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

凯文·凯利

致《失控》中文版的读者们

• 我开始领会到大型任务如何通过去中心化的方法并借助最少的规则来完成；我懂得了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要事先计划好。

第一章 人造与天生

• 机器，正在生物化；而生物，正在工程化。

1.2 生物逻辑的胜利

• 以下是分布式系统的四个突出特点，活系统的特质正是由此而来： ◎ 没有强制性的中心控制 ◎ 次级单位具有自治的特质 ◎ 次级单位之间彼此高度连接 ◎ 点对点间的影响通过网络形成了非线性因果关系
• 古代哲学家说，记忆是个宫殿，每个房间都停放着一个思想。
• 如今，经济学家们认为，只有把产品当作服务来做，才能取得最佳的效果。你卖给顾客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顾客做了些什么。这个东西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与什么相关联，它做了什么。流程重于资源。行为最有发言权。
• 记忆，是高度重建的。在记忆中进行搜取，需要从数目庞大的事件中挑选出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强调重要的东西，忽略不重要的东西。”这种选择的过程实际上就是感知。

1.3 学会向我们的创造物低头

• 不管结果如何，在现实中，我们不以头脑为中心，也不以意识为中心。即便真的如此，我们的意识也没有中心，没有“我”。我们的身体也没有向心性。身体和意识跨越了彼此间的假想边界，模糊了彼此间的差别。它们都是由大量的亚层次物质组成的。
• 必须从简单的局部控制中衍生出分布式控制；必须从已有且运作良好的简单系统上衍生出复杂系统。
• 我认为人类将不断积聚人工和机械的能力，同时，机器也将不断积累生物的智慧。这将使人与机器的对抗不再像今天那么明显、那么关乎伦理。
• 自然进化强调我们是猿类；而人工进化则强调我们是有心智的机器。

第二章 蜂群思维

• 人们对他们不想要的东西总是视而不见。
• 不仅要有合适的物种按恰当的顺序出现，而且还要有合适的物种在恰当的时间消失。一个成熟的生态系统也许能轻易地容忍X物种，但是在其组合过程中，X物种的出现会把该系统转到其他路径上，将其引向不同的生态系统。
• 复杂的机器必定是逐步地，而且往往是间接地完善的。别指望通过一次华丽的组装就能完成整个工作正常的机械系统。你必须首先制作一个可运行的系统，再以此为平台研制你真正想完成的系统。
• 所谓稳定，即指在小扰动下，如引入或移除个别物种，不会破坏整体的稳定性。
• 借助拇指的抓握，灵巧的手使人类的智能更进一步，具备了制造工具的能力。但是一旦智能建立，手就没那么重要了。希利斯宣称，建立一个巨大的系统确实需要许多阶段，一旦系统动作起来，这些阶段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 系统对初始条件是敏感的，但通常都会转为有序状态。
• “要想得到一块湿地，不能只是灌入大量的水就指望万事大吉了。”皮姆告诉我，“你所面对的是一个已经历经了千万年的系统。仅仅开列一份丰富多样的物种清单也是不够的。你还必须有组合指南。”
• “你盖好了，他们就会来。”这是电影《梦幻之地》[插图]中的经典台词。这是真的。你付出的努力越多，得到的越多。经济学家称其为“报酬递增法则”，或滚雪球效应。随着相互联系的网络编织得越来越紧密，再加织一片就更容易了。

2.2 群氓的集体智慧

• 生命是不断更新的矿物质，矿物质是节奏缓慢的生命。
• 这4个基本变体是：草鸡博弈、猎鹿博弈、僵局，以及囚徒困境。
• 生命的核心价值不在于它繁殖的不变性，而在于它繁殖的不稳定性。”生命的密钥在于略微失调地繁衍，而不是中规中矩地繁衍。这种几近坠落乃至混沌的运行状态确保了生命的增殖。
• 群体曾被看作是生命体的决定性象征，某些壮观的队列只有生命体才能实现。如今根据雷诺兹的算法，群体被看作是一种自适应的技巧，适用于任何分布式的活系统，无论是有机的还是人造的。
• 控制和意图是纯粹的逻辑过程，它们可以产生于任何足够复杂的介质中，包括铁制的齿轮和操作杆，乃至更为复杂的化学路径中。
• 在地球表面任何地方，生命物质和非生命物质之间都没明确的区分。从岩石和大气所形成的物质环境到活细胞，只不过是生命强度的不同层级而已。
• 在这个时代，开放者赢，中央控制者输，而稳定则是由持续的误差所保证的一种永久临跌状态。

