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亨利短篇小说精选
编者导读
- 人世间所谓的生活是由哭泣、抽噎、破涕为笑组合而成的。而他的文章如同冬夜里一盏小小的烛火,让你在想要落泪的时候,绽开一个“泛着泪光的微笑”。
麦琪的礼物
- 人世间所谓的生活是由大哭、抽泣、破涕为笑组合而成的,而在这之中抽泣占据了绝大部分。
最后一片叶子
- 这个世界上最寂寞的,莫过于一个已经准备踏上神秘而遥远的旅程的灵魂。这种信念一天比一天更坚定地占据了她的心灵,而她与友情、与世界的那些纽带则一根一根松开了。
带家具出租的房间
- 说他们无家可归吧,他们却有上百个住处。他们在无数带家具的房间之间搬来搬去,不管在落脚处上还是精神上,都是些匆匆过客。
- 去年夏天住在这儿的可都是些高层次的人——从不惹麻烦,房租也总是一分不差提前付清。
- 这座城市好似一片巨大的流沙滩,沙砾不断地流动,无根无基,今天还在上层的沙砾,明天就被掩埋在了底部。
- 过了一会儿,他走向床边,把被单撕成一绺绺,拿到窗户和房门旁边,用小刀把它们紧紧塞进每一处缝隙里。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他关上灯,把煤气开到满档,欣然躺上床。
- 她的确长得挺好,您说得没错,”珀迪太太勉强赞同,但还是刻薄地说了一句,“可惜左边眉毛那里多了颗痣。快给自个儿满上吧,麦库尔太太。”
爱的牺牲
- 当你爱着你的艺术,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 蜗居在小公寓里的人们应当都同意我这句话吧:自己的幸福才是真正的幸福。只要家庭幸福,再怎么拥挤都合适——梳妆台可以放倒变成桌球台,壁炉可以改成划船机,写字台充当临时客卧,脸盆架则是立式钢琴。四面墙最好能再收紧些,这样你和你的迪莉娅就能被紧紧包围在中间了。但若是不幸的家庭,那房子自然越大越好——让入口在西海岸的金门,帽架放在东海岸的哈特拉斯角,披肩挂到南美洲最南的合恩角,而出口则在北美洲北面的拉布拉多半岛吧。
- “反正我不喜欢你去教课,那不是艺术。不过你能这样做真是既伟大又可爱。” “当你爱着你的艺术,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
- 艺术真是一位需要花时间伺候的迷人小姐,通常差不多要到晚上七点乔才能回到家。
- “五点吧,大概是,”迪莉可怜兮兮地答道,“熨斗——我是说奶酪,就差不多是那个时候从火上拿下来的。你真该见见平克尼将军,乔,他……”
- “当你爱着你的艺术,没有什么是不能……” 迪莉娅的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唇。“不,”她说,“只要说到‘当你爱着’就够了。”
心与手
- 一位长相帅气,一脸的无畏与坦率,风度翩翩;另一位则满脸阴郁,身形魁梧,穿着马虎。二人被一副手铐铐在了一块儿。
- 一开口,从她字正腔圆的发音和甜美从容的语气就能听出,声音的主人习惯于发表意见并被人聆听。
- 他身旁那位阴郁的男子一直在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女子,眼神锐利而机敏。
- “年轻?!”旅客甲惊讶地说,“你没搞明白吧?我说,你见过哪个警察会把罪犯铐在自己右手上?”
