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惨世界（全集）（经典译林）
版权信息
- “只要由法律和习俗造成的社会惩罚依然存在，在文明鼎盛时期人为地制造地狱，在神赋的命运之上人为地妄加噩运；只要本世纪的三大问题——男人因贫困而沉沦，女人因饥饿而堕落，儿童因无知而凋败——得不到解决；只要在有些地区，社会窒息的现象依然存在，换句话说，从更广义的角度看，只要地球上还存在着愚昧和贫困，像本书这一类作品就不会是无益的。”
作者序
- 只要本世纪的三大问题——男人因贫困而沉沦，女人因饥饿而堕落，儿童因无知而凋败——得不到解决；只要在有些地区，社会窒息的现象依然存在，换句话说，从更广义的角度看，只要地球上还存在着愚昧和贫困，像本书这一类作品就不会是无益的。
上卷
- 夏尔-弗朗索瓦-比安维尼·米里埃先生
- 她的躯体仿如影子，几乎一无女性的特征，仅有些许透着微光的物质，大眼睛总是低垂着，她不过是一个灵魂存在于人间的借口。
- 把我的房子还给我。这里是您的医院。
- 如上所见，他把这称做“家用支出”。
- 因为底层的贫困总是多于上层的博爱，捐款尚未收进便已支出，不啻雨水落在旱地上；尽管他常有钱收进，却总是没有钱。于是，他就省吃俭用。
- 最漂亮的祭台，莫过于因受安慰而感谢上帝的苦难灵魂。
- 美丽和实用一样有用。”停了一会儿，他又说：“也许更有用。”
- 我在世上不是为了守着我的生命，而是为了守着世人的灵魂。
- 决不要怕小偷和凶手。那是外部的危险，是小的危险。要怕就该怕自己。偏见便是小偷，恶习便是凶手。最大的危险在我们的内心。脑袋或钱包受到威胁有什么要紧！对我们心灵构成威胁的危险，才是我们要想的。
- 这里的冬天很难熬，确实应为缺衣少食的人做些事。我们还算有火，有灯。您看，这已够舒服的了。
- 女人对男人的了解，胜过男人对自己的了解，这是女人特有的本领。
- “他睡觉的时候，我死去。这两种睡眠，能友好相处。”
- 我们摧毁了旧制度，但没能在思想上把它彻底消灭。仅仅革除流弊是不够的，还应该改变习俗。风车不在了，但风还在吹。”
- 。先生，无辜本身便是冠冕。不是非得殿下才无辜。不管是衣衫褴褛的穷人，还是法国王室的子孙，他们的无辜都不可辱没。”
- 最优秀的人也有崇拜的偶像，有时，当他们的偶像做出不合逻辑的事时，会隐隐感到受了伤害。
- “无限是存在的。它就在那里。假如无限中没有我，那我就是它的界石，它就不再是无限了。换句话说，它就不再存在。然而它却是存在的。因此，它之中就有我。无限中的这个我，便是上帝。”
- 我们生活在一个阴暗的社会中。腐败的社会从上到下一点一滴对人的教育便是要获得成功。
- 在这个善良和非凡的神甫看来，世界是一个悲惨的寻求安慰的永恒主题。
第二卷
- 汗水、炎热、步行、尘土，给这破烂的一身增添了一种难以名状的肮脏。
- 心中忧郁的人是不会朝后看的。他们深深知道，厄运总跟在他们后面。
- 此外，这张脸显得坚强刚毅，但郁郁不乐。这是一种复杂而奇特的神情，乍一看觉得挺谦卑，最后又觉得很严肃。眼睛在眉毛下炯炯发光，犹如一堆火光在荆棘丛中闪烁。
- 父亲在大笑，孩子在欢笑，母亲在微笑。
- 有时候大自然似乎也会充满敌意。
- “您出来的地方的确很悲惨。听我说。在天上，一个满面是泪、悔过自新的罪人，要比一百个穿白袍的善人还要快乐。如果您带着对人类的仇恨和愤怒走出那个痛苦的地方，那您值得可怜；若是怀着仁慈、愉快、和平的想法出来，那您比我们任何人更可贵。”
- 当一个人内心有痛苦，最完美的同情，难道不是不去触及他的痛处吗？
- 让·瓦让生来喜欢沉思，但并不忧郁，这大概是感情丰富的人特有的性格。
