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

王阳明

前言

  • 王阳明的学说在朱学衰颓之际,倡导“心即是理”“知行合一”,把儒家的内圣之道发展到了极致。

上卷

  • 即之若易而仰之愈高,见之若粗而探之愈精,就之若近而造之愈益无穷。
  • 《尚书·大禹谟》:“人心惟危,道心惟危,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 其“致良知”“知行合一”“心即理”等思想理论可以说影响了整个明朝后期的国家政治。
  • 君子贤其贤而亲其亲,小人乐其乐而利其利
  • 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
  • 五教,五种伦理道德,即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
  • 不论社会怎样发展,发展到什么样的程度,爱都是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的最通用、最实在、最有效的纽带。
  • 孝子之有深爱者,必有和气。有和气者,必有愉色。有愉色者,必有婉容。'[3]须是有个深爱做根,便自然如此。
  • 未有知而不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
  • 身之主宰便是心。心之所发便是意。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
  • 求精是达到根本的功夫,博览多学是达到简洁的功夫。
  • 王阳明将格物致知分为三个层次,从高到低依次是:一,尽心知性知天,是生知安行事;二,存心养天,是学知利行事;三,“夭寿不贰,修身以俟”,是困知勉行事。
  • 什么是“格物”的功夫?王阳明认为是:“去其心之不正,以全其本体之正。”
  • 但是一般人都会有私心阻碍,所以就需要用‘致知’、‘格物’的功夫,克服私心、恢复天理。心体的良知再没有什么障碍,充满心田,就会自如地发挥,充分地发扬流传,这就是‘致知’。良知得到了,思想也就能够真诚专一。”
  • 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 所谓‘约礼’便是让心精纯得符合天理。而要做到让心纯然符合天理,就须把功夫下在‘理’表现出来的地方。
  • 心一也,未杂于人谓之道心,杂以人伪谓之人心。人心之得其正者即道心,道心之失其正者即人心,初非有二心也。
  • ‘人心即人欲,道心即天理。’
  • 天下所以不治,只因文盛实衰,人出己见,新奇相高,以眩俗取誉,徒以乱天下之聪明,涂天下之耳目,使天下靡然,争务修饰文词以求知于世,而不复知有敦本尚实、反朴还淳之行。是皆著述者有以启之。”
  • 天下纷乱的原因,正在于盛行浮华的文风,求实之风却日渐衰败。人们标新立异,各出已见,为了取得功名不惜哗众取宠,扰乱天下人的思绪,混淆大家的视听。使得天下人争着崇尚虚文浮词,在社会上争名夺利,忘记敦厚实在、返璞归真的品性。
  • 究其根本王阳明是要告诉我们不论做什么,都不应将功利之心放在首位。
  • 王阳明虽然赞颂三代的治世,但也客观地认识到时代的局限,已经不能够复古,这是一种实事求是的态度。
  • 以事言谓之史,以道言谓之经。事即道,道即事。
  • 又曰:“‘五经’亦只是史,史以明善恶、示训戒。善可为训者,特存其迹以示法。恶可为戒者,存其戒而削其事以杜奸。”
  • 如说“格物”是“诚意”[1]的功夫,“明善”是“诚身”的功夫[2],“穷理”是“尽性”的功夫,“道问学”是“尊德性”的功夫[3],“博文”是“约礼”的功夫,“惟精”是“惟一”的功夫,诸如此类,始皆落落难合,其后思之既久,不觉手舞足蹈。
  • “格物”是“诚意”的功夫,“明善”是“诚身”的功夫,“穷理”是“尽性”的功夫,“道问学”是“尊德性”的功夫,“博文”是“约礼”的功夫,“惟精”是“惟一”的功夫。
  • 立志、勤学、改过、责善是学者的“教条”和准则的思想。