二十年后
- 才夜里十点不到,可刺骨的寒风挟着丝丝小雨几乎浸润了每一条街道。
- 微弱的火光映出一张苍白方正的脸,他有一双机警的眼睛,右边眉毛附近还有一处小小的白色伤疤。
- 我千里迢迢赶来,就是为了今晚能站在这扇门前等他,只要我的老朋友能出现,一切都值了。”
- 在纽约待久了,人就会变得墨守成规,安逸度日。要想有些锋芒,还得到西部去磨练闯荡。”
- 一场细密清冷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凛冽的寒风从轻拂转成了呼啸。偶尔有零星几个衣领高高竖起,双手插进口袋的行人匆匆而过,严肃而沉默。
- 街角处有一间药店,灯光亮如白昼。走到灯下,两人不约而同地扭过脸看向对方。
- 鲍勃: 我准时到了我俩约定的地方。你划着火柴点燃香烟的那一刻,我就认出了那张芝加哥通缉令上的脸。可我不忍心亲手逮捕你,只好去找了一位便衣同行来执行任务。 吉米
感恩节的先生们
- 他的肚子涨得令马甲紧贴着胸口和后背。
- 他的眼睛像两颗黯淡的醋栗,深深镶嵌在一个肿胀油腻的面具上,上面还残留着肉汁。他呼哧呼哧地急喘着气,双下巴上的脂肪把他立起的衣领顶得完全走了形。
- 她俩坚守的传统之一是在中午十二点钟声响过之后,让等在后门口的仆人把第一个经过宅子的饥饿流浪汉领进门,招待他吃到撑为止。斯达非·皮特在去公园的路上恰好经过了这户人家的后门,就被仆人们拖了进去,成全了这座豪宅的习俗。
- 饱食造成的昏沉并没有妨碍斯达非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一个制度的基石。感恩节这天,他的胃口由一切现有习俗的神圣权力所掌控,不再受他自己控制。至少,也应该由这位抢占了先机的善良老先生来决定他什么时候饿,饿多久。没错,美国是自由的国度;但为了建立传统,必须有人来充当循环小数。英雄并非全由钢铁和黄金造就。看这里这位草根英雄,手里唯一的武器不过是没镶多少银的铁器和锡器。
- “那边那位体面的老先生,”他下巴抬了抬,“你想不到吧,他居然是饿到晕厥的,应该是出身名门世家吧。他跟我说,他整整三天都粒米未进了。”
忙碌经纪人的罗曼史
- 她的双眸水润晶莹,如梦似幻,双颊泛着绯红,一脸幸福,仿佛在回味着美好的记忆。
- 这位纽约证券经纪人,坐在办公桌前的时候已经不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台机器,在咔嚓咔嚓的齿轮和一伸一缩的发条带动下机械地工作着。
- 诗人歌颂着“灿烂生命中的一个忙碌时辰”,但证券经纪人忙碌的可不单单是一个时辰,他们的每分每秒都挤得满满当当,犹如被乘客和行李堆得无立锥之地的站台。
- “我明白,”她柔声说道,“原来你是被这单生意占满了心思,根本想不到别的。我刚刚真的被吓着了。你不记得了吗,哈维?昨晚八点,我们在街角那间小教堂已经举行过婚礼了。”
财神与爱神
- 他那大嗓门曾经可是在堪萨斯大草原响彻云霄过的,今天喊这一嗓子也是宝刀未老。
- 这老爷子说话跟个初次交际的大姑娘似的,提的问题总让人摸不着头脑。
- 我把百科全书翻到Y字头都没找到什么东西是用钱买不到的,估计下周我连附录都看一遍也找不出。
- 理查德站不住了,开始在书房里踱来踱去。他这粗心的老爸难得对他这么关切,弄得他不由自主想说实话。
- 什么时候都干干净净的,一点儿肥皂沫都没残留呢。
- 我必须得追到她,爸爸,要不这个城市对我来说就是个永恒的臭沼泽。
- 但是你爸我可是看过时间之神他老人家在通过金矿区的时候,膝盖被金块磕得青一块紫一块的呐。”
- 她是一位温柔和蔼、多愁善感、满脸皱纹、被财富压得连连叹气的贵妇人。
- 在真爱面前,金钱又算个什么东西!爱情才是最为强大、无所不能的。
- 只见百老汇大道、第六大道和三十四街原本宽阔的交叉路口,硬是被各式各样的货车、卡车、马车、搬运车和轿车堵得水泄不通,好比腰围二十六英寸的姑娘硬挤进二十二英寸的束腰一样。
-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光着屁股的小胖子拿把弓对着人乱射箭?”
