动起来:脉搏加快,肌肉因刺激而勃勃跃动,一起进入最后的升腾,世界好像模糊得空无一物——然后,肌肤接触、心跳、激情后缓缓平息的颤抖把他们连在一起,灵魂重新回到分离的肉体,那遗忘的感官又重新在这世界流淌。
  • 历战网是世界网全局的一部分,所谓的“全局”,就是管理霸主政治的实时网络,这个网络的信息供养着数百亿对信息如饥似渴的公民,而且已经进化出自治系统和自我意识。六千多个终极人工智能创造了框架,把一百五十多个星球的数据网资源整合起来,得以使历战网运作。
  • “新武士道法则”统治着卡萨德上校的生命,它的演化来自军人阶级求生的需要。在旧地二十世纪末和二十一世纪早期的那段岁月里,军事领袖们把整个民族都纳入战争策略,所有的平民都成了合法的军事目标。而那些穿着军装的刽子手则安然坐在地下五十米的掩体内。后来幸存的平民们对此极度厌恶,以至于在接下来一个多世纪里,提到“军事行动”,就等于邀人参加一伙暴徒的私刑。随着新武士道慢慢演化,它把古老的荣誉和个人的勇气结合在了一起,只要有可能,就要保护平民。同时它也包含着一种智慧的看法,觉得要回归拿破仑时代前那种小型、“非全面发动”的战争,而且要有确定的目标,禁止过分的暴行。法则要求放弃核子武器和全面战略轰炸,只攻击最重要的目标(除非万不得已)。除此以外,它也要求回归到地球上中世纪那种概念的两军对阵战,即那种小型的职业军人之间的战斗,交战时间由双方达成一致,交战地点能将对公共和私人财产的伤害减到最低。
  • 随着新武士道慢慢演化,它把古老的荣誉和个人的勇气结合在了一起,只要有可能,就要保护平民。同时它也包含着一种智慧的看法,觉得要回归拿破仑时代前那种小型、“非全面发动”的战争,而且要有确定的目标,禁止过分的暴行。法则要求放弃核子武器和全面战略轰炸,只攻击最重要的目标(除非万不得已)。除此以外,它也要求回归到地球上中世纪那种概念的两军对阵战,即那种小型的职业军人之间的战斗,交战时间由双方达成一致,交战地点能将对公共和私人财产的伤害减到最低。
  • “时间潮汐推动光阴冢逆时间而来。”
  • 时间潮汐推动光阴冢逆时间而来。”
  • 在他们前头,伯劳不经意地大步穿过感应地雷的红色迷宫,跨过安全光束的蓝色线条,避开自动开火扫描器的紫色脉冲,越过黄色密蔽场和声波防御周界线的绿墙,走进了突击艇的阴影中。
  • 卡萨德明白,这不公平。这是不道德的。这从根本上违反了新武士道法则,甚至比冷酷地屠杀平民更为不道德。荣誉的精髓体现在平等决斗的瞬间。