- 城市造就腐败的人，也就产生了凶恶的人。高山、大海、森林造就野蛮的人。它们助长人的野性，但常常不毁灭人性。
- 在某些情况下，教育和智慧可为恶推波助澜。
- 他感到他被两个无限埋葬，一个是海洋，一个是天空，海洋是坟墓，天空是裹尸布。
- 释放不等于解脱。他走出了监狱，但并没有走出判决。
- 人在白天受了太多的刺激，那些事扰得你心绪不宁，你可以睡着，但醒后就不容易再睡着了。睡意来过一次，很难来第二次。
- 他差点以为那铰链活了，突然获得了异乎寻常的生命，像狗一样狂吠起来，向大家发出警告，想把熟睡的人唤醒。
- 他脸上闪耀着满足、希望和快乐。那不只是微笑，而是一种光辉。一种看不见的光照在他额头上，发出难以言表的反光。善人睡觉时，心灵在瞻望神秘的天空。
- 主教已弯下腰，心疼地察看一棵辣根菜，那篮子掉到花坛上时，把它压断了。
- “让·瓦让，我的兄弟，从今后，您不再属于恶，而是属于善了。我是在赎您的灵魂，我把它从阴暗而堕落的思想里赎回来，交还给上帝。”
- 过了几分钟，他抽搐着猛地扑向银币，抓住它，站起来，开始眺望远处的原野，朝天际四下张望。他站着，索索发抖，有如一只受惊的野兽在寻找避难所。
- 他刚从苦役牢这个丑恶和黑暗的怪物中出来，主教就给他的灵魂带来了苦恼，正如从黑暗中出来，强烈的亮光刺痛了他的眼睛一样。
- 让·瓦让哭了很久。他泪如雨下，嚎啕大哭，比一个女人更软弱，比一个孩子更恐惧。
第三卷
- 人类没有小事，植物没有小叶。世纪的面貌是由岁月的面貌构成的。
- 贫穷和俏丽是两个会带来不幸的谋士，一个低声埋怨，另一个阿谀奉承；穷人家的漂亮姑娘两者兼而有之，都在她们耳边嘀嘀咕咕。防范不严的心俯首听命。于是她们就会堕落下去，人们就会下井落石，会用洁白无瑕、可望而不可及的贞操，对她们大肆攻击。唉！年轻姑娘忍受不了饥饿，怎么办？
- 爱情是审慎的组成部分。
- 有一种躲避的方式，恰恰是在寻找。
- 他的青春过早地收拾行李，正在不慌不忙地撤退，却爆发出朗朗笑声，让人只看到火一般的热情。
- 她的美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风度，二是节奏。风度是理想的形态，节奏是理想的动态。
- 星期天是没有疲劳的。疲劳在星期天也休息了。
- 席间闲谈和情话，二者都不可捉摸：情话是云雾，闲话是烟雾。
- 要语惊四座，就得想一想再说。太多的随兴而谈，大脑就会空虚。
- 谐语是飞翔的思想拉的屎。
- 请记住，我们每一种欲望，即使是爱情，都有一个胃，不要塞得太满。做任何事，都要及时写上‘终止’。在紧急关头要善于控制自己，要给欲望插上插销，把欲念送进拘留所，将自己送进警察局。聪明人在适当的时候会把自己抓起来
- 有人说：出错是人之特性；而我却说，出错是爱之特性
- 人一走，爱开始。人总是这样。
第四卷
- 一个人就因为不是站着，而是坐着，竟决定了许多人的命运。
- 那是小孩子们特有的神态，是他们纯洁无邪的童心对我们日趋没落的道德进行审视的一种神秘表现
- 挖墓人做的事，被一个孩子做来，就变得令人愉快了。
- 世上有一些人像虾，不停地朝着黑暗退去，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与其说是前进，不如说是倒退，将他们的人生经验不停地用于做坏事，变得越来越坏，越来越黑。
- 泰家婆娘对珂赛特很凶恶，埃波妮和阿赛玛便也对她凶恶了。这般年龄的孩子，不过是母亲的复制品，只是小一点罢了。
第五卷
- 马德兰老伯谁都雇用。他只有一个要求：做一个正直的男人！做一个正直的女孩子！