2.3 非匀质的看不见的手

• 首先，哥白尼[插图]排除了地球和物理宇宙其他部分之间的间断。接着，达尔文排除了人类和有机世界其他部分之间的间断，最后，弗洛伊德[插图]排除了自我的理性世界和无意识的非理性世界之间的间断。但是正如历史学家和心理学家布鲁斯·马兹利士[插图]所指出的，我们依然面对着第四个间断，人类和机器之间的间断。
• 我最终发现，想要得到和生命真正类似的行为，不是设法创造出真正复杂的生物，而是给简单的生物提供一个极其丰饶的变异环境。
• 要想洞悉一个系统所蕴藏的涌现结构，最快捷、最直接也是唯一可靠的方法就是运行它。
• 自然本身无论是形式、结构还是构成都不会恒久不动，自然无时无地不在变化。
• 变化本身，而不是红衫林或国家议会，才是永恒的。问题就变成：什么控制着变化？我们怎样引导变化？在政府、经济体和生态系统等松散团体中的分布式生命可以用任一种刻意的方式加以控制吗？我们能预知未来的变化状态吗？
• 创造性地失灵是活系统的标记。寻死很难，但导致死亡的路却有无数条。

2.4 认知行为的分散记忆

• 如果所有的变量都是紧密相关的，而且如果你真正能够最大限度地控制其中的一个变量，那么你就可以间接地控制其他所有变量。这个原理的依据是系统的整体性。

2.5 从量变到质变

• 科学界早就认为大量个体和少量个体的行为存在重大差异。群聚的个体孕育出必要的复杂性，足以产生涌现的事物。随着成员数目的增加，两个或更多成员之间可能的相互作用呈指数级增长。当连接度足够高且成员数目足够大时，就产生了群体行为的动态特性——量变引起质变。
• ◎ 微生物做绝大部分的工作。◎ 土壤是有机体。它是活的。它会呼吸。◎ 创造【冗余】（多余）的食物网络。◎ 逐步地增加多样性。◎ 如果不能提供一种物理功能，就需要模拟一个类似的功能。◎ 大气会传达整个系统的状态。◎ 聆听系统：看看它要去哪里。
• 对于任何一个复杂、危险的项目来说，最理想的团队人数是8个人。超过8个人，会造成决策缓慢和耽搁；而少于8个人，突发事件或者疏忽大意就会变成严重的阻碍。
• 事实上，把控制权交出去，已经成为“合成生态学的原则”之一。
• 生命的任何领域都是由数不清的独立的回路编织而成的。生命的回路——物质、功能和能量所追循的路线——重重叠叠、横七竖八地交织起来，形成解不开的结，直至脉络莫辨。显现出来的只有由这些回路编结而成的更大的模式。每个环路都使其他环路变得更强，直至形成一个难以解开的整体。
• 一定的灭绝率，对于进化来说是必要的。

2.6群集的利与弊

• 以下是分布式系统的四个突出特点，活系统的特质正是由此而来：◎ 没有强制性的中心控制◎ 次级单位具有自治的特质◎ 次级单位之间彼此高度连接◎ 点对点间的影响通过网络形成了非线性因果关系
• “冒出”是海水养鱼爱好者的行话，用来描述一个新鱼缸在经过曲折漫长的不稳定时期之后，突然稳定下来的情形。