陆澄录

  • 先生曰:“好色则一心在好色上,好货则一心在好货上,可以为主一乎?是所谓逐物,非主一也。主一是专主一个天理。”
  • ‘主一’就是一心只在天理上。”
  • 可欲之为善,有诸己之谓信,充实之谓美,充实之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 日间功夫,觉纷扰,则静坐;觉懒看书,则且看书。是亦因病而药。
  • “利人是利己的根基。”谦让是一种谨慎的处世方法,适当的谦让不仅不会招致危险,反而是寻求安宁的有效方式。
  • 先生曰:“尔病又发!”因喻之曰:“此是汝一生大病根。譬如方丈地内种此一大树,雨露之滋,土脉之力,只滋养得这个大根,四傍纵要种些嘉谷,上面被此树叶遮覆,下面被此树根盘结,如何生长得成?须用伐去此树,纤根无留,方可种植嘉种,不然任汝耕耘培壅,只是滋养得此根。”
  • 傲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 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远,不临深渊,不知地之厚。
  • 是知圣人遇此时,方有此事。只怕镜不明,不怕物来不能照。讲求事变亦是照时事,然学者却须先有个明的功夫。学者惟患此心之未能明,不患事变之不能尽。”
  • 一个人倘若连自己的心都不明,做事没有自己的准则,那么他一片漆黑的心里,就会浑浑噩噩,无法做好任何事情。
  • 是徒知静养,而不用克己功夫也。如此,临事便要倾倒。人须在事上磨,方立得住,方能‘静亦定,动亦定’[1]。”
  • 学者只从‘下学’里用功,自然‘上达’去,不必别寻个‘上达’的功夫。”
  • 学者只需在‘下学’的功夫里用功,自然而然就能到达到‘上达’的功夫,而不必要在别的地方去寻‘上达’的功夫。”
  • 只有设身处地,虚心体察,深契冥觉,体会贯通,才能理解事物的真谛。然后通过理性认知和思辨,由现象到本质,由特殊到一般、由部分到整体,认识事物的实质。
  • 博学、审问、慎思、明辨、笃行者,皆所以为‘惟精’而求‘惟一’也。他如‘博文’者即‘约礼’之功,‘格物致知’者即‘诚意’之功,‘道问学’即‘尊德性’之功,‘明善’即‘诚身’之功,无二说也。”
  • 人心惟危,道心惟微;惟精惟一,允执厥中。
  • 只要一个人的意愿、志向合乎天理,那么根据自己的意愿选择人生道路就是没有过错的。
  • 只要去人欲存天理,方是功夫。静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动时念念去人欲存天理,不管宁静不宁静。若靠那宁静,不惟渐有喜静厌动之弊,中间许多病痛只是潜伏在,终不能绝去,遇事依旧滋长。以循理为主,何尝不宁静?以宁静为主,未必能循理。
  • 先生说:“只有去人欲存天理,方能算功夫。不管是宁静时还是行动时,时时都想着去人欲存天理。假若仅仅在宁静时存天理,不但会渐渐养成喜静厌动的弊病,而且会有许多的毛病隐藏在心里,遇事便会滋长起来,终究很难断绝清除。心中时时遵循天理,怎么可能得不到宁静呢?单单追求宁静不一定能够遵循天理。”
  • 子绝四:毋意、毋必、毋固、毋我。”意,即主观猜测。必,即武断绝对。
  • 立志用功,如种树然。方其根芽,犹未有干,及其有干,尚未有枝,枝而后叶,叶而后花、实。初种根时,只管栽培灌溉,勿作枝想,勿作叶想,勿作花想,勿作实想。悬想何益?但不忘栽培之功,怕没有枝叶花实?
  • 《孟子·尽心上》有云:“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
  • 须于心体上用功,凡明不得,行不去,须反在自心上体当,即可通。
  • 做学问必须在自己的心上苦下功夫,凡是看不明白、想不通的,回到自己的内心仔细体会,这样就能明白了。
  • 或曰:“人皆有是心,心即理,何以有为善,有为不善?”先生曰:“恶人之心,失其本体。”
  • 省察是有事时存养,存养是无事时省察。
  • “戒惧和慎独其实是同一个功夫,没有事情的时候固然是独知,有事情的时候也是独知,人如果不知道在自己独知的地方用功,只在大家都知道的地方用功,那就是作伪。
  • 人只要在性上用功,看得一性字分明,即万理灿然。”
  • 所以人只需用功把心性参悟透彻,世上的一切道理就会清楚明白了。”
  • 一个人只要心思纯洁无邪,就不会被贪念所诱惑;他就能将眼光放长远,懂得如何与人相处,获得良好的人际关系。
  • 自我反省和自我审视,对于我们的生存至关重要。自省让我们懂得自身的渺小,谦卑地对待他人,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自省能让人破除尘世的迷惘,见心明性。在时光中经过自省的荡涤,我们便能冲洗掉俗世中纷纷扰扰的尘埃,给自己一个美好单纯的人生。
  • 岂有邪鬼能迷正人乎!只此一怕即是心邪。故有迷之者,非鬼迷也,心自迷耳。
  • 破山中贼实易,破心中贼难!
  • “定者,心之本体,天理也。动静,所遇之时也。”