03

  • 起初有了词语。接着就有了他妈的文字处理器。接着又来了思想处理器。接着就是文学的死亡。事儿就是这样。
  • 然而在它的鼎盛之时,诗人之城的确是很美好的,它带着一点苏格拉底时代的雅典味,有着文艺复兴时期的威尼斯那心智激昂的感觉,以及印象派画家当道时期的巴黎的艺术热情,还有轨道之城头十年的那种货真价实的民主,对了,还有就是鲸逖中心没有尽头的未来感。
  • 可是到最后,我的朋友啊,是什么东西决定了作品是在羊皮卷上永垂不朽,还是锒铛落败呢?是角色。难道你们从没有怀过这样不为人知的念头:在此刻,哈克和吉姆正在某个地方拖着他们的木筏,下到某条远在天涯的河流,可是,相比在早已忘却的日子里给我们试鞋的鞋店职员,他俩难道不是来得更加真切么?
  • 草地西南边开外,树木轮廓犹如绉纸,在其上方,短暂的晨光由紫罗兰色褪变成紫红色,然后是紫色。天空仿若精美的透明瓷器,没有一丝云朵或者飞机尾迹。第一束日光,如同交响乐前的宁静;紧随而来的日出,仿佛铙钹共鸣的突然一击。橙色和赤褐色爆发成金灿灿的光芒,那超长的冷光从天而降,洒向茵茵翠意:叶影、树荫、柏木和垂柳的卷须,以及林间空地上静谧翠绿的柔滑草坪。
  • 在还没经历出版的严峻考验前,就相信自己是个诗人或是作家,这种信仰真是天真无邪,就跟儿时那种长生不老的梦想一样……而那无法避免的梦想破灭也一样痛苦。
  • 诗人的生命不仅仅在于措辞有限的语言之舞,更是在于感知和记忆近乎无限的组合,同时兼具着所感所忆的灵敏。
  • 因此,在天国之门,我在织女主星的红色凝视下,在污水四溅的运河里疏浚河底的浮渣;或者,在迷宫般的肺道中,手脚并用,缓缓地爬行在重吸菌组成的钟乳石和石笋中,就在此时,我变成了诗人。 我所缺乏的,仅仅是词语。
  • 马克·吐温曾以他一贯的方式发表过意见:“正确的词语和几乎正确的词语,它们的区别,就是闪电和闪电虫[插图]的区别。”
  • 马克·吐温曾以他一贯的方式发表过意见:“正确的词语和几乎正确的词语,它们的区别,就是闪电和闪电虫的区别。”
  • 我无时无刻不在搜寻信息,生活在一种疯狂的全面接口下。我沉溺在这些信息中,就像北美驯鹿群沉溺在刺激和毒品中一样。我能想象巴尔萨泽君被气得从他那早已熔化的墓穴中跳起来,因为我为了这全能植入物带来的短暂满足,放弃了长久的记忆
  • 书或诗永远无法完成,只有抛弃。
  • 人工智能非常喜欢,”泰伦娜说,“然后我们就确定,人们肯定不会喜欢的。
  • 二十世纪的旧地上,某个快餐食物链用死牛肉,油炸一下,加上些致癌物质,包在石油基塑料里,那卖掉了九千亿呢。去想想吧。这就是人类。
  • 我一句话也没说。如果目光能杀人,那我们都将在黄昏前哭喊着:“国王死了,国王万岁!”
  • 虎头蛇尾,当然是事情的一贯方式。现实生活,很少有什么像样的结局。
  • 起初有了词语。 最后……超越荣誉,超越生命,超越人道…… 最后会有词语。
  • 起初有了词语。最后……超越荣誉,超越生命,超越人道……最后会有词语。

04

  • 那里的太阳总是突然就沉了,群峰连绵的山冈像一把锯齿纵横的镰刀把阳光切成一片一片,她渴望见到自己家乡长达几小时的日落,巴纳巨大的恒星悬在地平线上,像一个巨大的红气球拴在地表,而天空似乎凝固一般,逐渐冷寂下来直至傍晚降临。
  • 在遇见萨莱之前,索尔还没意识到自己是孤身一人,但是自从他第一次和她握手,把水果沙拉弄洒在她衣服前襟开始,他便明白,如果不和她结为连理,他的生命将永远不会完整。
  • 从数学上说,您女儿的身体就像是时间反演方程式一样……或者是像通过高速旋转黑洞的物体。我们不知道这种事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物理上说不通的事情正在您女儿身上上演,温特伯先生。我们所知的还不够。
  • 她总是觉得人类经历的精髓不只是在于那些巅峰时刻,譬如婚礼的日子或者成功的到来,它们在记忆中耀眼突出,像是老日历中用红笔圈出的日子;相反,那精髓更在于不经意间走过的平凡琐事——周末下午,家中的每个成员都专注于自己追求的东西,他们在各自的工作中偶然相遇、联络,简短的对话也不会在记忆中长时间存留,但是这样的时间累加起来的增效作用却是极为重要和永恒的。
  • 他想象着瑞秋生活在时间之潮崩溃的边缘,她看不见身后暗潮涌动的深邃海洋,只是用她所存不多的记忆维持着平衡,全心度过她每一天能够拥有的十二到十五小时——她那诡异的现在。
  • 对任何神灵或观念或普遍准则的忠诚,若是要求“顺从高于一切”,甚至高于善待无辜之人这样起码的品德了,它就是邪恶的。
  • “听着!再不会有任何献祭,不论孩子,还是父母。也不会有人为我们人类以外的其他人牺牲。以恭顺求救赎的时代早已过去。”
  • “我说完了!要么放过我们,要么就以父亲的身份加入我们,不要再白白接受别人的牺牲了。这就是亚伯拉罕的选择!”