2.7 网络是21世纪的图标

• 适应的技术，如分布式智能、弹性时间计算、生态位经济，以及教导式进化等，都唤起了机器中的有机性。在联结成为一个巨形回路之后，人造世界便稳固地滑向天生的世界。
• 机器组合成食物网。从抽象意义上说，一部机器“捕食”另一部机器：一部机器的输入是另一部机器的输出。
• 热代表着快、猛和高效。冷代表着慢、稳和灵活。生命是冷的。
• 在工业生态系统中，能源、材料得到最充分有效的利用，废物产出量降到最低，而一道工序的排出物……成为下一道工序的原料。工业生态系统的运作恰恰类似于一个生物生态系统。
• 下个世纪真正的风流人物是超生物学：合成老鼠，电脑病毒，工程基因，工业生态，教导式进化，以及人工生命。
• “为分解而设计”是制造业的有机观念中最早孕育出来的理念之一。
• “你知道虚拟现实的出发点是将自己置身于电脑世界，”马克·威瑟说，“而我想要做的恰恰相反。我想要把电脑世界安置在你身周、身外。将来，你将被电脑的智慧所包围。”
• 闭环制造是活体植物细胞内自然闭环生产的映射——细胞内的大量物质在非生长期间进行内循环。
• 缺少了隐私技术的网络文化是无法兴旺的。个人加密技术或防伪数字签名等隐私技术迅速发展起来（请参看后续章节）。而乱众的匿名特质也将使隐私得到保障。
• 工业生态必须发展为网络化的及时生产系统，动态地平衡物质流量，使本地多余或短缺的物质得以穿梭配送，进而最小化应变库存。

第三章 有心智的机器

• 计算机软件、分布式网络以及绝大多数的活系统都是非连续的系统。
• 另外一种非常重要的防错方法是对复杂软件进行模块化。
• 新生物学的解决之道是用一个个可以正常工作的单元来搭建程序，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地对其进行检测和修正。
• 这种离经叛道的工程原理简化成了一个口号：快速、廉价、失控。

3.2 快速、廉价、失控

• 电子货币的本质——无形、快速传播、廉价以及全球渗透，很可能会造就无法抹除的隐密经济。
• 加密技术是经济学。加密始终是可能的，就是很贵。
• 如果只有你有传真机，那它就是废物。但是，这个世界上每多一台传真机，每个人手里的传真机就越有价值。这就是网络的逻辑，也叫作“收益递增定律”。
• 蝴蝶种群和一批电子邮件信息有相同的诉求：要么复制，要么消亡。信息要的就是被复制。
• 当某个系统能够正常运转时，不要扰乱它；要以它为基层来构建。在自然体系中，改良就是在现存的调试好的系统上“打补丁”。原先的层级继续运作，甚至不会注意到（或不必注意到）其上还有新的层级。
• 隐私现在是一种定价销售的商品。
• 在所有的东西都相互联结在一起的世界，联结、信息还有知识都非常便宜，贵重的反而是那些隔离、反信息和零知识。
• 本质上，信息的海洋从你身边流过，但你只为你那所饮的那一瓢付钱就好了。
• 这很恐怖。因为大行其道的加密技术会使对经济活动进行中央控制的任何冀望都化为乌有，而经济活动则是驱动社会前进的一种力量。加密技术加剧了失控状态。

3.3 众愚成智

• 是分布式智能，而不是火力，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 要想成为上帝，至少是有创造性的上帝，你就必须放弃控制，拥抱不确定性。绝对的控制也就是绝对的无趣。要想诞生出新的、出乎意料的、真正不同的东西——也就是真正让自己惊讶的东西，你就必须放弃自己主宰一切的王位，让位于那些底层的群氓。
• 要想预测到底会发生什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运行它。
• 只要赋予仿真系统极小的朝无计划 方向运动的权力，它就获得了某种灵魂，从而变成一名强有力的教员。
• 其实，每一个创造行为，不多不少，正是对造物的重演。

