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知更鸟

哈珀·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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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书名:杀死一只知更鸟作者:[美]哈珀·李译者:李育超
  • 我想,律师也曾经是孩子。 ——查尔斯·兰姆

引语

  • 除了恐惧本身,他们没有什么可恐惧的。

第一部

  • 除了恐惧本身,他们没有什么可恐惧的[插图]。
  • 杰姆的描述听起来也算是合情合理:根据脚印推算,怪人身高约六英尺半;他生吃松鼠,还有他能逮得住的猫,所以他手上总是血迹斑斑——如果你生吃动物的话,沾染上的血污就永远也洗不掉。他脸上有一道长长的锯齿状疤痕,牙齿又黄又烂,眼珠子鼓鼓地向外突出,一天到晚都在流口水。
  • “这并不恶劣啊,只是刺激它一下罢了——又不是把它扔到火堆里。”杰姆愤愤不平地咕哝道。 “你怎么知道火柴不会伤着它?” “傻瓜,乌龟感觉不到疼。” “哈!你当过乌龟?”
  • 迪尔只好做了个宽容的让步:“只要你跑过去摸一下那房子,就不算你逃避挑战,我还把《灰色幽灵》换给你。”
  • ”迪尔说,“他一发现你跑进院子,很可能会出来追你,这时候我和斯库特就扑上去按住他,直到让他明白我们不会伤害他为止。”
  • 那座老房子丝毫未变,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但是当我们隔着街道凝望着它,似乎看到里面的百叶窗动了一下。飞快的一闪。那么轻微,几乎让人察觉不到,然后整座房子又归于死寂。

第三章

  • 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

第五章

  • 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类人,他们——他们只顾担心来世,根本不去学习在今生如何做人。你顺着街道看过去,就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 拉德利先生做什么是他自己的事情。如果他想走出家门,他就会出来。如果他想闭门不出,他也有权利待在屋子里,避开那些喜欢追根究底的孩子。

第六章

  • 去掉那些形容词,剩下的就是事实了。
  • “你要叫醒他我就杀了你。”
  • 我想,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和杰姆开始各行其道了
  • 月亮在慢慢落下,窗格的影子变成朦朦胧胧的一片。杰姆的白衬衫后襟上下跳跃、摆动,若隐若现,就像一个小鬼在上窜下跳地逃离,好躲避越来越近的黎明。

第七章

  • 我试着像阿迪克斯曾经建议的那样,钻进杰姆的皮肤里,像杰姆一样走来走去:如果我独自在凌晨两点钟潜入拉德利家的地盘,第二天下午恐怕就得给我操办葬礼了。于是我就让他一个人待着,不去惹他。

第八章

  • 杰姆说他不知道莫迪小姐是怎么了——她就是这样一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

第九章

  • 总不能因为过去这一百年我们一败涂地,就放弃争取胜利吧。

第十章

  • 可能会顺着拐弯走——希望是这样,要不然它会直接走进拉德利家后院。咱们先等一会儿

第十一章

  • 勇敢就是,在你还没开始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注定会输,但依然义无反顾地去做,并且不管发生什么都坚持到底。一个人很少能赢,但也总会有赢的时候。杜博斯太太赢了,全凭她那九十八磅重的身躯。用她的话来说,她死得无牵无挂,不亏欠任何人,也不依赖任何东西。她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人。”