05

  • 一丝悲伤掠过那双淡褐色的眼睛:“或许对你来说很好笑,但你完全不了解对技术内核的成员来说,丧失一分钟……连接……意味着什么。那是万古的时间和信息。数千年无法交流的死寂。”
  • 虽然有严格的法律来保护卡的隐私,但是法律有一个坏习惯——当普通人的利益与极权政府的利益相冲突时,法律就会被忽视,被废黜。
  • 我闭上了。没有过渡,前一刻我还坐在红龙街的蓝莲餐馆中,下一秒我就在……不知道什么地方了。未知之地。在灰蓝的数据平面中疾跑,向铬黄的信息高速公路倾斜,在炽热的信息仓库的巨大城市中上下穿梭,红色摩天楼穿上了黑冰防御铠甲,像私人账号和法人文件之类的简易实体闪耀在夜幕之下,仿佛熊熊燃烧的精炼厂。在这一切之上,巨重无比的人工智能挂在刚好看不见的地方,就像什么东西悬在了扭曲空间中,它们最简单的通信脉冲如同猛烈的无声闪电,沿着无边无际的地平线肆虐开来。远方的某处,在这个不可思议的数据网小世界中,有一双微乎其微的眸子,除此之外所有的一切几乎迷失在三维霓虹的迷津之中,那双温柔的淡褐色眼睛正在等我,我能感受到,而不是用眼睛看到。
  • 老头食指和拇指捻了捻。这动作就如贪婪本身那么古老了吧。
  • 数据平面是抽象之物,是数据网和矩阵的混合体。数据网,是电脑和人工智能生成的;矩阵,也就是准知觉的吉布森矩阵,那原先是为人类操作者所设计的,现在已经被认为是人类、机器、人工智能的共同基础了。”“但是人工智能硬件的确存在于实际空间中的什么地方啊,”我说,“存在于技术内核的什么地方。
  • 内核和每个殖民世界有联系,和驱逐者这些星际野人也有联系,还和霸主无法想象的其他源头有联系。
  • 有充分的理由显示,济慈关于海伯利安的梦想是某种跨世的交流,是他当时的人格和他现在的人格之间的交流。
  • “对。因为几十年前,有个研究员在那儿发生了一起事故,我们的科学家证实,光阴冢附近的逆熵场不仅仅如大众所相信的那样,只是一种保护,防止时间的侵蚀效应。” “那到底是什么?” “它是一种场……或者说,是力量的残余,事实上正是它,驱使着光阴冢和冢内之物从某个遥远的未来出发,逆着时间发展。”
  • 有个假设是,光阴冢和未来战争有关。也许,是通过重新安排过去,来对未来宿怨进行清算。”
  • 它们很快知道,所谓的光阴冢,是至少一万年后的银河未来所投下的人造之物,从那时开始,逆时间进发。然而,更让内核不安的是这样一个事实——它们的预言公式无法分解海伯利安这个变数。
  • 赐福于她赐福于我们救世主的母亲赐福于我们赎罪的工具赐福于我们创造物的新娘赐福于她

06

  • 关于宇宙,你知道的兴许比我不清楚是否存在的东西还多。但是,我亲爱的,你仍旧什么都不懂!
  • 大部分忠厚的人,智力总不太如人意
  • 三八年的天大之误并不是个错误。旧地的死亡是蓄意的,是技术内核的成员和他们在霸主羽翼未丰的政府中的人类同伴策划的阴谋。早在失控的黑洞“意外”被放入旧地心脏部位的几十年前,他们就已经详尽地策划了大流亡的全过程。
  • 我还是个孩子时,就曾独自回到希莉的坟墓,向她发誓,我定会向霸主复仇,打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必须这么做。我知道我必须付出怎样的代价,不管是我个人的人生,还是整个历史。