- 当初他挣了钱，他们说他是商人；看到他散发钱，又说他是野心家；后来见他拒绝荣誉，就说他是冒险家；现在又见他拒绝社交界，就又说他是个粗人。
- 他喜欢书，书是冷淡而可靠的朋友。
- 朋友们，请记住，没有不好的草，也没有不好的人。只有不好的耕种者。
- 这个人很有钱，却一点也不高傲。这个人很幸福，却一点也不快活
- 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确信有人爱你；爱的是你这个人，更进一步说，不管你希不希望，人家还依然爱你；这个信念，眼睛瞎了的人才会有。
- 从不犹豫，从不慌乱，决不沉默，坚持不渝，它在黑暗中心明眼亮，正确无误，蛮横无理，对于心智的一切劝告，对于理智的一切溶剂，它都拒不接受，不管命运如何安排，它都要悄悄警告狗别忘了猫的存在，警告狐狸别忘了狮子的存在。
- 良好的社会教育，总可以从一个心灵中发掘它的有用部分，不管是什么样的心灵。
- 社会不可原谅地将两种阶层的人排除在外，一种是攻击它的人，另一种是捍卫它的人。
- 人不可能做到一无差错，人的本能恰恰会陷入混乱，迷失方向。否则，本能就会胜过智慧，兽类就会比人聪明了。
- 马德兰爬起来。他汗流浃背，却脸色苍白。他的衣服撕破了，满是污泥。大家都哭了。老人吻他的膝头，称他是仁慈的上帝。而他，在他的脸上，有一种难以描绘的既痛苦又幸福的奇妙表情。他平静地看着雅韦尔，雅韦尔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他。
- 世上有一些人，尽管与这些事毫不相干，却宁愿花费比做十件善事更多的钱财、时间和心血，去揭开这些谜底。他们不图报酬，只图快乐，仅仅是为了好奇而好奇。
- 要同悲伤的过去彻底决裂，那是痛苦而艰巨的过程。
- 她的慈悲只限于施舍，却不大善于谅解和宽恕
- 行人的冷淡和蔑视，犹如朔风，刺透了她的皮肉和灵魂。
- 恶人有一种邪恶的快乐。
- 芳蒂娜的遭遇是什么呢？那是社会买一个女奴。 向谁买？向贫穷。 向饥饿、寒冷、孤独、遗弃、贫乏。那是痛苦的买卖。一个灵魂为换取一块面包而出卖自己。贫穷卖出，社会买进。
- 好奇和贪吃是一个道理。观看，也就是吞噬。
- “最重要的司法是良知。我听到这个女人的陈说了。我清楚我所做的。”
第六卷
- 人生是块神秘的石头，我们再努力雕琢也是徒劳，命运的黑脉总会伺机而出。
- 仁慈很容易做到，难的是做一个公正的人。
第七卷
- 思想的视线在任何地方都不如在人的身上遇到更多的光明和黑暗；在凝视的事物中，没有比人的内心更可怕、更复杂、更神秘和更无边无际的东西。有一种景致比海更浩瀚，那就是天空；有一种景致比天空更无垠，那就是人的内心世界。
- 他像一棵橡树面临一场风暴，一个士兵面临一场激战那样弯下了腰。
- 这种冲动，人一辈子只会经历两三次；那是一种良心的痉挛，搅动着他心中所有可疑的东西，那是嘲笑、快乐和绝望的混合物，可叫作内心的狂笑。
- 人的思想总会回到同一个问题，正如海水总会返回海岸，这是不可阻挡的。对于水手来说，这叫作潮汐，对于罪犯来说，这叫作悔恨。上帝会在你的心里掀起波涛，正如在大海上掀起波涛一样。
- 明明是命运和人犯了错误，却听之任之，不加阻止，保持沉默，袖手旁观，其实，这是最积极的参与！是登峰造极的卑鄙和虚伪！是一种怯弱、卑劣、阴险、下流和丑恶的罪行！
- 他要在上帝面前变得圣洁，就不得不在世人面前重新变得令人厌恶。
- 主教标志着他新生命的第一阶段，而尚马蒂厄标志着第二阶段。
- 要么外表品德高尚，内心十恶不赦，要么内心光明磊落，外表令人厌恶。
- 钻石要到地底下才能找到，真理只能在思想深处才能发现。
- 留在天堂里做魔鬼！或者，回到地狱里做天使！
