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新世界
代序:你还要些什么
- 当你每天都幸福得晕眩时,为什么还会需要毕加索或者莎士比亚?文学艺术往往是为了表达冲突,超越痛苦,那么,在一个冲突和痛苦根本不存在的世界里,文学艺术也就变成了社会的“阑尾”。
- 不过,如果想成为社会良民,过上幸福的生活,还是尽可能地少知道为好。大家都知道,细节成就美德和幸福,而概况从掌握知识的角度来说是必需的,但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社会的支柱是木匠和集邮者,不是哲学家。
- 这就是幸福和美德的秘密——喜欢上你们要做的事情。所有设置的目的都在于:让人们喜欢上他们无法逃避的社会命运。
- 主任看了看自己的表。“差10分到3点,”他说,“恐怕没有时间看知识分子胚胎了。我们必须在孩子们午睡起床前赶到育婴园去。”
- 新型巴甫洛夫条件设置室。
- 千万朵花竞相怒放,丝般平滑,就像无数可爱小天使的面庞沐浴在明亮的光线里,但其中并不全是雅利安天使的粉红小脸,还有开朗的中国人的脸、墨西哥人的脸,也有好似因为用力吹奏天堂的喇叭而涨得通红的脸,还有死尸般惨白的脸,因为没有生命而像大理石般煞白。
- 报春花和风景都有一个严重缺陷:都是免费的。热爱大自然使得工厂忙不起来,于是决定消除人对大自然的热爱,至少是下层阶级对大自然的热爱。
- 最终,孩子的思想就是这些暗示,这些暗示就成为孩子的思想。不仅仅是孩子的思想,也是他们成年后的思想,一生如此——判断、渴望和决策的思想就由这些暗示组成。可是,这一切暗示都是我们的暗示啊!
- 六七百个小男孩、小女孩脱光了衣服,暴露在6月的阳光下,在草地上尖叫奔跑,或者玩球类游戏,或者三三两两安静地蹲在繁花似锦的灌木丛中。
- 真是奇怪,让人们玩一些对促进消费毫无用处的精巧游戏,想象一下,真是愚蠢的行为。真是愚蠢。
- 一个人如果觉得自己被人瞧不起,往往也会摆出一副瞧不起别人的样子。
- 冲动被压抑后会肆意横涌,肆意横涌的洪流就是情感,就是激情,甚至是疯狂:这取决于水流的力量以及障碍的高度和强度。不受约束的涓涓细流则会平缓地通过既定水道,进入平静的幸福天地。
- 她是个受人欢迎的姑娘,曾经与他们中间大多数人一起度过一两个晚上。
- “即使我开了个下流玩笑——问问他母亲是谁或什么的,他也不会比这更难堪吧。”
- 电梯员“砰”的一声关上电梯门,一按按钮,立刻跌回梯井嗡嗡嗡的昏暗之中,跌回他已经习惯的黑暗里去了。
- 伯纳德站在那儿,望着渐渐离去的白袜子一闪一闪,一闪一闪,太阳晒黑的膝盖一曲一直,一曲一直,深绿色上衣下面合体的灯芯绒短裤轻柔地一摇一摆,一摇一摆。他一脸痛苦的表情。
- 大块蓬松的云朵像运动员模糊健硕的胴体,懒散地悬挂在头顶的蓝天上。
- 从马蜂和大黄蜂的嗡嗡声回到小蜜蜂、金龟虫、鹿角虫的声音。
- “土黄色真丑。”列宁娜说,这是她从睡眠教育得来的种姓偏见。
- 大家的讥讽嘲笑让他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有了局外人的感觉,他的举止也变得像个局外人,这又加深了大家对他的偏见,更加因为他的身体缺陷而轻视他,对他充满了敌意。反过来,这又加剧了他的局外感和孤独感。
- 语言就像X光线一样,如果你使用恰当的话——它们可以揭示任何东西。你阅读的时候,就会被穿透。
- 这些牲畜为法纳姆罗亚尔的工厂提供荷尔蒙和牛奶作为原料。
- “真高兴我不是个埃普西隆。”列宁娜信服地说道。 “如果你是个埃普西隆,”亨利说,“你的设置会让你为自己不是个贝塔或阿尔法同样感到欣慰。”
- 可爱的绿色仿摩洛哥羊皮腰带
- ,在楼顶叫了架出租直升机,
- 伯纳德一眼看见大亨利钟[13]——歌咏会堂的大时钟就暗自道。付出租费的时候,大亨利钟敲响了。“福帝,”金色大喇叭发出低沉的巨大声响,“福帝、福帝、福帝……”一共响了九下。
- 他尽可能不引人注目地溜到最近的一张椅子边坐下,准备好对后来者皱皱眉头——不管他什么时候到。