3.4 嵌套层级的优点

• 书籍的数量将持续增加。可以预见，在未来的某个时刻，从书本中学习知识就如同直接研究整个宇宙一样困难；而寻觅藏身于自然的某个真理也并不比在恒河沙数般的书册里搜求它更麻烦些。
• 令我们震惊的不是进化行为从碳转到了硅；硅和碳实际上是非常相似的元素。人工进化真正令人吃惊的是，它对计算机来说是完全自然而然的事情。
• 进化的创造力是无穷的。它能够超过人类的设计能力
• 也许，我们会惊讶地发现，并没有什么统一的选择标准。也许，任何高度进化的生命形式都是美丽的。众生皆美——尽管各有所好。
• 繁育是一个快速而随意的头脑风暴，而工程学则是微调和控制的手段。

3.5 利用现实世界的反馈实现交流

• 你为计算机输入的知识越多，它运行得越慢。而对人来说，你给他的知识越多，他的头脑越敏捷。所以说我们处在一种悖论之中，你越想让计算机聪明，它就变得越愚笨。
• 一个蚂蚁军团，智愚而不知测量，视短而不及远望，却能迅速找到穿越崎岖地面的最短路径。这种计算正是对进化搜索的完美映射：一群无知而短视的个体们在数学意义上崎岖不平的地形上同时作业，试图找出一条最优路径。蚁群就是一个并行处理机。
• 对个体而言最好的，对物种而言却不一定。
• 布鲁克斯总结了设计移动式机器人的5条经验，其表述如下：◎ 递增式构建——让复杂性自我生成发展，而非生硬植入◎ 传感器和执行器的紧密耦合——要低级反射，不要高级思考◎ 与模块无关的层级——把系统拆分为自行发展的子单元◎ 分散控制——不搞中央集权计划◎ 稀疏通讯——观察外部世界的结果，而非依赖导线来传递讯息
• 并行是绕过随机变异所固有的愚蠢和盲目的途径之一。这是生命的极大讽喻：一个接一个地重复盲目行为只能导致更深层的荒谬，而由一群个体并行执行的盲目行为，在条件适合时，却能导出所有我们觉得有趣的东西。
• 化石研究显示，这种形式在地球上的自然界中占压倒优势。静止是常态；而变化总是突如其来。
• 这种“海量连接中涌现出秩序”的人工智能方法便被冠以“连接主义”的名号。
• 找到登上一处高点的路径并不难。自然界中的进化和计算机中的进化程序所擅长的，是在山峦起伏、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地形中，爬到全局意义上的至高点——主峰。
• 达尔文引领了从对生物的个体研究到种群研究的转向，而把种群思维转变为定量科学的则是费希尔。
• 定向进化是另一种监督式学习，另一种遍历博尔赫斯图书馆的方法，另一种繁育。在定向进化中，选择是由培育者引导的，而非自然发生的。

3.6 无躯体则无意识

• 行为想要自由，可如果要为人类所用，人工生成的行为就需要受到监管和控制。
• 控制的未来是：伙伴关系，协同控制，人机混合控制。
• 老实说，所谓“失控”，是对未来的一种夸张描述。那些我们赋予了生命的机器还是会间接地接受我们的影响和指导，只不过脱离了我们的支配而已。

3.7 心智/躯体的黑盲性精神错乱

• 进化作为一种工具，特别适用于以下三件事： ◎ 如何到达你想去而又找不到路的领域； ◎ 如何到达你无法想象的领域； ◎ 如何开辟全新领域；
• 生命具有： ◎ 时间和空间上的模式 ◎ 自我复制的能力 ◎ 自我表征（基因）的信息库 ◎ 使特征持久的新陈代谢功能 ◎ 功能交互——它并非无所事事 ◎ 彼此相互依赖，或能够死亡 ◎ 在扰动中保持稳定的能力 ◎ 进化的能力
• 超生命是一种特殊形式的活系统，它完整、强健、富有凝聚力 ，是一种强有力的活系统。
• 目前，普通的计算机程序可能有一千行长，能运行几分钟。而制造人工生命的目的是要找到一种计算机代码，它只有几行长，却能运行一千年。
• 进化可不管有没有意义；它关心的是管不管用
• 身体是意识乃至生命停泊的港湾，是阻止意识被自酿的风暴吞噬的机器。神经线路天生就有玩火自焚的倾向。如果放任不管，不让它直接连接“外部世界”，聪明的网络就会把自己的构想当作现实。意识不可能超出其所能度量或计算的范畴。没有身体，意识便只能顾及自己。
• 这就是软件编程的未来！定义一个问题，机器就能在程序员打高尔夫球的时候找到解决方案。
• 我不要把生命下载到计算机中。我要将计算机上传到生命中。
• 简约不过是“人类的审美标准”。大自然本身并不特别简约。