第二部

  • 教堂里变得闷热起来,我突然想到,塞克斯牧师是有意要从这些教徒身上“蒸”出他想要的钱来。
  • 经过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十美元终于凑齐了。门刚一打开,一股暖风吹进来,顿时让大家恢复了生气。
  • 我有一肚子的问题,都快憋不住了,但还是决定留着去问卡波妮。
  • 黑人带上孩子在田地里干活是常有的事儿,父母劳作的时候,哪里有阴凉处就把孩子放在哪里——小娃娃们常常坐在两排棉花之间的遮阴处;还不能坐起来的小宝宝用带子绑在母亲的后背上,或者躺在多出来的棉花袋里。
  • 为什么找不到呢,牧师?”
  •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我就感觉到卡波妮的手按在了我的肩膀上。迫于她的压力,我只好说:“谢谢您让我们到这儿来。”
  • 老鲍勃·尤厄尔告他强奸了自己的女儿,让人把他抓起来关进了监狱……”
  • 泽布是卡波妮的大儿子。如果我想到这一点,就应该意识到卡波妮已经上了年纪,因为就连泽布都有了几个半大孩子,可是我竟然从没想过。
  • “一个人没必要把自己懂的东西都展现出来。这不是淑女的做派——再说了,人们不喜欢他们身边有什么人比他们懂得多。这会让他们气不打一处来。你使用的语言再标准,也改变不了他们。除非他们自己想学,否则一点儿办法也没有。你要么闭上嘴巴,要么跟他们说一样的话。”
  • 我顺着街道望过去,只见亚历山德拉姑姑坐在摇椅上,衣着严整,身姿笔直,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仿佛天天都坐在那里一般。

第十三章

  • 我说自己非常高兴,其实这是个谎言,可是在特定情况下,还有在无能为力的时候,人不得不撒谎。

第十四章

  • 迪尔想出了一个万无一失的方案,既能把怪人拉德利引出来,还不用搭上我们的小命。他的主意是从后门到前院洒一溜儿柠檬糖,怪人拉德利就会像蚂蚁一样跟过来。

第十五章

  • 阿迪克斯说过,与人交谈的礼貌做法是谈论对方感兴趣的事情,而不是大谈特谈自己的兴趣点。

第十六章

  • “坎宁安先生本质上是个好人。他只是和我们所有人一样,有自己的盲点。”
  • 我觉得杰姆高兴得太早,还没等蛋孵化就数起小鸡来了。

第十七章

  • 泰勒法官正要开口,阿迪克斯说:“法官,如果您允许我提出这个问题再加上另一个问题,您就会明白其中的关联。”
  • 在交叉讯问证人的过程中,千万,千万,千万不要问你事先不知道答案的问题——这个原则我从吃奶的时候起就了然于胸。这么做的结果是,你常常会得到一个你不想要的答案,这个答案可能会毁掉你的诉讼。

第十八章

  • 马耶拉看样子是尽了最大努力保持洁净,这让我想起了尤厄尔家院子里那一排红色天竺葵。
  • 大家一见便知可以活动活动腿脚,伸伸懒腰了。我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坐在长凳的边沿上,身子都有点儿发僵了。杰姆站起身,打了个哈欠,迪尔动作跟他一样,塞克斯牧师只是用帽子擦了擦脸,说,这天气,气温起码有三十二度。
  • 海绵吸水一般用他的大脑收集证词。
  • 在泰勒法官主持的法庭上,那些生搬硬套、严格用法律条文对待证人和证词的律师,常常会落得被法官厉声斥责一番的下场。他独独选取这件事情告诉我,是想让我明白,泰勒法官看上去懒懒散散,好像是一边打盹儿一边审理案子,可他的判决极少被推翻,这充分证明了他的厉害。阿迪克斯说他是个好法官。
  • 这群老头起初还试图激起年轻人的羞愧感,给他们让座,却没能如愿。
  • ”他说。这真让我纳闷,县政府大楼的钟肯定至少敲过两次了,可我没听见一点儿声响,也没感觉到一丝震颤。

第十九章

  • 阿迪克斯曾经说过,判断一个证人是在撒谎还是在讲真话的一种方法是听其言,而不是观其色。
  • 吉尔莫先生停顿了好长时间,好让这句话充分渗透到人们的内心深处。
  • “我才不管呢。反正那样做不对,不应该用那种态度对待他们。谁也没有权利用那种口气对人说话——简直让人恶心透了。”