- 她看着伯纳德,一副欢天喜地的表情,但是欢喜中并没有一丝激动或兴奋,因为兴奋意味着还不满足。菲菲的欢喜是获得圆满后平静的狂热,是一种平和。这种平和不单纯是空虚的满足和虚无,而是生命获得平衡、精力得到宣泄后的平静和安宁,是一种丰富生动的平和。
- 古怪,古怪,真古怪,这是列宁娜对伯纳德·马克思的裁断
- 似乎我更像我自己,不知道你能否明白我的意思。我更像我自己,不完全是某个其他东西的一部分,不仅仅是这个社会肌体的一个细胞。
- 伯纳德在主任的门外站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挺直肩膀,做好准备面对主任的厌恶和反对——他确信自己在屋里要面对这些。他敲敲门,走了进去。
- 主任没有选择,只好用铅笔涂上自己姓名的首字母——两个惨淡的字母匍匐在穆斯塔法·蒙德名字的下面。
- 心里想的是自己单枪匹马与现存秩序作斗争。因为意识到自己作为个体的意义和重要性,他欣喜若狂,激动不已。即使想到要因此遭受迫害也没有感到忧虑沮丧,反而精神抖擞。他觉得自己足够强大,可以面对并战胜痛苦,足够强大,即使是冰岛也可以面对
- 记住,在保留地里,孩子是胎生出来的,是的,真的是胎生出来的,这听起来可能让人恶心……”(他希望说出这样一种下流的话题,会让列宁娜脸红,但是列宁娜只是装着很了解的样子,笑笑说:“真的啊!
- 过去他常常想,没有嗦麻,只依靠自己内在的力量来面对某些考验、某些痛苦、某些迫害会是什么样子,他甚至渴望苦难。就像一个星期前在主任的办公室里,他还想象自己进行了英勇的抵抗,坚忍地接受痛苦。主任的威胁事实上让他感到得意,觉得自己比实际生活中的自己要高大。但是现在他明白了,那是因为自己没有认真考虑这些威胁,他不相信主任会在这个问题上做什么手脚。如今看来威胁变成了现实,伯纳德感到惊恐万分,想象中的坚忍和勇气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 这是一条不可抗拒的线,是体现人类意志胜利的几何图形。
- “希望你们玩得开心。”他露齿一笑,“他们所干的事情都很有趣。”
- 他们都非常听话,野蛮人不会伤害你们。他们已经受够了毒气弹,明白不能玩儿花样。”
- 平顶台地就像一艘停泊在海峡里的船,只是海峡里都是狮子般黄颜色的尘土。
- “真希望可以坐飞机来,”列宁娜说,愤愤不平地抬头看看面前的岩石绝壁,“我讨厌走路。在山脚下,叫人感觉自己太渺小了。”
- 印第安人的味道也越来越浓。最后,他们终于从峡谷爬上来,全身沐浴在阳光下。台地的顶端是一块平整的岩石,仿佛船的甲板。
- 两个印第安人沿小路跑过来,他们从脖颈到肚脐都暴露在外,深棕色的身体上画着白色的线条(列宁娜后来解释说,像沥青网球场一样),脸上也涂抹着红色、黑色和赭色颜料,几乎没有人样。黑色的头发与狐狸毛和红色法兰绒一起编成辫子,肩上披着火鸡毛斗篷,巨大的羽翎冠在头上鲜艳地撒开,每走一步,手腕上的银镯子、脖子上的骨头项链和绿松石串珠就丁当作响。但他们都一声不吭,脚上穿的鹿皮靴子让他们跑起来也悄无声息。
- “那是因为我们不让他们这样。我们让他们不生病,人工维持他们的内分泌平衡,让他们像年轻人一样,把他们体内的镁钙比例维持在30岁以前的水平上,为他们输入年轻的血液,让他们的新陈代谢保持活跃,所以他们当然不会像这样。还有一个原因,”伯纳德补充道,“是因为他们大多数人活不到这个老人的岁数,早就死了。年轻状态保持到60岁,之后,咔嚓,一切结束。”
- 转过一个街角,一条死狗躺在一个垃圾堆上,一位患甲状腺肿大的妇女在一个小女孩的头上捉虱子。
- 列宁娜喜欢这鼓声。她闭上眼睛,让自己完全沉浸于柔和的咚咚声中,让它们慢慢地完全侵入自己的意识,直至最后世界上似乎只剩下这声音在深沉地搏动
- 但是他们不会让我去的。他们不喜欢我,因为我的外貌和他们不一样。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 这个女人比那个老人还糟糕。身体肥胖,满脸皱纹,肌肉松弛,皮肤到处都是褶子,脸颊下垂,上面布满了紫色的瘀青,鼻子上的红色血管清晰可见,眼睛里充满了血丝,那脖子——那样的脖子。她头上裹着毯子,又脏又破。布袋子一样的棕色上衣里面裹着巨大的乳房,肚子往前鼓,屁股往后凸。哎呀,比那个老人糟糕多了,太糟糕了!