- 他沉入黑暗，犹如沉入一个无底深渊。有东西在推他，有东西在拉他。他内心的想法，谁也说不清楚，但谁都会理解。有谁一生中不曾沉入过未知世界的黑暗深渊中呢？
- 马蹄声、鞍辔的铜铃声、车轮声，汇成单调而柔和的声音。心情愉快的人听来，会觉得悦耳动听，心情沉郁的人听来，会觉得悲怆凄凉。
- 人生的一切都是稍纵即逝。黑暗和光明交替出现，使你目眩的光明刚刚消失，黑暗便接踵而至。我们举眸凝望，我们急急匆匆，伸手去抓一闪而过的东西。每个事件好比路上的一道拐弯，转眼间，人就老了。
- 人头脑中的思路，越是需要同锥心泣血的现实联系起来的时候，却越是会中断。
- 不同的是，在庭长的头上方，有一个带耶稣受难像的十字架，从前他受审时，法庭上没有这东西。他受审的时候，上帝没有到场。
- 他像一个白痴，被一群摆开阵势的聪明人包围，又如一个局外人，置身于将他牢牢抓住的社会中间。
- 他说完后，听众哄堂大笑。他把目光转向听众，见大家在笑，感到莫名其妙，自己也跟着笑了。
- 这个不幸的人，和许多不幸的人一样，大自然把他变成了野兽，社会把他变成了苦役犯。
- 我改名换姓，隐藏起来；我成了富翁；我当了市长；我想回到正直人中间。看来这是不可能的。
- 做出非凡之举的人，人群中肯定有人甘愿为他们服务的。
第八卷
- 我们伸手摘花时，花枝会半推半就似的微微抖动。当死亡神秘的指头来采撷人的灵魂时，躯体也会像这样颤动。
- 她撒了谎。连续两次，一个接一个，就像献出自己生命那样，毫不犹豫，毫不迟疑。
第二部 珂赛特
- 宏伟的气派往往产生于废墟中。
- 院子里仍残留着当年鏖战的景象，惨状依然可见，群雄角逐的混战场面仿佛已经化成石头；生死存亡，恍若昨日。墙垣奄奄一息，石头纷纷下落，缺口大喊大叫；弹孔便是伤口；树木弯腰曲背，颤颤巍巍，仿佛在竭力逃跑。
- 所有这一切，只为今天一个农民对一个旅客说：“先生，给我三法郎，您乐意的话，我给您讲讲滑铁卢的事。”
- 上苍只需要一点儿雨，就使滑铁卢成为奥斯特里茨的终结。一片违背季节的乌云穿过天空，便导致一个世界的崩溃。
- 滑铁卢战役惨败，拿破仑要负多少责任呢？船沉了，是舵手的错吗？
- 在奥斯特里茨，他是那样愁眉不展，但在滑铁卢却满面春风。大凡有奇特命运的人，常常做出不合情理的事。我们的欢乐是忧愁的组成部分。最后的微笑属于上帝。
- 这个人分量太重，使人类的命运失去了平衡。他一个人的重量比全人类的还要大。人类过于旺盛的活力如果都集中到一个人的头脑中，世界如果全装进一个人的脑袋里，这种状况若是延续下去，文明必遭灭顶之灾。
- 人世间的机缘巧合无穷无尽，就像是无边无际的宇宙，高深莫测。
- 滑铁卢是一场一流的战役，却是一位二流的将领获胜。
- 你想知道革命是什么吗？就叫它进步吧。你想知道进步是什么吗？就叫它明天吧。明天不可抗拒地做着自己的事业，并从今天就开始。
- 纵恶是仁慈的组成部分。
- 假如世上有种东西可怕得连梦中都不可能出现，那莫过于这样的情形：你好端端地活着，沐浴着阳光，身强力壮，身体健康，心情愉快，笑声朗朗，奔向眩目的荣光，感到胸腔里有个肺在呼吸，有颗心在搏动，有个意愿在说理，你说着话，思考着，希望着，恋爱着，有母亲，有妻儿，满目光明，突然，你简直来不及发出惊叫，刹那间便坠入深渊，跌落着，滚动着，遇什么压倒什么，也被别人压倒，看见麦穗、花草、树叶、树枝，却什么也抓不住，觉得马刀已失去作用，你压着别人，马压着你，你徒然挣扎，黑暗中被马蹄践踏，骨头折断，感到一只脚后跟踹得你眼珠飞出眼眶，你狂怒地咬住马蹄铁，你喘不过气来，大喊大叫，蜷曲着身子，被压在下面，心里在想：刚才我还是个活人。
第三卷