02

  • 似乎每一个充满争端与危险的时代总会滋生一名专为该时代而生的领袖,一名政坛巨人。

05

  • 霍伊特对地狱的看法是触知性的;它是体内不停迁移的痛苦,像是参差不齐的金属线划过他的血管和内脏。地狱是关于那些阿马加斯特贫民窟中将要饿死的孩童的记忆,是那些想把男孩派到殖民战场上送死的政客脸上的笑容。地狱是想到在他的生命里,或是在杜雷的生命里,耶稣教会灭亡的时候,它最后的信仰者只剩下少数几个年老的男女,他们全数坐在一起也只能填满佩森大教堂的几排长椅。地狱,是心口带着令人嫌恶地搏动着的温暖十字形;是带着此种邪恶,念祷清晨弥撒时的虚伪。

09

  • 据传闻说,人们在最初的远距传输器中的传送过程中不会有任何感觉,于是人工智能和人类的设计者对机器进行了修改,添上隐约的刺痛和经历臭氧电离的感觉,以让旅行者觉得已然完成了旅行。

14

  • 而最终裁定地位和待遇的就是权力——这永不过时的货币。
  • 没有任何东西会对艺术家的职业生涯有帮助,除了他们微不足道的死亡和退隐。

18

  • 悦石热爱环网。她热爱环网的人民;他们所有的浅薄自私与食古不化,都是人类固有的本性。悦石热爱环网。正是出于如此深沉的热爱,她知道自己必须出力毁灭它。
  • 悦石对于背叛毫无好感。领事出卖了他的灵魂,必将付出高昂的代价——遗臭万年,永远自责——但他的叛国行径和悦石的背叛(她已经准备好为之接受惩罚)比起来,完全是小巫见大巫。作为霸主首席执行官,她是一千五百亿个灵魂象征性的领袖。而为了拯救人类,她打算背叛他们所有人。
  • 神林一如既往——数以亿计的树木散发出脂气,香飘四溢;万籁俱寂,唯有清风吹起时,树叶会发出沙沙声,泛起画家网板上彩色蜡笔质地的颜色;落日引燃了星球真正的屋顶,犹如一片树冠之海沐浴在阳光之下,每一张叶片都迎着微风闪耀,将雨水与湿木的气味向悦石送来,朝露和晨雨的水滴闪烁着,她所在的高台下半公里的世界安然沉睡在黑暗中。
  • 我们还有少许进步,悦石心想,尽管经受着内核对我们的惯性影响,尽管科学已经几近死亡,尽管我们完全依赖于自身所创之物赠予的致命玩具。

21

  • 在回归时,只有作家的重新屈临世界显得更为痛苦,荣耀的曳尾之云在感官琐事的尘世之流中迅速消散。

24

  • 首席执行官揉了揉下唇。为了将人类从她认为是永恒的奴役中……或者更可怕的是,永恒的灭绝中……拯救出来,她已经做好准备,要打开前门面对恶狼,同时将大部分老百姓的家庭藏在楼上,安全地关在紧锁的门后。可是现在,末日已然降临,狼群正从每一扇门窗涌入。在审判面前,她几乎要放声大笑,竟然以为自己可以将混沌从牢笼中放出并加以控制,如此愚蠢真是无人能及。

27

  • 然后费德曼·卡萨德上校转过身,发出一声长啸,在月表般的寂静下,那声音只有他能听到——这声长啸混合着远古人类揭竿而起的呐喊,混合着军部学生毕业时的高呼,混合着空手道的喝叫,混合着纯然的轻蔑。他跑过沙丘,直奔荆棘树,直奔正前方的伯劳。

30

  • 答应他,爸爸。索尔记起了梦,记起了他女儿的拥抱,他意识到,在最后——当其余的一切都灰飞烟灭——对于所爱之人的忠诚是我们能够带入坟墓的唯一东西。信任——真正的信任——便是那种爱的托付。

32

  • 痛苦,他发现,是有结构的。它有一个建筑平面图。它的结构比一只拥有腔室的鹦鹉螺更加复杂,比扶壁众多的哥特大教堂带着更多巴洛克风格。即使在喊叫时,马丁·塞利纳斯也在研究着他那痛苦的结构。他意识到,那是一首诗。
  • 唯有梦想者怨恨自己的一生, 虽罪有应得,但带着更多的忧愁!
  • 暴徒有激情,但没有脑子。
  • 此地长眠者,声名水上书。