擦亮的灯
- 她的脸上、眼中,没有同情心的分类狂们看好了,那就是典型的店女郎神情。那是一种控诉的眼神,静默却带着轻蔑,控诉女性总是韶华虚度;那是一种同情的眼神,阴郁地预言着报复即将到来。
- 我就挣我的八块钱,住我的过道卧室好了。我就喜欢被漂亮的东西和时髦的人们包围
- 会用罗密欧般的悲伤双眼注视卢,并且坚信她那件手工织绣的束腰是一张网,任何一只苍蝇都会心甘情愿落入其中。
- 女人啊,好比是任何动物中最弱小无助的一种——有着小鹿的优雅,却没有它的敏捷;有着小鸟的美丽,却没有它的飞翔之力;有着蜜蜂般甜蜜的负担,却没有——哎,快别笑了——有几个人可能已经被蜇到了。
- 我要把自己嫁出去,绝对不接受任何讨价还价。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嫁给一个行得正坐得直的男人。对,我是想钓个金龟婿;可光是跟存钱罐一样丁零当啷响,其他一事无成的人是绝对不可以的。”
- 他属于那类好小伙儿,那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很容易忘记他的存在,而一旦离开了又会立即想起来的好人。
- “不过我是宁愿靠一半的口粮过活,也要守着现在的工作。我想我应该早就养成习惯了吧,这就是我想要的机会。我也不希望一辈子坐柜台,我每天都在学习新东西呢。每时每刻我都做好了面对教养良好的有钱人的准备——就算我只不过为他们服务;而且我一旦看到附近有目标,是绝对不会错过的。”
- 富翁和普通人唯一的区别就是你必须在近距离观察他们才行。
- 就这样,她每天都擦亮自己的灯,将之点亮,准备好迎接某天一定会到来的如意新郎。
- 说完,卢打量着南希,发现她身上似乎笼罩着某种比喜事更好的东西——她的眼里发出比宝石还亮的光芒,她的双颊染上比玫瑰还红的色晕,仿佛是电光在她的舌尖跳跃着,心急地挣扎着想要喷薄而出。
催眠大师杰夫·彼得斯
- 为一点小钱奋不顾身的日子。
- 他的身体里发出一种吓人的怪声,能让旧金山的人都误以为是地震,统统跑出去避难。
- 意志力更胜药物。您要坚信,痛苦和疾病并不不存在,那只不过是我们身体不适时的感受罢了。所谓心诚则灵。
- “没问题,”镇长说,‘我付。我这一条命绝对值这二百五。”
- 等我俩走到大门口,我说:“这儿也许会有人路过,安迪。你还是给我解开——”什么?当然啦,他就是安迪·塔克呀!整出戏都是他的主意。就这样,我俩搞到了合伙做生意的第一桶金。
婚姻学精算
- 魅力寡妇,貌美如花,年方卅二,勤俭爱家。手持现金三千及乡间值钱物业,有意再嫁。愿觅性情温良郎君一名,贫富不拘,因其心知出身微贱之人多具美德。若为人忠厚可靠且擅理财慎投资,无论年龄相貌均不计较。来信详尽为佳。
- 去年,他舍弃了一直以来都能让他酩酊大醉的那种万能药,心血来潮喝了一个老医生开的消化药水,结果害得他老婆当了寡妇。
- 我发现她哭得像个不想上学的孩子。”
- “任何骗局中,一旦沾上感情和个人喜好,你就绝不能相信一个女人还会为你着想。”
- “所以你就是那个威廉·威尔金森?”我说。 “就是我。”安迪回答。
提线木偶
- 直到黎明,这里都将被笼罩在冰冷、阴雨和拒人千里的黑暗中。
- 它们能够像老鼠吃透奶酪一般毫不费力地钻穿强化钢材,像水蛭一样牢牢吸附在光滑的保险箱门上,像牙医拔牙一样将密码旋钮整个拉出。
- 跟门农神像一般多嘴,像北极星一样善变。
- 细雨打湿了街道,麻石路上一摊摊的积水反射着弧光灯的光芒碎裂成无数水光闪闪的亮点。林立的楼宇间咳出浸着寒湿之气的风,简直能把人吹成重感冒。
- 她看着像来自南部的奴隶后代——快言快语,热情随意,忠心耿耿,不服管教;她的外貌也证实了这一点——肥胖,整洁,系着围裙,包着头巾。
- 同样的方法,不同的形式。前者就好像一个巨人,全凭一身粗野原始的蛮力成事;而后者更像是位佞臣,狠辣的双手遮掩在丝绒和花边之下,同样能要你的命。
- 他们一个是老虎,一个是狼狗,却互相憎恶对方。两人都罪行昭昭,却大言不惭地宣称自己的行为准则无可诟病——当然,他们不谈名誉。
- 她并不怎么悲痛,在她的血液里,对死亡的漠视代代相传。
- 贯穿着一条纯白的引线——一个黑人大婶质朴、恒久而又崇高的爱心,她毫不动摇地追随着自家小姐,伴着她走过风风雨雨,直到现在。
- 接下来的岁月里,这位杀人犯的谎言将像星星般闪耀在爱的坟墓上空,抚慰着她,让她可以渐渐原谅墓中人——不管他是否想被原谅——这么一想,不也挺好的吗?