- 他心中燃烧着仇恨的烈火，永远有报不完的仇，遇到了倒霉事，总是责怪面前的人，随时准备把他们生活中的失意、破产、灾难，都归咎于随便哪个人，还以为这是合法的抱怨；
- 这个声如洪钟、体大如山的女人，竟对一个羸弱而专制的男人言听计从。这虽然显得卑微可笑，但反映了一条普遍而伟大的规律：物质对于精神的崇拜。须知，某些丑陋的东西，在永恒美的深渊中，自有其存在的理由。
- 在野蛮社会，热情待客是一种美德，在文明社会，却成了一种商品。
- 那些刚刚离开上帝的孩子，趁着晨曦赤身露体来到人间，在大人的世界里显得那样渺小，他们会怎么想呢？
- 她感到她的心像一大团东西，在胸腔里怦怦乱跳。她一分一秒地数着像这样流逝的时间，巴不得已是第二天早晨。
- 人一生中有许多邂逅，每次都会有本能的反应。孩子没有害怕。
- 她不时抬头看看那人，目光有种难以言喻的恬静和信任。从没有人教她相信上帝，祈祷上帝。但此刻，她感到心中有一种像是希望和快乐的东西在飞向天空。
- 埃波妮和阿赛玛看也不看珂赛特。对她们而言，那不过是一条狗。这三个小女孩加起来，也不到二十四岁，却代表着整整一个人类社会，一边是羡慕，一边是蔑视。
- 没有娃娃的女孩，几乎和没有孩子的女人一样不幸，而且是绝对难以想像的。
- 粗俗的人和天真的人一样，态度说变就变。
- 珂赛特恐惧地望着那奇妙的娃娃。她依然满面泪珠，但她的双眸却似拂晓的晴空，露出奇异喜悦的光辉。
- 一个孩子屡屡失望，却仍满怀希望，那是崇高而美好的事。
第四卷
- 。一百年，对于一座教堂正值青年，但对一幢房屋已是老年。仿佛人的住宅和人一样短暂，而上帝的住宅却和上帝一样永存。
- 那小女孩进入梦乡时，不知道和谁在一起，现在继续酣睡，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这种平静和踏实的心境，只有最强者和最弱者才会有。
- 对于快乐和幸福，孩子们总是倍感亲切，立马接受，因为他们天生是幸福和快乐。
- 没有比照耀陋屋的绚丽而幸福的光辉更美好的东西了。我们每个人的过去，都有一个蓝色的陋屋。
第五卷
- 最大的蠢事，和最粗的绳子一样，是由无数股细绳组成的。把缆绳一股股剥离，将导致蠢事的决定性因素一个个分开，然后逐个把它们拉断，你会说：“不过如此！”可你把它们编在一起，拧成一股，那就异乎寻常了，
第七卷
- 这部书是出戏，主角是无限。 人是配角。
- 修道制度在人类文明初期是起到积极作用的，可以通过精神力量来减少人民的野蛮，却不利于人民的成熟。
- 民主之伟大，在于不否定、不放弃人类的一切。在人权的附近，至少在旁边，存在着灵魂的权利。
- 正直的人皱起眉头，但从不恶意讥笑。我们能理解愤怒，却不能理解恶意。
- 静修，是耕耘；思想，是行动。双臂交叉，是在干活，双手合十，是在做事。双眸凝望上天，是一件工作。
第八卷
- 人人都注意到猫的一种习性，喜欢在一扇半开半合的门前徘徊不定。谁没对猫说过：进来呀！有些人在若明若暗的意外事情面前，也会在进与退之间举棋不定，等到命运突然把冒险的大门关闭，而被命运压得粉身碎骨。过分谨慎的人，即使他们是猫，也正因为他们是猫，往往比敢于冒险的人有更多的危险。
- 什么也不如苦难更能教会孩子沉默。
- 我们给予人的快乐有其可爱的一面，它不像任何反光，会渐渐衰弱，而是反回到我们身上时，会更光辉灿烂。
- 在第一个地方，人们只被铁链锁住，在另一个地方，人们被自己的信仰禁锢。
第三部 马里尤斯
- 人只要还是孩子，上帝就要他天真无邪。
- 把无用的东西给一个人，并取走必需的东西，这就有了流浪儿。
- 喜欢沉思的人似乎爱去这些缺少魅力，向来被行人冠以凄凉之地的地方作漫无目的的闲逛。
- 流浪儿是苦中作乐的人。
- 他父母一脚把他踢进人生。他就干脆插翅高飞。