  • 王阳明认为静是心灵的恒常状态,动与静的变化是随环境的触发。
  • 在孔子眼里,一切不良的社会后果都是从“名不正则言不顺”开始的,所以,他把坚持“名正言顺”看成是为政的一件大事。
  • 怒伤肝,喜伤心,思伤脾,悲伤肺,恐伤肾。
  • 有这样的体才会有这样的用。有‘情感未发时的中正’,就会有‘情感发出来符合中正的平和’。
  • 夜气:语出《孟子·告子上》。人在夜里产生的清明和善的心气或精神状态。
  • 动与静的关键在于定,定在理上,只要符合天理,无论静动都是正常的。
  • 一阴一阳之谓道’,但‘仁者见之便谓之仁,智者见之便谓之智,百姓又日用而不知,故君子之道鲜矣’
  • 中庸就是天理,就是易。随着时间而发生变化,怎么能‘执’而不变呢?所以很难事先确定一个标准,必须因时制宜。后代的儒生们,为了想把道理阐述得没有缺漏,就去定一个个固定的模式,这正是所谓的偏执了。”
  • 古人认为名声、高贵、显荣、富有、威严、财利这六种东西是迷惑思想的;厌恶、迷恋、喜悦、愤怒、悲伤、享乐这六种东西都会拖累人的德行;感动、骚动、五色、女色、气盛、情意这六种东西容易缠绕人心的,容易迷乱人的心志;趋就、智慧、择取、才能、背离、舍弃这六种东西是阻塞大道的,这四类东西不在心中扰乱,心气自然纯正,心气纯正志向自然成熟,志向成熟自然不会逾越规矩。所以,君子之语默行止要以收敛为主。
  • 良工心独苦:语出杜甫《题李尊师松树障子歌》。意为优秀的工匠匠心独运,却因此而常受到庸人们的非议,可是跟一般俗人又无法沟通,所以很苦闷。
  • 问仙家元气、元神、元精。 先生曰:“只是一件,流行为气,凝聚为精,妙用为神。”
  • “喜、怒、哀、乐本体自是中和的,才自家着些意思,便过不及,便是私。”
  • 控制情绪,涵养心性,也是灭除私欲,澡雪精神的途径。
  • 王阳明认为人性无善无恶,在出生之时人人都可以达到这一点的,只是大多数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被私欲所蒙蔽。因此只要我们克去私欲,就能够恢复人的本性。这就是所谓的致良知。
  • 心中有天理,人就有定,有定就有妙用的发挥。
  • “心犹镜也。圣人心如明镜,常人心如昏镜。近世格物之说如以镜照物,照上用功,不知镜尚昏在,何能照?先生之格物如磨镜而使之明,磨上用功,明了后亦未尝废照。”
  • 这就告诫我们在前行的同时,不能忘了打磨自己的心,只有心明、心坚韧了我们才能快乐勇敢地生活。
  • 每个人都不可能离开自己的主观意识去认识客观存在,我们所把握的永远是自己认识的道,但我们无法百分之百地选择道的对错。在这个意义上可以说道有粗精,即人的认识程度有粗有细。
  • 人不用功,莫不自以为已知为学,只循而行之是矣。殊不知私欲日生,如地上尘,一日不扫便又有一层。着实用功便见道无终穷,愈探愈深,必使精白,无一毫不彻方可。
  • 今人于已知之天理不肯存,已知之人欲不肯去,且只管愁不能尽知,只管闲讲,何益之有?且待克得自己无私可克,方愁不能尽知,亦未迟在。”
  • 心即道,道即天,知心则知道、知天。
  • 如果懂得在自己的内心上寻求,看见自己的本心,那么从古至今,无终无始,时时处处都是道,哪里会有什么异同?心即道,道即天。认识到了本心就认识了道和天。”
  • 人要随才成就,才是其所能为
  • 一个人所能做到的就要顺从自己的才能作出成就。
  • “与其为数顷无源之塘水,不若为数尺有源之井水,生意不穷。”
  • 善念发而知之,而充之;恶念发而知之,而遏之。知与充与遏者,志也,天聪明也。圣人只有此,学者当存此。
  • 王阳明所言良知的获得必须要格物,最后恢复良知,达到心中无一私杂念,没有私欲,方能称之为意诚。换言之,要达到诚心正意的境界就要将自己的闲思杂念拒之于外。
  • 一个人若是想做出一番事业,首先要立志,否则就只会一事无成。
  • 同流世俗不合污,周旋尘境不流俗
  • “只存得此心常见在,便是学。过去未来事,思之何益?徒放心耳!”
  • 今天到达这样的程度,就根据今天所能理解到的扩充下去,明天又有了新的理解,便从明天理解到的扩充下去,这才是专注于一个目标的功夫。
  • “万象森然时,亦冲漠无朕;冲漠无朕,即万象森然。冲漠无朕[3]者,‘一’之父;万象森然者,‘精’之母。‘一’中有‘精’,‘精’中有‘一’。”
  • 告子的观点是人为地把持着心,让它不动;而孟子的观点是把道义集中到心中,使它自然不动。”
  • 格者,正也,正其不正以归于正也。”
  • 修身是在感情发出之后,正心则是在感情未发之时。心正就是中正,修身就是平和。”
  • 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 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
  • 又问:“释氏于世间一切情欲之私都不染着,似无私心;但外弃人伦,却似未当理。” 曰:“亦只是一统事,都只是成就他一个私己的心。”
  • 先生说:“佛家和世人其实是一回事,都是为了成全他自己的私心而已。”