警察与赞美诗
- ,他把“冻人来了”的牌子交到“露宿大厦”的信使“北风”的手里,好让这座“大厦”的居民们都能提前做准备。
- 可对苏比这样心性高傲的人来说,慈善的恩赐反而是一种负担。虽然一个子儿都不用花,可每从慈善家手上得到一点好处,你都必须承担精神上的屈辱。正如每个恺撒大帝身边总会有一个布鲁图,要睡慈善的床,就得先去冲好凉;要吃恩赐的面包,就得把自己的隐私交代清楚。这么说来,还是接受法律的“招待”更痛快,虽然铁面无私,但它毕竟不会过分干涉人家私底下那点事儿。
- 一双孔武有力防患未然的大手将他转了个身,安静而迅疾地将他押回到人行道上,拯救了那只险些命丧烤炉的野鸭。
- 看来通往渴望之岛的道路不能是一条享乐之路啊,得另想一条入狱之计才行。
- 跟打开一把木工折尺似的,他一节一节爬起来,站直之后不忘掸去衣服上的灰尘。
- 他像受到了诅咒,要永远被自由纠缠,无法脱身了。
- 警察快步走向了一位身着晚礼服的高个儿金发女郎,搀扶她过马路,以免她被两个街口之外的那辆车撞到。
- 他面朝麦迪逊广场,尽管所谓“家”只是那里的一条长椅,回家的念头还是在他心中生根发芽着。
- 此时此刻,苏比敏感的心受到了老教堂的影响让他的灵魂忽然产生了奇妙的变化。他对自己陷入的泥沼陡生恐惧,开始憎恶起这可耻的生活、卑贱的欲望、破灭的希望、枯竭的才能以及自己的生存本能。
汽车等待时
- 一张大大的网格面纱从她的无边帽上罩下来,隐约透出一张恬静的脸庞,散发着不经意的美。
- 对天气状况稍加评价——对,就是这么个需要对这世上的诸多不幸负责的话题
- 不管你是什么人,”姑娘声调冰冷,“请你不要忘了我是一名淑女。我会原谅你刚才说的话,因为这种错误并不少见——尤其是发生在你这种阶层的人身上。没错,是我请你坐下的,但若因此,我就成了你的金银花儿,那请你还是站起来吧。”
- 人要有欲望才会有满足感。
- “这些圈内的特别娱乐,一般大众阶层的人是没机会了解的。”
- 我的职业不值一提。但我希望能在世上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钟摆
- 一群市民小绵羊你推我挤地下去了,另一群又你推我挤地上车了。
- 说它是草莓果酱,它都会对着瓶身标签上标注的化学成分表脸红。
- 等着把镀金的婚姻锁链在她愤怒的坩埚里再熔下一两片金箔来。
- 她已经牢牢嵌入了他的生命,彻底融入了他的生活,都快成了他呼吸的空气——必不可少却微不可察。
- 他现在才醒悟,凯蒂就是他幸福的关键。他对她的感情虽然一度被繁复琐碎的家务事拖进了麻木的沼泽,却在她不在身边后骤然觉醒。只有当鸟儿飞走之后,我们才能领悟它曼妙歌声的可贵——这类辞藻华丽而确凿真实的格言、训诫、寓言不是早就教导过我们了吗?
- 以往他不知珍惜甚至有些轻视的东西被夺走了,此时他很想要回来。
- “我寻思着去一趟迈克洛斯基家呢,”约翰回答,“跟伙计们打上一两局台球玩玩。”
托宾的手相
- 对于黑猫、幸运数字和报纸上的天气预报这些不靠谱的东西,他都深信不疑。
- 你的命运还没有行进到霉运都走光了的时候,还会有不幸接踵而来。
- 他在特别倒霉的时候,甚至会有对着视线范围内穿得最体面的男人飞起一脚的冲动,夺取整条船的操控权。
- 被托宾这么一件件事说下来,预言似乎的确得到了应验,虽然要我说吧,这些小意外是任何在科尼岛上玩的人都有可能碰到的,有没有手相大师看过都一样。
- 跟风光的富豪做朋友是很容易的,因为会得到好处;跟穷人做朋友也不难,因为人家一个劲儿地感恩会让你无限满足,还会有人印出你的大幅照片放在出租屋门口,照片上你左手一桶煤右手牵着个孤儿。可要跟一个天生的蠢蛋做朋友,对于友谊这门艺术那可是极大的考验。
- 我每晚外出游荡,在芸芸众生里寻找着光怪陆离,于头顶天空寻求着真实。
- 你那些个文绉绉的唧唧歪歪听着就跟缝里吹出来的风一样!