- 一个孩子问你直升机是怎样运转的,或者问谁创造了世界——如果你是个贝塔,一直在受精室工作,你怎么回答这些问题?怎么回答?”
- “也很难想象这样的情况。我们似乎生活在不同的星球上,不同的世纪里。母亲,还有这些尘土、诸神、老人和疾病……”他摇摇头,“简直难以置信。
- 琳达对那个男人说,“约翰在这儿,不行。”
- “琳达,琳达。”他边叫,边踢,边挣扎。
- 只是那不是水,是一种味道难闻,喝起来烧嘴巴、让人咳嗽的东西
- 波普以前经常来。他说葫芦里的东西叫麦斯卡尔酒,但是琳达说应该叫嗦麻,只是喝完这东西之后,让你感觉难受
- 每个人都很幸福,没有人伤心、生气,人人彼此相属。
- 村里的男孩子开始对他指指点点,他们用奇怪的另一种语言说琳达是个坏人
- 他越发痛恨波普了。一个人可以尽管满面微笑,骨子里却是个恶棍,一个狠心的、奸诈的、淫邪的、悖逆的恶棍。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只有一知半解。但是这些词的魔力强大,不停地在他脑海里翻腾。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以前似乎从未真正恨过波普,从未真正恨过他,因为他无法说清楚自己的恨有多深。但是现在他有了这些咒语,这些像鼓声、像歌唱、像魔法的咒语。这些咒语以及这些咒语讲述的奇怪故事(他分不清故事的头尾,但是故事非常美妙,无论如何非常美妙)——这些咒语让他有理由痛恨波普,让他的恨变得更加真实,甚至让波普变得更加真实。
- 他们工作了一整天,他的心中一整天都充满巨大的快乐。
- 他爱基娅基米,默默地、远远地爱着她,然而他爱得热烈、不顾一切,爱得毫无希望。但是一切都结束了。那时他16岁。
- 如果一个人与众不同,他注定要孤独。他们对与众不同的人非常残忍。
- 她一回到宾馆,就吞下六片半克的嗦麻躺在床上,10分钟后就飞向了月球的永恒,至少要18个小时才能醒过来。
- 科洛内小姐正在度嗦麻假日
- 10点34分,他们降落在圣菲邮局大楼顶上。10点37分,伯纳德接通了世界国总管白厅办公室的电话。10点39分,他正在与总管大人第四私人秘书通话。10点44分,他对第一秘书讲清事情原委。10点47分半,他的耳边响起了穆斯塔法·蒙德本人深沉洪亮的声音。
- 他厌烦的口气向监察官暗示他习惯每周七天都与总管大人通话。
- 伯纳德步行回到宾馆,洗了个澡,做了个真空振动按摩,用电解刮胡器刮了胡子,听了一下早间新闻,看了半个小时电视,轻松愉快地吃完午餐。2点30分,他随伽马混血儿飞往马尔佩斯。
- 打开绿色的手提箱,他立刻闻到了列宁娜的香水味儿,他的肺叶里随即充满了列宁娜的味道。他的心脏狂野地怦怦乱跳,几乎要晕倒了。
- 啊!你口口声声对我说,一切洁白的东西, 和她的玉手一比,都会变成墨水一样黝黑, 写下他们自己的谴责;比起她柔荑的一握来, 天鹅的绒毛是坚硬的……
- 男娃娃、女娃娃都还太小,需要午睡,但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忙碌着,无意识地倾听着卫生、社交、阶级意识、儿童爱情生活等睡眠教育课,只是它们自己并不知道。