薛侃录

  •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善恶之心,义之端也;辞让之心,礼之端也;是非之心,智之端也。人之有是四端也,犹其有四体也。”
  • 君子以见善则迁,有过即改。
  • “吾辈用功,只求日减,不求日增。减得一分人欲,便是复得一分天理,何等轻快脱洒,何等简易!”
  • 圣人的标志不在外在的才能和学问,而在于内心纯正,时时的心念都持守在天理上,心无杂念,目不斜视,行为端正。
  • 无善无恶者理之静,有善有恶者气之动。不动于气即无善无恶,是谓至善。
  • 草对你有妨碍,依照天理就应当除去,除去就是;偶尔有没有及时除去的,也勿记挂心中。如果你有了一分记挂,心就会为它所累,便会有许多为气所动的地方了。”
  • 善恶起于人的心念,遵循天理,心念不起,则无善恶分别,视天地为一体;为心念起处,为气所动,动则生恶。
  • 名与实对,务实之心重一分,则务名之心轻一分;全是务实之心,即全无务名之心。若务实之心如饥之求食、渴之求饮,安得更有功夫好名!
  • 市场经济虽然需要一定的自我包装,但过分的炒作只会让人心越来越浮躁和混乱,人应该真真实实地生活,绝不可吹嘘造假,沽名钓誉。
  • 悔悟是去病之药,然以改之为贵。若留滞于中,则又因药发病。”
  • “后儒不明圣学,不知就自己心地良知良能[3]上体认扩充,却去求知其所不知,求能其所不能,一味只是希高慕大,不知自己是桀、纣心地,动辄要做尧、舜事业,如何做得?终年碌碌,至于老死,竟不知成就了个什么,可哀也已!”
  • 在王阳明看来,修养需要尽己所能,每个人都应该明白自己该什么,如果只是茫目的不切实际追求圣人之道,这样的人是可悲的。还有一种人明知自己的力量达不到还偏要去做,这种一味求高慕大的人也很可怕!
  • 王阳明以心来讲“体用一源”他认为体是心,用是心之用,心之体即是理,心之用便是物,能得其体,用即在其中,以强调心就是一切的本源。
  • 问:“上智、下愚,如何不可移[1]? ”先生曰:“不是不可移,只是不肯移。”
  • 王阳明认为,人应该“求减不求增”,减少自己的欲望,天地间便多了一份天理,这就是人生快乐、洒脱的法则。而这个法则也与“心学”相照应,其实天地间万事万物都是人心的写照。
  • 孔子强调做学问要在心地上下功夫,而不要在见闻上下功夫。见闻上的功夫下得越深,做学问的精力减损的就越多。这也是王阳明先生反复提及的观点。
  • 不迁怒,不贰过
  • 专涵养者,日见其不足;专识见者,日见其有余。日不足者日有余矣,日有余者日不足矣。
  • 居敬,居心恭敬;穷理,通晓事物之理。
  • 敬并不是修养的目的,而只达到修养的境界所要下的功夫。居敬的目的在于“穷理”,而穷理又是“格物致知”的功夫。阳明先生认为,格物即是穷理,只是“穷理”二字不如“
  • 正心就是要经常使心像镜子一样空明,像秤杆一样平衡,从诚意功夫上体察它。这便是未发之中了。”
  • 我们用功,只求日减,不求日增。减得一分人欲,就复得一分天理。
  • 人顶有为己之心,方能克己,能克己,方能成己。
  • 你的心,指的是那颗能指挥你看、听、说、动的心,就是天性,也就是天理。
  • 有一学者病目,戚戚甚忧,先生曰:“尔乃贵目贱心。”
  • 汝能知昼?懵懵而兴,蠢蠢而食,行不着,习不察,终日昏昏,只是梦昼。惟‘息有养,瞬有存’[1],此心惺惺明明,天理无一息间断,才是能知昼。这便是天德,便是通乎昼夜之道而知[2],更有甚么死生?”
  • 王阳明认为不论什么学说、什么理论、什么传闻,都要用自己的心去体会,检查其是否妥当,而不是盲目相信权威,唯书唯上。
  • 《中庸》功夫只是‘诚身’,‘诚身’之极便是‘至诚’;《大学》功夫只是‘诚意’,‘诚意’之极便是‘至善’。
  • 王阳明认为天下大乱的根源就是虚文盛而实行衰。对于国家来说,没有什么比重视实行更重要的事情了,无论是在外交还是在内政上,多余的东西、繁杂的东西、虚的东西就要像割毒瘤一样割掉,不能让虚文繁盛而实行衰竭。