- 奇闻轶事之花是需要多多浇灌的,在干涸的道德氛围里它们可容易凋零了。”
第三样配料
- 趁现在海蒂还有两层楼要爬,我们先来了解一下她的身世。
- 这个过程哪怕说成是融合了大力神、圣女贞德、尤娜、约伯和小红帽这些故事的史诗都不为过。
- 在柜台一个僻静的角落,他亲热地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就在胳膊肘往上三英寸那个地方。下一秒,她就抡起了肌肉结实且并不白皙的右胳膊,将他一巴掌扇到了三英尺开外去。
- 土豆没找着,洋葱也没影儿。哎呀呀,炖牛肉里光有牛肉没东西炖可怎么行?没有牡蛎可以做成牡蛎汤,没有水鱼也可以做出水鱼汤,没有咖啡也是能做出咖啡蛋糕的,可没有土豆和洋葱你就是做不出炖牛肉来。
- 你、我和水表其实都心照不宣,水龙头里的水不是流出来而是滴出来的
- 画上的主角是一艘铁路新渡轮,是专为把洛杉矶和纽约市之间的行程缩短八分之一分钟而建造的。
- 可是青春和忧郁一定要先把无尽的叹息和不止的泪水抒发完毕,才能让浪漫之船驶向那欢愉小岛间的港湾。
- 在你疲劳难过又无助的时候,善意比任何其他东西都来得重要。
- 他拿出了名片,我听见他跟那些人说,他看见我的钱包掉在栏杆外头的船边边上,我是因为探身去拿,脚下一滑就掉了下去。”
- 牛肉和土豆在炖锅里欢乐地冒着泡,散发着让人口水直流的香气,可还是能感觉到缺了什么,弄得人饥饿难耐,只想让某种求之不得的配料赶紧到嘴里来。
- 他感到自己似乎正遭到愚弄、怠慢、攻击、纠缠、扣押、陷害、估价、讨债和恫吓,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 他拾起了保卫自己所有物的勇气,并且吝啬地捏紧了掌心里散发着辛辣香味的配料,以振作的姿态正面对抗埋伏在此的不速之客。
- 生活里有些东西吧,天生就合适,应该搭配在一块儿。
- 难道要我们两个淑女敲晕你这位年轻绅士,把你拖进屋里,才能有这份荣幸与你共进晚餐吗?
- 外头有个洋葱,还跟着个年轻的先生。
-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脸色发灰,唯有鼻头和颧骨泛红。
- “可那牛肉汤明明是我们三个人的,”她阴郁地自言自语着,“明明是我们一起做出来的。”
绿色之门
- 我们的心都已然呆板,仿佛背上插了一根安分守己的指挥棒活到今天。我们就这样错过;当某天我们冗长无趣的生命走到尽头,也许才会回忆起自己的浪漫史无非就是一两次婚姻的苍白画面,是藏在保险抽屉里的缎面玫瑰胸章,是和一台蒸汽散热器之间的争执,一吵就是一辈子。
- 人行道上穿梭着两条人流——恋家一族赶在匆匆归家的路上;心怀躁动的人们不打算回家,一心奔向那蜡烛大放光明的浮华餐厅的怀抱。
- 在等待有人应门的这段时间,每一秒钟都随着正牌冒险家急促的呼吸而起伏。这绿门背后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一屋子赌徒正在聚众豪赌;狡猾的大盗技巧精妙地设计着陷阱;坠入爱河的勇敢美人等待着英勇之人来寻找;危险,死亡,爱情,失望,愚弄——这些之中的任何一个都有可能是刚才那鲁莽的敲门招来的后果。
- 她似乎觉得年轻人的出现和伸出援手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不是因为她不重视礼仪;而是因为她遭受的巨大压力给了她特权,可以暂时把人与人之间那种虚伪的客气抛到一边去。
- “什么都没有。” “……我在这世上也是孤身一人呢。”鲁道夫沉默了片刻说。 “那我就欣慰啦。”
- 无论如何,我都相信是命运之手推着我找到了她。
女巫的面包
- 玛莎小姐如今四十岁,存折里有两千块,还有两颗假牙再加上一颗多情的心。
- 但一个人在才华被认可之前,都要苦熬一段时间的不是吗?