第四章 组装复杂性

• 进化的进化可以归结为以下一系列历史进程： ◎ 系统自发 ◎ 复制 ◎ 遗传控制 ◎ 肉体可塑性 ◎ 弥母文化 ◎ 自我导向的进化
• 这里所说的学习，是指通过改变行为来不断搜索种种可能的适应性。
• 进化的工作就是通过创造所有可能的可能性籍以栖身的空间来创造所有可能的可能性。
• 明智的立法委员很少率先提出行为的新准则，他往往仅限于将那些已经成为人民行为习惯的准则确认为法律。
• 谁具有灵活的外在表现形式，谁就能获得回报——这正是进化的精髓所在。
•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正是生命所秉持的最高哲学。
• 生物能通过以下可塑性来回应环境的变化：◎ 形态可塑性（一个生物体可能有不止一种肉体形态）◎ 生理适应性（一个生物体的组织能改变其自身以适应压力）◎ 行为灵活性（一个生物体能做一些新的事情或移动到新的地方）◎ 智能选择（一个生物体能在过去经历的基础上做出选择）◎ 传统引导（一个生物体能参考或吸取他人的经验）

4.2 用火和软体种子恢复草原

• 达尔文进化论认为，新的物种是通过不间断的、渐进的、独立的和随机变异的线性过程形成的。
• 自然选择是编辑，而不是作者”
• 我确信自然选择是物种变化的主要途径，但并非唯一途径。
• ◎ 共生——便捷的信息交换以允许不同的进化路径汇聚在一起◎ 定向变异——非随机变异以及与环境的直接交流和互换机制◎ 跳变——功能聚类、控制的层级结构、组成部分的模块化，以及同时改变许多特性的适应过程◎ 自组织——偏向于某种特定形态（譬如四轮）并使之成为普遍标准的发展过程
• 进化是物质与信息相互混合的过程，遗传逻辑不能违背其所栖身的物质世界的规律。
• 根据新达尔文主义的定律，环境，而且只有环境，能够对突变进行选择；而且，环境永远不能诱发或者指引突变。

4.3 通往稳定生态系统的随机路线

• 民主是允许相冲突的少数族群之间达成相对流畅的妥协的机制。它避免了族群们陷入局部有利但全局不利的解决方案。
• 我们从混沌理论中得知，许多确定系统都对初始条件极其敏感——一个小小的不同就会造成它的混乱。而这种生态系统的稳定性与混沌理论相对立。从完全的随机性入手，你会看到这些东西聚合成某种更有条理性的东西，远非按常理所能解释的。这就是反混沌。
• 系统的动态过程迟早会进入某个“盆地”，该“盆地”可以捕获周边的运动态，使之进入一个持久态。考夫曼认为，随机组合系统会找到通往某个盆地的道路，也即是混沌之中会涌现出无序之有序。
• 一个只有少数个体可以影响其他个体的系统不具备较强的适应性。连接太少不能传播创新，系统也就不会进化。增加节点间的平均连接数量，系统弹性也随之增加，遇到干扰就会“迅速反弹”。环境改变时，系统仍能维持稳定。这种系统能够进化。而完全出乎意料的发现是，超出某个连接度时，继续增加连接度只会降低系统作为整体的适应性。
• 任何系统寻求的首要目标都是生存。其次是保证系统最大灵活度的理想参数。而最令人兴奋的是第三个层级的目标：寻找系统在进化过程中不断增强自调节的策略和反馈机制。