答顾东桥书

  • 近代的学者,注重外在的知识积累而忽视了内在本心的存养,知识广博却遗漏了关键所在。
  • 区区格、致、诚、正之说,是就学者本心日用事为间,体究践履,实地用功,是多少次第、多少积累在!
  • 当你开始种根时,你只管栽培灌溉,不要去想枝,不要去想叶,不要去想花,不要去想果实。悬空去想有什么好处呢?只要不要忘记栽培灌溉,还害怕没有枝叶果实吗?
  • 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
  • 真正的理论是能够指导实践的,而不实践就不足以称为认识。
  • 认知确切之后付诸行动就是实践,行事实践之后明确的体察就是认识
  • 心,唯有一个,就它对所有人的恻隐而言就是“仁”,就它的合理而言就是“义”,就它的条理清晰而言就是“理”。
  • 王阳明讲“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足谓之知”。在他的意念中,所谓的真知包含了行为契机,必以行动证验所知;倘若无心实践只是一味高唱理论,则不为真知。真正的认识是能够付诸实践的,不能实践就不能叫做认识。
  • 未“尽心、知性、知天”者,生知安行,圣人之事也;“存心、养性、事天”者,学知利行,贤人之事也;“夭寿不贰,修身以俟”者,困知勉行,学者之事也。
  • 心的本体就是性;人的本原就是理。能尽其心,就是能够尽其天性。
  • 他认为尽心方能知性知天,学习之人不应捕风捉影否则就会茫然不知所措。
  • “尽其心者,知其性也,知其性,则知天矣。存其心,养其性,所以事天也
  • 人之心体,本无不明,而气拘物蔽,鲜有不昏
  • 辨既明矣,思既慎矣,问既审矣,学既能矣,又从而不息其功焉,斯之谓笃行,非谓学问思辨之后而始措之于行也。
  • 夫学、问、思、辨、笃行之功,虽其困勉至于人一己百[2],而扩充之极至于尽性知天,亦不过致吾心之良知而已。
  • 人一己百:语出《中庸》“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 糊涂的人,如果能够在万物之上精察心中的天理,发现原有的良知,那么即使愚蠢也定能变得聪明,即使柔弱定能变得刚强。
  • 语出《大学》“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 一个人只有明白世间道理以后,对世间的一切心明如镜,洞若观火,不会再被世俗物尘所蒙蔽,也不会再去干蠢事犯傻,道心必会深扎于性根里,坚定不移,岿然不动。
  • 而后之人不务致其良知,以精察义理于此心感应酬酢之间,顾欲悬空讨论此等变常之事,执之以为制事之本,以求临事之无失,其亦远矣。
  • 道在迩而求诸远,事在易而求诸难
  • 后世的人不努力致其良知,不在处理事情上精细地体察天理,只顾空口谈论这中间时常变化的事物,并执著于此作为处理事情的准则,以求得遇事时没有过失,这也差得太远了
  • 圣人的学问极容易极简单,容易通晓和实践,容易学习容易成才,正是因为它的主旨在于恢复心体所共有的东西,而没有涉及知识技能。