- 她不愿冒犯他,因为她知道艺术家都有着高傲的自尊。
- 玛莎小姐回到里屋,脱下蓝色点点的丝绸背心,换回以前一直穿的棕色哔叽旧背心。然后,她把木瓜籽硼砂汤全倒在了窗外的垃圾桶里。
红酋长的赎金
- “一瞬间脑抽下的决定”
- 像他这样粗暴的小孩偏偏就是最受家长宠溺的那种类型。
- 他们还没发现围栏里的羔羊被恶狼叼走了。老天保佑咱们这两匹狼!
- 我走出山洞,拎起那小子抓着他肩膀一顿猛摇,晃得他满脸雀斑都要掉了。
- 你让任何人拿出两千美金换回那个四十磅重的雀斑肥野猫,那都是极其不人道的!
- 先生们:我今天收到了二位的来信,要求我支付赎金换回儿子。我觉得二位要求略高,故在此作出以下提议,相信二位没有理由不接受。你们带强尼回家,并支付我二百五十美金,我便承诺把孩子从你们手里接回来。请最好在夜里前来,因为邻居们都相信孩子已经失踪,我无法保证如果他们看到了送他回来的人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 纵使天是那么黑,比尔是那么胖,而我是如此一个跑步好手,等我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飙出顶峰镇一英里半开外去了。
黑杰克山的交易者
- 几座山峰在小镇背后高耸入云,脚下远远可见混浊的卡托巴河,在忧伤的山谷中泛着黄色的波光蜿蜒南下。
- 被拔光了毛的戈里哑巴吃黄连,只能滚一边儿去等毛长回来。
- 呆望着在夏日雾霭中的山峦,眼中有一种伤感的漠然。远处的黑杰克山侧,有个白色方块像补丁一样依山延展开来,那是劳雷尔镇,边上就是他出生长大的小村。
-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这么跟自己说——只要再玩一局,他就有信心赢回来;
- 跟猎狗一样闷不吭声地拼死挣扎了一番,然后被关进牢房蹲了两年。出来之后,他像一只愤怒的黄鼠狼似地蹿回了自己的老巢。
- 它将她的面容凿出空虚浅薄的表情;往她心里渗入了石块般的迟钝和空山般的死寂。
- 因为他意识到,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正向他敞开,而他即将一脚踏减去。下一秒,他又从一个怒火中烧的绅士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心急的推销员。
- 山里人蜷起瘦长的身子,透过窗子向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艾伯纳·科尔特兰上校,一位身材挺拔魁梧的五旬绅士,穿着代表议员身份的经典双排扣长礼服,头戴老式丝绸高帽,正走在对面的人行道上。加维观察着他,戈里的眼光在加维脸上扫过。
- 还需要买家族传统、祖先鬼魂或者是见不得人的家丑吗?价格优惠。
- 我老婆说,这家族墓地可是上等人的象征。要是咱有了宿敌,也得有与之相衬的墓地。只是那墓碑上刻的姓都是‘戈里’,那要是给改成我们家的姓……”
- “滚!你这盗墓贼!就连中……中国人都知道要保护他们祖先的坟……坟墓——滚!”