第二十章

  • 我能想到的最可笑的例子,是那些公共教育管理者,他们让愚笨懒惰的学生和聪明勤奋的学生一样升学,因为‘人人生而平等’,教育者们还会郑重其事地告诉你,留级的孩子会产生强烈的自卑感。我们都知道,某些人灌输给我们的‘人人生而平等’,实际上是个谬论——事实上,有些人就是比别人聪明睿智,有些人就是比别人享有更多的机会,因为他们生来如此,有些男人比别的男人挣钱多,有些女士做的蛋糕比别的女士更胜一筹——总而言之,有些人天生就比大多数普通人具有更高的天赋和才华。

第二十一章

  • “没错,我就要当小丑,”他说,“在这个世界上,我除了冲着人们大笑以外,对他们无可奈何,那我干脆就加入马戏团,让自己笑个够。”

第二十三章

  •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总有什么东西让人丧失理智——即使他们努力想做到公平,结果还是事与愿违。

第二十四章

  • 阿迪克斯拿出一个自由人所能采取的一切手段来拯救汤姆·鲁宾逊,但在人们内心深处的秘密法庭里,根本就没有什么诉讼可言。从马耶拉·尤厄尔开口叫嚷的那一刻起,汤姆就是死路一条。
  • 梅里威瑟太太的声音像是从一架管风琴里发出来的,每个字都韵律十足
  • 你是个幸运的女孩,住在一个信奉基督教的小镇上,生活在一个信奉基督教的家庭里,周围的人也都是基督徒。可是,在J.格兰姆斯·埃弗里特牧师传教的那片土地上,除了罪恶和贫穷,一无所有。”
  • “可是有些人就是不能和我一样看待这件事情。如果我们让他们明白,我们宽恕了他们,我们忘却了这件事,那么一切就都过去了。”
  • 没有比面目阴沉的黑人更让人心神不宁的了。
  • —这对他们一点儿影响也没有。我们可以不辞辛苦地教育他们,直到心力交瘁,我们也可以累死累活地把他们改造成基督徒,但是这些天来,女士们就连晚上睡在自家的床上都不安全
  • 在一个律师家庭里,你学到的第一点就是,凡事无定论。芬奇先生在没有十分把握之前,不能那样随便乱说。”
  • 我是说这个镇上的人。他们自己不敢做的事情,巴不得有人去赴汤蹈火——这样他们连一分钱也不会损失。他们巴不得有人不惜作践自己的身体,把他们不敢做的事情扛起来,他们……”

第二十六章

  • 我们每周有一节时事讲评课,要求每个孩子从报纸上剪下一则新闻,把内容记得烂熟于心,然后讲给全班同学听。据说这个做法能帮助孩子们克服种种缺点:站在自己的同学面前发言,可以促使一个孩子做到身姿挺拔,镇定自若;做一个简短的演讲能培养孩子有意识地遣词造句;记诵时事新闻能提高孩子的记忆力;被单独拉出来完成一件事儿还会让孩子更渴望回到集体中去。