- 断绝骨肉之情，这似乎是某些穷困家庭的本能。
第二卷
- 任何志向都不可能圆满实现，至少在人世间。在我们这个时代，任何天堂都不会变成凡间。
- 廉耻心的特点是，越是堡垒不受威胁，越要严格设防。
第三卷
- 有些人千方百计想树立威望，引人注目；当不了权威，便当小丑。
- 思想是怎样的洪流啊！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它必须摧毁和埋葬的东西荡涤一净，并冲刷出可怕的深渊！
- 窥视别人的隐私，如同窥视一场丑闻，即使是圣人，也不会讨厌这样做。在虔诚的心灵深处，也会装着对别人隐私的好奇。
第四卷 ABC
- 没有什么比信条更能制造梦幻，也没有什么比梦幻更能孕育未来。今天是空想，明天就会有血有肉。
- 一个民族不像一块手帕，可以随便抹掉标记。
- 任何优点都会变成缺点。节俭与吝啬相近，慷慨与挥霍为邻，勇敢与逞勇相连，过分虔诚便有伪善之嫌。
第五卷
- 坚强而杰出的人就是这样造就的。贫穷往往是后妈，有时却也是慈母。贫困能孕育坚强的心灵和精神，逆境是哺育自豪风骨的乳母，苦难是喂养高尚人格的良乳。
- 老人需要爱，就像需要阳光。这是热量。
- 年轻时受穷，假如穷困有好的结果，就会把人的意志引向发愤图强，将人的灵魂引向憧憬未来。贫穷能立即揭露物质生活的真相，使它变得面目狰狞，从而使人一往无前地奔向理想生活。
第七卷
- 人类是同类。所有人都是由同一种黏土做成。至少在人世间，人类的命运是没有差别的。生前都是黑暗，活着时都是肉体，死后化成骨灰。可是，捏人的泥团搀进无知，就变成黑色了。这种难以根除的黑色侵入人的内心，就产生了罪恶。
第八卷
- 放肆其实是一种害羞的表现。
- 的确，光见过男人的悲惨，等于什么也没看见，应该看一看女人的悲惨；光见过女人的悲惨，也等于什么也没看见，应该看一看孩子的悲惨。
- 不过，很少有人跌落而不堕落的；况且，不幸的人和无耻的人在某一点上可以混为一谈，可以用一个词，一个命中注定的词来称呼：悲惨的人。这究竟是谁的错？
- 城市和森林一样，有其兽穴，隐藏着最恶毒、最可惧的动物。只是城市里隐藏起来的，是凶残、邪恶、矮小，即丑陋的动物，而森林里隐藏起来的，是凶残、野蛮、高大，即美丽的动物。同样是洞穴，兽穴好过人穴，野窟胜过穷窟。
下卷
- 法国社会并不根植于波旁王族，而是法兰西民族。这些深入地下的、生气蓬勃的根，绝对不是一个家族的权利，而是一个民族的历史。它们无所不在，惟独不伸到宝座下面。
- 罗伯斯庇尔时代，革命有发言权；拿破仑时代，大炮有发言权；而在路易十八和查理十世时代，才轮到智慧有发言权。
- 王族好比印度榕树，每根枝条垂到地上，便在地里扎根，长成一棵榕树。每一个枝都可以变成一个王朝。条件是必须弯向人民。
- 但是，在我们看来，人类历史上善良者却是凤毛麟角，因此，善良的人比伟大的人更伟大。
- 革命并非产生于偶然，而是产生于必然。一场革命，是虚假回归真实。它之所以存在，是因为它应该存在。
第二卷
- 思想是智力的艰苦劳动，幻想是智力的精神满足。用幻想取代思想，无异于将毒药混同于食物。
- 人在热恋和痛苦时，心灵处于最佳状态。
- 人在遐思时，有时一个词就足以产生这种突然的凝固。所有的思想会突然凝聚在一个想法周围，不可能再有别的感觉。
- 贫困竟使友情变得淡薄，真令人心痛！曾经是两个朋友，如今形同路人。
第三卷
- 少女的心灵，不应该浑浑噩噩，否则，日后会像照相机的暗箱，出现太突然、太强烈的幻影。它应该慢慢地、渐渐地被照亮，应该接触现实事物的反光，而不是直接的刺目的光。
- 女人的一生会装满两颗种子，爱俏是其中一个，另一个是爱情。