33

  • 当你遇到一名剑客/和他手中的剑交战\\不要把诗献给任何人/除了诗人
  • 失去我们的无知,可能会有危险,因为我们的无知是我们的盾牌。
  • 你们的终极智能实质上是三位一体/组成他的一部分是悟力/一部分是移情/一部分是凝结的空虚\\
  • 我们往往会毁掉 我们无法理解的东西/ 就像你们做的一样]

36

  • “上焉者毫无信心,”他想,“下焉者满腔是激情的狂热。”

38

  • 我们遍洒在整个银河中,杜雷,就像肿瘤细胞遍布一个活体。我们繁殖,毫不顾及其他无数的生命形式。为了让我们繁荣昌盛,它们必须死或是被推在一边。我们清除跟我们竞争的智慧生命形式。”
  • “人类和技术内核的共生,”赛克·哈尔蒂恩的口气非常尖锐,杜雷还从没听过圣徒这样讲话,“人类和机器智能。哪个是另一个的寄生虫?现在,这共生体的两部分谁都不知道这问题的答案了。但这是一个罪恶的共生体,反自然的作品。甚至比那还要糟,杜雷,那是进化的死胡同。”

40

  • 严重的疾病有着某种唯我主义,它们会提起一个人所有的注意力,就像庞大的黑洞会逮住任何不幸掉入它临界界限里的东西一样。

41

  • 但到最后,这他妈一点也无关紧要。我们觉得自己是特别的,打开感知,研磨移情,将共享痛苦的大熔炉之水溢泼到语言的舞池上,试图从那无序的痛苦中挣扎出一支米奴哀小步舞。这他妈一点也无关紧要。我们不是化身,不是什么神之子或是圣子。我们只是我们,独自涂鸦我们自己的狂妄自大,独自阅读,独自死亡。

42

  • 远距传输器网络是人类脖子上的紧箍,是卑躬屈膝的条约,将你们绑缚得停滞不前。

43

  • “有时,”莫泊阁将军说,抓住她的手,“正是梦,将我们和机器区别开来。”

01

  • 就像我们生命中的许多事一样,行为背后的理由并非那么重要,只有行动本身才会长存。

21

  • 一趟旅途,即便是非常漫长的旅途,第一个星期发生的事往往记得最清晰,这是为什么呢?也许是因为旅途能使感知更加敏锐,也许是新环境往往会让感官做出相应的调整,抑或是熟悉新环境后,对周遭事物不再那么热衷,但是我的经验是,来到一个陌生之地、遇见陌生人的头几天,总能给旅途的余下时间定下基调。
  • 但是对霸主几十亿公民的绝大多数人来说,生活肯定就像是沉浸在无止境的视听、印刷信息的刺激模拟中。难怪在旧日里,绝大多数人都从来不去学如何阅读。

25

  • 然后我记起小时候外婆说的话来——劳尔,信息就是财富,一定要珍惜它。一个人想要理解这个宇宙,除了爱和真,就数它最重要了。

34

  • 宇宙对我们的命运漠不关心。那个角色在艰难地乘风破浪,朝着生或死挣扎前进的时候,肩上背负着如此的千钧重担。可宇宙连屁也不放一个。

60

  • 那样的生命又多么残酷……在无足轻重的琐事中,我们消磨完了那永不会再来的宝贵时光。
  • 美的事物是一种永恒的喜悦:它的美与日俱增;它永不湮灭,它永不消亡;为了我们,它永远保留着一处幽静,让我们安眠,美梦常伴,元神芳息。

10

  • 在我们一生中,最痛苦的事,经常是那些最微不足道的东西造成的。

20

  • 这些圣籍撒谎,并不是有意为之,也不是因为表达不力,而是源自文字的本质;这些美妙经籍中的所有影像、箴言、定律、真经、引文、寓言、戒律、公案、打坐和布道,最终都未能用言语将寻道的人类和缔之虚的感知连接起来。

32

  • 我意识到,若我是个不死之人,我就不可能做到这一切。就那么一下子,我便完全明白了,对生命、对别人的爱,不死之人是无法拥有的,只有那些生命短暂而且始终活在死亡和失落的阴影下的人,才会享有这一切。

33

  • 劳尔,对于那些想要放手创造的人来说,人生都是短暂的。或者,对那些只是希望理解自己、理解他们自己的生命的来说,也是如此。这,或许就是身为人所背负的诅咒,但也是一项恩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