- 房里的羔羊披着一身新长好的厚羊毛,一头冲上了通向陪审团房间的小径,心急火燎得丢脸。
- 阳光透过没有窗帘的窗户,熟睡的人先是被包裹在层浅金色的洪流中,很快他发红的皮肤又被夏日的白热冲刷。
- 他那一颗浪子心重新向往起山里的美好。可他的脑子还是有些转不过来,旧日种种和思考的能力开始一点一滴回到脑海之中,犹如海鸥在暴风雨肆虐的海面上穿行。
- 走在上升的林间小道上,四周都是树叶、小鸟和鲜花。清新的空气令人精神振奋,任何提神剂都无法与之相比。沼泽上覆盖着厚厚的苔藓,光影幢幢,不时可见害羞的溪水透过蕨类和桂树悄悄泛着波光。举目远眺,地势较低的那头被层层林叶框在中间的,是一幅精美的大峡谷画卷,乳白色的薄雾在其中缭绕不散。
- 当杨西·戈里在骑马经过老家时,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做出了一切可能里最好的那个选择。
重新做人
- 鸟儿欢快地唱歌,绿树热情地招手,鲜花吐露着芬芳
- 看这个密码旋钮——跟潮湿天里拔小萝卜般轻易地被掏出来了,只有他的夹钳有这个本事;再看这滚筒,干净利落的被冲压出来!吉米从来一个孔都不多钻。
- 一股突如其来的爱情突袭烈焰,使得拉尔夫·斯潘塞先生从吉米·瓦伦丁的灰烬中凤凰涅槃,就这样留在了埃尔默,繁荣了自己的事业。他开了一家鞋店,生意蒸蒸日上。
- 我要跟你说,比利,她是个天使,她信任我,就算能得到全世界的所有财富,我也绝不会再走那些歪门邪道了。
- 对一个女人来说,在她敬仰的男人面前,没有什么事会连他的力量都做不到。
- “你搞错了吧,斯潘塞先生,”他说,“我应该不认识你。外头那辆马车在等着你,没错吧?” 接着本·普莱斯转过身,沿着大街悠闲的漫步而去。
命运之路
- 我踏上许多条道路 追寻命运的奥义。 我以真心,用意志,让爱情指路—— 难道它们在人生之战中不愿庇佑我 让我主宰、选择、左右或铸造, 我的命运?
- 那位女士缩成一团,一语不发,蜷在自己的角落里。大卫分辨不出她的年纪,只闻到她衣服上飘过来一丝雅致的淡香,搅动了他诗人的幻想,那神秘的长袍下定然有一副美好的躯体。这不就是他时常想象的奇遇吗?
- 他表情嘲讽而高傲,嘴唇上两撇翘起的胡子都快戳到那双满含讥讽的眼睛里去了。
- 紧接着,如同一件从衣帽架上掉落的大衣一般,他跌向地面,倒地不起。
- 侯爵怒不可遏,高大逼人;女士重又裹进披风,回归隐秘;车夫收拾好武器——一一回到了门外待着的马车上。
- 亮光从每扇窗户中倾泻而出
- 鼎沸的人声、纷乱的脚步和轰隆的车轮交织而成的混响中,他呼吸急促,仿佛听见巴黎正向他低吟浅唱着欢迎之歌。
- 她松松垮垮地披着件黑色外衣,敞着怀,露出内里华丽的睡袍;双眼随着每次细微的思索轻灵地闪动;偶尔又瞪得溜圆,如孩童般坦率,下一秒细细眯起,狭长而狡黠,似乎变身为勾人的吉卜赛女郎。
- 这位与他萍水相逢的女士触发了他的灵感,他脑海里涌现出描写眼睛的歌词、描述一见钟情的香颂小调、献给鬈发的颂歌、还有赞美纤细的双脚上穿着的凉鞋的十四行诗。
- 女人啊,无论多么喜爱谋划算计,碰到莽夫总是会臣服低头。
- 您的愿望便是我的翅膀。
- 你在田野里生活;每天早上天气清凉的时候出门,躺在草地上的篱笆之间。羊群在小山上自在地四散游荡,你在欢快的小溪中饮水,你还在树荫下吃香甜的黑面包,你肯定也聆听画眉在小树林中鸣唱。
- 她是阳光和阴影的结合体。她身段苗条,似一株赤杨木,动作也如枝条摆动般优雅舒展。当你望向她的双眼,那眼睛会变——这一秒还是圆溜溜的,下一秒便半眯起来,如同太阳从两朵白云之间偷看万物。她来,仙乐飘飘,人间变天堂;她走,混乱到来,山楂花怒放。
- 究竟为什么自己要离开她,离开自己的家,就为了口不择言的那几句话?难道爱情脆弱到如此地步,就连嫉妒——这一爱情的证据——都能将其随意破坏?早晨总会给夜间的轻微心痛带来慰藉。
- 饿狼发现让人绞尽脑汁的诗词可以让羊肉手到擒来,便时常从林中冒险蹿出,偷走离群的羊羔。
- 与此同时,被放逐在“小岛”上的大卫坐在那儿,对着满屋子的文学作品浑身战栗。文学的声音在他耳边狂吼。在文学的海洋中,他既没有航海图也没有指南针,就这样漂荡航行。他想,肯定有半个世界的人都在写书吧。
- “这把武器,”他对一旁的神甫解释,“还有上头的纹章,属于波佩尔第侯爵阁下。”
公主与美洲狮
- 这些特质组合在一个人身上,实在值得人跋山涉水去一睹风采。
- 马儿扯着缰绳的一头扬起马蹄,打了个唿哨般的响鼻,透露出深深的恐惧。
- 这可说是在一片失败者的废墟中站起来的第一个英雄啊!