第五卷
- 将宇宙缩小成一个人，将一个人扩大到上帝，这便是爱。爱是天使对星辰的致意。
第六卷
- 人贫困到一定程度，就会像鬼魂那样冷漠，会把活人看作亡灵。最亲近的人常常成了模糊不清的影子，勉强从云雾迷蒙的人生深处显现出来，而且很容易同看不见的世界混为一体。
- 穷人穷到一定程度，就会傻头傻脑，受痛苦不会呻吟，受恩惠不会感谢。
第七卷
- 人类不是一个圆圈，只有一个中心，而是一个椭圆形，有两个中心。一个是事实，另一个是思想。
- 当你认识了，爱上了，还会有痛苦。光明是在泪水中诞生的。享受光明的人会哭泣，哪怕是为黑暗中的人哭泣。
第八卷
- 非物质快感难以形容的重力，压得他们终日晕头转向。被称做恋人的梦游人，就是这样生活的。
- 人生快结束时，死，即是走；人生刚开始时，走，即是死。
第九卷
- 猜疑是人脸上的皱纹。人在少年时代是没有皱纹的。
- 贫穷是所有不幸中最大的不幸。
第十卷
- 在所有属于集体主权的问题中，全体反对部分的战争，便是起义，而部分攻击全体，便是暴乱
第十五卷
- 人容易忧惧不安，也容易高枕无忧。这是人的本性所使然。
第五部 让·瓦让
- 世界的法律，出自城市的污泥。
- 他没有唱完。同一个枪手的第二颗子弹使歌声戛然而止。这一次，他脸朝地倒下，再也不动了。这颗伟大的小灵魂飞走了。
- 它总是在叙述从恶走向善，从不公正走向公正，从虚假走向真实，从黑夜走向白天，从贪欲走向良心，从腐朽走向生活，从兽性走向责任，从地狱走向天堂，从虚无走向上帝。出发点是物质，终点是灵魂。始为妖怪，终为天使。
第二卷
- 污秽之物的这种坦诚使我们感到愉悦，使灵魂得到休憩。我们活在世上，整天看到的是诸如国家利益、誓言、政治明哲、人类正义、职业道德、苦行、不可腐蚀的法袍等等装腔作势的表演，现在进入下水道，看见污泥浊水的真面目，会备感轻松。
第三卷
- 自杀，这是对未知世界的暴行，这一神秘的暴行，某种程度意味着灵魂的死亡，
第四卷
- 一个行善的坏人，一个富有同情心、和蔼仁慈、乐于助人的苦役犯，以善报恶，以德报怨，宁愿给予怜悯，也不愿报复仇人，宁愿自己毁灭，也不愿毁灭敌人，挨了打，还要救打他的人，尊崇高尚的道德，与其说是人，不如说是神！雅韦尔不得不承认，的确存在着这样的怪物。
- 正确的东西不见得绝对没错，信条也可能有错，一部法典说话时，不可能说全，社会不可能完美无缺，权力可能会动摇，永恒的东西可能会爆裂，法官是人，法律可能会出错，法庭可能会搞错！在无垠穹苍的蓝玻璃上，出现了一条裂缝！
第五卷
- 爱情是很好，但得有陪衬。幸福也需要无用的东西。幸福不过是必需品。得加许多无用的东西来调味。
第六卷
- 只要有爱或曾经爱过，这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必希求。在人生黑暗的皱褶里，没有别的珍珠可寻觅。爱便是完美。
第七卷
- “从前，为了生活，我偷了一块面包；今天，为了生活，我不愿偷一个名字。”
第九卷
- 幸福是件可怕的事！幸福的人感到非常满足！感到不需要别的！掌握了幸福这个人生的虚假目的，就会把义务这个真正的目标抛置脑后！
- 死算不了什么，可怕的是不能活着。
- 临终的路是蜿蜒曲折的。它来来去去，时而向坟墓前进，时而又走回头路。死亡的过程包含着摸索。
- 我不知道送我烛台的人在天之灵对我是不是满意。
- 夜空没有星光，一片漆黑。在黑暗中，也许站着一个大天使，展开双翼，在等候这个灵魂。
- 他长眠于此。尽管命乖运蹇，仍草间求活，失却天使便离去。他的死就像昼去夜来，非常自然，非常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