答周道通书

  • 圣人唯在天理上思考、推算,事事不离天理,天理就是他的规尺;常人却在心外下功夫,任随眼、耳、鼻、舌、身所感知的外物恣意思虑,又从中生出种种分别,在这些纷繁复杂的分别中不可自拔。
  • 自身的良知原本就同圣人是一样,如果把自己的良知体认清楚了,那么圣人的气象不在圣人身上而在我们自己身上了。
  • 用言语诽谤别人,这种诽谤是很肤浅的;如果自己不能身体力行去实践,而仅仅是从耳朵听进去又马上从嘴巴吐出来,成天夸夸其谈,实际上就是在自己诽谤自己,而这种诽谤是很厉害的。
  • 一个人应该多多反省体察自己的过错而不是议论别人的是非。

答陆原静书(一)

  • 万事是无始无终的,过去的已经过去,未来遥不可知,因此我们不能只顾一路狂奔的追逐未来,每个人都应该学会,充分去享受生命的过程,关注身边的美好,快乐就会在不经意间降临。
  • 其实王阳明教给我们的一种积极的态度,不论何时都要认真地去做事,尽最大努力去做事,这样的话,即便是毁誉得丧也不动于心,然后继续努力,继续做事,并不断趋于完美。

答陆原静书(二)

  • 王阳明则认为古人的言论重在理解、领会,而不是拘泥于文字,比拟模仿,让心围着书本转,由此可见王阳明对理解领悟的重视。
  • 想要做到这个,就非要在私欲产生之前便多加防范,并在私欲萌芽时克制它不可。在私欲产生前防范它并在萌芽之时便克制它,这正是《中庸》中“戒慎恐惧”和《大学》中“格物致知”的功夫,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功夫了
  • 王阳明指出,克制私欲要防范于它产生之前,而且克私欲的方法只能如此。事实上,我们做任何事都要在事先做好计划,为将来做好打算,做到未雨绸缪。
  • “万物皆备于我之心,就是‘明’,与万物相通的境界则是‘诚’。”
  • 圣人致知的功夫是至诚不息的。圣人的良知,像明镜一样皎洁,没有丝毫的纤尘沾染,在镜子里,美丑自现,而明镜则不曾丝毫沾染,这就是所谓的“情顺万事而无情”

钱德洪跋

  • 此学贵反求,非知解可入也。
  • 任何人想有所成都要重视心的重要性,凡事用心而为,生活也需要你去用心感受。

答欧阳崇一

  • 良知不由见闻而有,而见闻莫非良知之用。故良知不滞于见闻,而亦不离于见闻。
  • 凡是谋求自己力所不能及的东西,强迫自己懂得自己才智不能懂的事情,都不是致良知。

答罗整庵[1]少宰书

  • 用口耳来讲的人,凡事往往通过自己主观的揣摸推断,讲的是捕风捉影的事;只有用身心来讲才能把握现象和本质。的确凡事都应讲究以事实为依据,不应捕风捉影。
  • 阳明学的对象是价值理性,不是工具理性,而是一种道德伦理,不是科学技术。
  •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教约