- 我们很容易就造一个新的出来——我们愿意造多少就造多少。离经叛道威胁的不仅仅是个人的生活,它冲击的是社会。是的,是社会。
- 故意装出来的扬扬自得和自信也难以隐藏他的紧张。他开口道:“早上好,主任。”但他说话的声音高得荒谬。为了掩饰自己的错误,他又说道:“您让我到这里来谈话。”这次声音却柔和得可笑,像老鼠的尖叫。
- 他已经表明他是社会的敌人。女士们,先生们,他是一切秩序和稳定的颠覆者,是反对文明的阴谋家。因此,我提议开除他,将他从本中心的职位上开除出去,让他声名狼藉。我提议,立刻申请将他调到最底层的次级中心去。对他的惩罚是为了社会的最大利益,要把他送到离人口中心尽可能远的地方去。到了冰岛,他这个不信福帝的榜样就没什么机会让别人误入歧途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成功在伯纳德脑子里滋滋地冒着泡,在这个过程中他与这个世界完全和解(像一切美妙的麻醉剂都能够做到的一样),虽然他曾经对它是如此不满。既然世界承认了他的重要性,那么一切秩序都是好的。
- 部分原因在于他的兴趣集中于他所称的‘灵魂’。他坚持认为‘灵魂’是独立于物质环境之外的实体,
- 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他的母——衰老不堪,外貌极端可憎,但野蛮人仍然经常去看望她,似乎对她非常关心
- 伊顿是唯一保留下来供高级种姓孩子上学的地方。一个卵子只孕育一个成年人。当然,这导致教育更加困难。但是因为这些孩子要承担重要职责,应对难以意料的紧急情况,没有办法,只能这样。
- 在看影片的一片昏暗中,伯纳德冒险做了个他过去即使在漆黑中也没胆量做的动作。恃着自己刚获得的重要身份,他伸出手臂环住了女校长的腰。对方杨柳轻扬般地接受了。
- 睡眠教育控制室。” 数百个合成音箱按顺序摆在三面倚墙而放的架子上,每个宿舍一个音箱。另一面墙是按鸽笼式归档的纸质录音带,录制了各种不同的睡眠教育课程。
- “我们的图书馆,”加夫尼博士说,“只有参考书。如果年轻人需要消遣,可以看感官电影。我们不鼓励他们耽溺于任何单独的娱乐活动。”
- 男男女女,他们之间不一样的面孔和身材不会超过十几种。
- 模糊之中,他有点害怕,害怕她不再是他觉得自己配不上的那个她。
- 5分钟后,他回到自己房间。他从隐藏处拿出被老鼠啃过的《莎士比亚全集》,虔诚地翻着集子中污迹斑斑、皱巴巴的书页,开始读《奥赛罗》。他记得奥赛罗和《直升机里的三星期》里的男主角一样,也是个黑人。
- 每一句话都像针一样刺向伯纳德快活自信的气球,让它千疮百孔,不停地漏气。
- 朋友的一个主要功能就是(轻微地象征性地)经受一下我们希望施加,但却无法向敌人实行的惩罚。
- 一个人一定要经历这些痛苦和悲伤,否则无法想出如此真正美妙、深刻,像X光线一样具有穿透力的语言。
- 红斑狼疮”底下的脸色苍白,没有笑意的红唇嘴角暗含忧伤
- 或者一次超强的代狂热情绪剂治疗。有的时候,你知道,代标准情绪剂不太……”
- “别老想他。” “我忍不住。” “那就吞点儿嗦麻。” “我吞了。” “那接着吞。” “但是醒过来的时候我还是喜欢他。我永远都会喜欢他。”
- 永远美好的灵魂不会随着美丽的外表同归衰谢。
- “什么?谁病了?我当然有兴趣。”
- 哦,上帝啊!地址是什么?”