- 瞧,失败是成功之母!闹剧就这么变成了正剧!干得漂亮,雷普利·吉文斯!
托尼娅的红玫瑰
- 她眉头紧蹙,小嘴傲慢地抿紧,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察觉到她浑身散发的不快和悲愤。
- 除了面对某位美女的时候,皮尔森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在托尼娅面前,他的声音跟夏天休憩在芦苇巢中的牛蛙一般轻柔。此刻的他却畅快地吆喝着,吵得一英里外的兔子都耷拉下耳朵,敏感一些的植物都害怕得要合上叶子。
- “二十八英里。”巴罗斯的脸色不大好看。皮尔森仰天大笑,半英里开外的河边水榆树上,一只猫头鹰被这笑声惊扰,早醒了足足一个小时。
- “从来没有两个灵魂,”皮尔森对着星星宣告,“像我和你一样心意相通。说不定我俩是骑在一匹独角兽上,用同一个脑袋思考的呢。”
- “我吗?”皮尔森回答,“我给花儿上色了。离开独木渡口的时候,那些玫瑰还是白色的呢。麻烦搭把手扶我下来,韦弗老爹,我的颜料都用光了。”
我们选择的道路
- 让他的同伴们分赃时可以每人多分到六分之一。
- 其实咱们变成什么样儿,并不是选了哪条路,而是咱们的内在决定的。
- 道森的表情在下一秒瞬间变换,冷酷残暴中透着无情的贪婪。这个男人的灵魂终于有了片刻的现身,仿佛名门望族之家的窗户中探出了一张恶魔的脸。
- 正当“鲨鱼”道森疾驰在路上,身边的树林却似乎从视野中消散开来;右手中紧握的左轮手枪也变成了红木椅子的扶手;身下的马鞍奇怪地装上了软垫,他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双脚没有踩着马镫,而是静静地搭在一张橡木方桌的边缘上。
- 道森脸上的表情瞬间变换,冷酷残暴中透着无情的贪婪。这个男人的灵魂现身片刻,仿佛名门望族之家的窗户中探出了一张恶魔的脸。
刎颈之交
- “可对于人来说,友谊变幻无常,说断就断,没有丝毫预兆。”
- 。要知道,女人的笑脸,’佩斯里顿了顿,‘不亚于危险的漩涡,可以把友谊之舟卷入海底撕成碎片。至于我,愿意在你受到袭击的时候跟狗熊拼命,
- 那天晚上的环境实在非常典型。月亮清晰地挂在空中应有的高度;树木严格按照科学分布和自然规律在地上投射出阴影;灌木丛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喧嚷,细听之下有小夜鹰、黄鹂鸟、长耳兔和树林里的其他羽毛昆虫。山间微风轻拂,掠过铁轨旁一堆空了的番茄酱罐头,发出小口琴一般的乐声。
- 别让她意识到你认为她晓得你知道她对你要牵手这事儿有所警觉,这就是我的战略。
- “刚说到这儿,”忒勒玛科斯·希克斯给出了故事的结尾,“我就感觉左耳被人拿四五口径的手枪射中了!然后才发现,那只是希克斯太太拿着扫帚柄给了我一下子而已。”
附录
- 1910年6月5日,欧·亨利死于肝硬化。
- 当我们处于这种奇特的半睡半醒的情形,最让人困惑的阶段莫过于:仿佛在里头经过了数月甚至若干年的梦,到头来也许仅仅持续了几秒或几分钟而已。
- 一个敢于公开杀戮的人,把敌人或追捕者打倒在地、被原始的情感和战斗热情所驱动的那种“高等”罪犯,对于人类中的鼠辈、蜘蛛辈、蛇辈是绝对不屑一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