  • 老师教书不仅仅在乎数量的多少,贵在精熟。根据学生的天资禀性,能识二百字的人只教他们一百字,让学生的精力常常会有富余,就不会担心他们因辛苦而厌烦学习,相反会因为有所收获而愿意继续学习。

下卷

  • 功夫一贯,何须更起念头?人须在事上磨炼,做功夫乃有益。若只好静,遇事便乱,终无长进。那静时功夫亦差似收敛,而实放溺也。”
  • 人做功夫必须在具体的事情上磨炼,那才会有益处。如果仅仅是喜欢安静,那么遇到事情便会忙乱,最终也没有长进。而静坐时的功夫,也仅仅是表面看似乎收敛,而实际上却是放纵沉溺。”
  • 大凡朋友,须箴规指摘处少、诱掖奖劝意多,方是。
  • 乐观无论在生理上或心理上都是积极的,是战胜病魔提高思想境界的有力武器。
  • 凡饮食只是要养我身,食了要消化。若徒蓄积在肚里,便成痞了,如何长得肌肤?后世学者博闻多识,留滞胸中,皆伤食之病也。

黄直[1]录

  • 先生曰:“我辈‘致知’,只是各随分限所及。今日良知见在如此,只随今日所知扩充到底;明日良知又有开悟,便从明日所知扩充到底。如此方是‘精一’功夫。与人论学,亦须随人分限所及。如树有这些萌芽,只把这些水去灌溉,萌芽再长,便又加水,自拱把以至合抱,灌溉之功皆是随其分限所及。若些小萌芽,有一桶水在,尽要倾上,便浸坏他了。”
  • 人但得好善如好好色,恶恶如恶恶臭,便是圣人

黄修易[1]录

  • 人若着实用功,随人毁谤,随人欺慢,处处得益,处处是进德之资。若不用功,只是魔也,终被累倒。
  • 又说:“人如果切切实实地用功,任凭别人诋毁诽谤、欺负轻慢,处处都能得益,处处都是推进品德修养的动力。若不用功,别人的诽谤和侮辱就会有如魔鬼,最终会被它累垮。”
  • 学须反己。若徒责人,只见得人不是,不见自己非。若能反己,方见自己有许多未尽处,奚暇责人?

黄省曾[1]录

  • 汝若以厌外物之心去求之静,是反养成一个骄惰之气了;汝若不厌外物,复于静处涵养,却好。
  • 静有两种,一种是作为生活原则的静,此种静厌烦外物追求出世,学习这种静就会养成骄惰之气,既傲视世俗又怠惰无能。另一种是作为修养方法的静,目的不是出世,而是去掉浮躁,以便更好地提高道德水平,完成自己的社会使命。
  • 阳明与程颐不同,主张不要束缚个性,而要张扬个性,成就个性。

钱德洪录

  • 先生游南镇,一友指岩中花树问曰:“天下无心外之物。如此花树,在深山中自开自落,于我心亦何相关?”先生曰:“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 《大学》里说的厚薄,是良知上自然而有顺序的,不能够逾越,这就称为‘义’;而顺应了这个秩序,就叫做‘礼’;懂得这个顺序,就叫做‘智’;始终保持这个顺序,便就叫做‘信’。”
  • 其实人生何必事事皆洞察,明了于心。很多时候糊涂要比聪明更接近做人的真谛。
  • 忍耐是成就事业必备的品质,人要想获得某方面的成就,就必须要懂得忍。正如一位西方学者所说:“忍耐和坚持是痛苦的,但它会逐渐给你带来幸福。”
  • 生命的真正意义在于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 凡是有成就的人大都是骄傲自满,自以为是,自恃有才,狂妄傲物,目空一切,总是认为自己的才能是天下第一,没有任何人能赶得上。所以,他们往往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也看不到别人的才华,更不听从别人的建议,这样的往往都会成为孤家寡人。
  • 无善无恶是心之体,有善有恶是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钱德洪附记

  • 君等虽别,不出天地间,苟同此志,吾亦可以忘形似矣。

黄以方录

  • 心里万万不能‘有我’,有了便是傲慢了。古代圣贤有许多长处,也只是‘无我’罢了。‘无我’自然能做到谦谨。谦谨就是众善的基础,傲慢则是众恶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