- 心脏怦怦乱跳。她站了一会儿,左听听,右听听,接着冲向前门,打开门溜出去,“砰”的一声关上,然后开始奔跑。直到冲进电梯往下降的时候,她才开始觉得自己安全了。
- 野蛮人走下出租直升机时,一个装扮得喜气洋洋的空中灵车队正呼呼地从楼顶起飞,迅速向西飞过公园,向斯劳火葬场飞去。
- 电视从早开到晚,就像没关的水龙头。
- 电视在床尾,没有声音,画面也缩小了,小人们在发光的方形玻璃屏幕上悄无声息地来回跑动,就像鱼缸里的鱼——另一个世界里激动不安,但又悄无声息的人。
- 在火塘边长长的黑夜里,或者夏天在小房子的屋顶上,琳达给他讲述保留地外另一个地方的故事,那个非常、非常美丽的另一个地方,在他的记忆里就像天堂一样,是一个美和善的乐园。他还完整保存着这些记忆,还没有被真实伦敦的实际情况和现实中的文明男女污染。
- 权力的行使让她恢复了自信,感觉好了些。
- 这种让人厌恶的呼号会破坏他们所有的死亡条件设置——死亡好像成了可怕的事情,还有人把死亡看得如此严重!这可能让他们就这个问题产生最糟糕的想法,让他们感到困恼,使他们做出完全错误、完全反社会的反应。
- 日日夜夜重复出现的谵妄,千篇一律的面孔来来往往,就像噩梦。多生子,多生子……像在琳达死亡奥秘里亵渎地拱来拱去的那些蛆虫。现在又有一堆蛆虫,更大的蛆虫,完全成熟的蛆虫,他们在他的悲伤和悔恨上爬来爬去。
- 他被听众动物般的愚蠢激怒,忍不住用难听的话骂这些他想拯救的人。但是这些话碰到这些厚厚的愚蠢外壳又弹了出去。他们盯着他,表情茫然,眼睛里满是愚笨、阴郁和憎恨。
- 走过去坐在房间里最不舒服的那张椅子上。他这样别具匠心的选择,只是心存一点儿模糊的希望,希望能够在某种程度上降低当权大人物的怒气。
- 他拿起书翻开——《我的生命和事业》,我主福帝著。这本书是底特律福帝知识宣传协会出版的。
- 与受苦受难付出的高昂代价相比,实际的幸福往往显得卑劣。稳定当然不如动荡来得热闹。知足常乐绝不如与不幸做努力抗争那么有魅力,也没有抗拒诱惑,或抗拒被激情和怀疑毁灭那么引人入胜。幸福绝不是宏伟壮观的。
- “艺术、科学——您似乎为幸福付出了非常高昂的代价。”当屋子里仅剩他们两个的时候,野蛮人说,“还有什么其他东西吗?” “当然,还有宗教。”
- 但是我不喜欢舒服。我要上帝,我要诗歌,我要真正的危险,我要自由,我要善良,我要罪恶。
- 野蛮人点点头:“我把文明吃了。” “它让我中毒了,我被污染了。后来,”他低声接着说,“我吞下了自己的邪恶。”
- 他们沉默下来,尽管他们感到伤心——甚至可以说,伤心就是他们沉默的原因。他们的伤心是他们相互爱戴的表现——三个年轻人感到了幸福。
- 然而,他是谁,竟然可以受到如此厚待,日夜与美丽相对?他是谁,竟然可以与上帝的圣体居住在一起?他只配住在肮脏的猪圈或地下的黑洞里。经历长夜的煎熬之后,他的身体感到僵直疼痛,但是因为内心许下的保证,他还是爬上了塔楼平台,向这个旭日东升的光明世界望去。
- 但灯塔吸引野蛮人的不仅仅是它远处的景色,近处与远处一样勾人魂魄。树林、大片大片的石楠花丛和黄色金雀花丛、苏格兰杉树林,还有在桦树林掩映下波光粼粼的小湖泊,湖泊中盛开的睡莲和一丛丛的灯芯草——这是多么美丽。对看惯美洲干旱沙漠的眼睛来说,它们是如此令人惊讶。还有孤独!一整天一整天过去,他未见过一个人。
- 我们所有的昨天,不过替傻子们照亮了到死亡的土壤中去的路。
注释
- 哈拉帕文明,印度河流域文明的中心,是发现最早的印度河流域文明遗址。迦勒底的吾珥,《圣经》人物亚伯拉罕的诞生地。
- 福帝在车,天下太平,意如:上帝在天,天下太平。
- 马尔萨斯腰带:避孕带。源于马尔萨斯人口论。马尔萨斯(1766—1834)认为生活资料呈算术级数增长,而人口则呈几何级数增长,前者总落后于后者,所以主张限制人口。
- 本书中所有莎士比亚著作中的引言皆引用朱生豪先生的翻译,少数几处略有改动。
- 英国有句谚语:“在猪猡面前扔珍珠。”此语出自《圣经·马太福音》第七章:“把珍珠扔给猪猡,它只会踩在脚下。”意义近似汉语的“对牛弹琴”。
- 威廉·詹姆斯(1842—1910),美国经验主义哲学家,他虽然把纯粹经验看作世界的实质,却不是一元论者。《宗教经验种种》是他的代表作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