第二十七章

  • 我们俩哈哈一笑。鬼魂、热流、咒语、秘密符号,随着我们一天天长大,这些阴影就像晨雾一样在太阳的照耀下消失无踪了。

第二十八章

  • 观察树干上的苔藓,确定了前进方向,
  • 杰姆现在变得几乎和阿迪克斯一样善解人意,总能让你在出了岔子的时候感觉好起来。
  • 好吧,不过你有可能会失去平衡啊。”我感到头上微微有点儿发紧,猜想杰姆大概已经抓住了火腿的顶端。“你抓住我了?” “哦,嗯。”
  • 杰姆都有很长时间不这样欲言又止了。我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他如果想告诉就会说出来,也许他打算到家再告诉我
  • 夜静得出奇。我都能清清楚楚地听见身边传来杰姆的呼吸声。偶尔会有一阵小风倏地掠过,吹在我的光腿上,不过这只是预报中所说的大风夜甩下的小尾巴。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寂。我们屏息凝神。
  • 我说这话更多的是为了让自己安心,而不是为了说服杰姆,因为我们刚一迈开步子往前走,我也听到了他所说的沙沙声。那分明不是我的演出服发出来的。
  • 我要让塞西尔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他跟在后面了,而且已经准备好对付他了。“塞西尔是只大——肥——母——鸡!”我冷不丁转身吼了一嗓子。
  • 他轻声问道:“斯库特,你能把这玩意儿脱下来吗?”“我觉得应该能,可是,我里面没穿多少衣服。”
  • 杰姆没有丝毫慌乱,语调平板而淡定。我不知道他还要让这个虚构出来的塞西尔跟随我们多长时间。
  • 有时候,人的反应很迟缓。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个哑巴一样。厮打声慢慢停息了,有人在呼哧呼哧喘气,夜晚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寂。
  • 我听见他呻吟一声,用力把什么重东西拖到了一边。我慢慢意识到,此时树下有四个人。
  • 我闻见了一股陈腐的酒气。
  • 从杰姆的房间里传来了阿迪克斯尖厉的喊声,“斯库特在哪儿?”
  • 她一时有点儿魂不守舍,拿来的竟是一条背带裤。如果当时我想到了,就会提醒她,让她永远记住这个小插曲。“亲爱的,把这个穿上吧。”她说着,递给了我一件她平生最看不上的衣服。
  • “那你认为他不会死,对吗?”
  • 赫克·泰特先生可就不同了。他那双皮靴重重地踏在前廊上,接着又笨拙地打开了门。
  • 他又加上了一句:“斯库特,你还好吧?”
  • 他的左胳膊摊在身体外侧,肘关节微微弯曲,方向却不对劲儿。他正紧皱着眉头。
  • 那个把杰姆送回家的男人站在一个角落里,背靠着墙。他看样子是个乡下人,我从来没见过。他大概是去看演出,出事的时候正好在附近。他一定是听见了我们的尖叫声,于是跑过去看个究竟。
  • 泰特先生吸了吸鼻子,把一束锐利的目光射向站在墙角的那个人,对他点了点头
  • 咱们都坐下吧。赫克,你坐这把椅子。我到客厅里再拿一把。”
  • 让我纳闷的是,阿迪克斯为什么不给站在墙角的那个人也搬把椅子,不过阿迪克斯比我更了解乡下人的习惯,在这方面他比我要懂得多得多。有时候,他的乡下客户上门来谈事,总把耳朵长长的马儿拴在后院的大楝树下,阿迪克斯也时常在后门台阶上跟他们会面。眼下这位也许是待在角落里更自在吧
  • 泰特先生把手钩在脖子上,揉来揉去。“鲍勃·尤厄尔躺在那边的大树底下,肋下插着一把厨刀。他死了,芬奇先生。”

第二十九章

  • 如果我们一直被感觉牵着鼻子走,就会像猫一样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子。
  • “如果我们掩盖了事情的真相,那就等于完全违背了我一直以来教育杰姆如何做人的原则。有时候,我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父亲很失败,简直一无是处,可我就是他们所拥有的全部。在这个世界上,杰姆最先看的人是我,然后才去看别人,我一直努力让自己活得堂堂正正,能够直视他的目光……如果我默许这种事情发生,坦率地说,我从此以后再也无法坦然面对他的眼睛,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了他。我不想失去他和斯库特,因为他们是我的一切。”
  • 他嘴唇微启,露出了一个羞怯的微笑。我的眼睛里突然噙满了泪水,这位邻居的面容瞬间变得一团模糊。 “你好,怪人。”我说。

第三十章

  • 怎么说呢,这就像是杀死一只知更鸟,对不对?”

第三十一章

  • 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了解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