4.4 如何同时做好一切

• 对进化之进化可作如下概述。起初，进化启动了各色自我复制，产生足够的数量以诱发自然选择。一旦数量膨胀，定向的突变就逐渐重要起来。接下来，共生开始成为进化的主要推动者和振荡器，依靠自然选择产生的变化来滋养。随着形态的增大，对形态的制约开始形成。随着基因组长度的增长，内部选择开始控制基因组。随着基因的集结，物种形成和物种级别的选择即行闯入。由于生物体拥有了足够的复杂性，行为和肢体的进化显露出来。最终，智力萌芽，拉马克式的文明进化取而代之。随着人类引入基因工程和自编程的机器人，地球上的进化将继续进化。
• 不可逆性、递增的复杂性、递增的多样性、递增的个体数量、递增的专业性、递增的相互依存关系，以及递增的进化力。
• 进化的方向是实现自我。
• 生命史的惊人事实就是它标记着多样性的锐减，以及继之而来的在少数幸存物种中激增的多样性
• 在生物进化中涌现出来的方向和目标可能产生自一大群无目的和无方向的组成部分，而无需援引活力论或者其他什么超自然的解释

4.5 艰巨的“拼蛋壳”任务

• 反馈是控制系统的一种方式，它把系统过去的运行结果重新输入系统，从而完成对系统的控制。
• 要想生成功能齐备的活系统，还必须拥有另外两种类型的复杂性（也许还有别的类型）：分布式存在，以及无止境的进 化。
• 数据一旦流动，就创造出透明。社会一旦联网，就可以了解自己。
• 一个系统——不管是有机体、企业、公司、还是计算机程序，之所以花费精力把过去发生的事情反馈到现在，是因为这是系统在应对未来时比较经济的做法。因为，要想预见未来，你就必须了解过去。沿着反馈回路不断冲击的过去，给未来提供信息，并控制着未来。
• 预测公司的算法，就是抓住飞逝的一点点秩序，然后利用这个转瞬即逝的原型来挣 钱。
• 首先，你可以抽取混沌系统内在的固有模式，取得良好的预测。 其次，进行一次有用的预测用不着看得太远。 第三，即使是一点点有关未来的信息，也是非常有价值的。
• 成长曲线。一个系统越大、层次越多、越是去中心化，那么它在有机成长方面取得的进展也就越多。
• 任何一种真正的预测模型，都必须具备能够产生 “想象不到”的情景的能力。
• 人类交易者会在无意识中学会如何在随机数据的海洋里识别出那些属于局 部可预测性的模式。
• 无论什么地方的人总是为了自己的直接利益而行动和学习。
• 一个真正的全球社会的预测模型，应该满足下面这些条件：◎ 能够大量运行各式各样的情景，◎ 从一些更灵活、更有根据的假设开始，◎ 实施分布式学习，◎ 包含局部性和地区性的差异，◎ 如果可能的话，展现不断增长的复杂性。

第五章 共同进化

• 对没人感兴趣的问题惊讶不已，或者对于没人认为是问题的问题惊讶不已，这也许是一个更好的科学进步的典范。
• 无限的时间和空间恰恰是生与死之间的差别。死亡拥有无限的时间和空间。活着则存在于限制中。
• 一开始异常事物都只是人们观察到的事实，完全不需要解释。这些事实不是引起麻烦的事实，它们只是事实。异常事物不是典范更替的原因，而是更替的结果。

5.2 生命之无法理喻之处

• 相对于其他事物都有一个平衡点来说，意识、生命、智力以及共同进化都是失衡的、意外的，甚至是无法理喻的。我们之所以看到智力和生命的不可捉摸之处，正是因为他们维持着一个远离平衡态的不稳定状态。较之宇宙间其他事物，智力、意识乃至生命，都处于一个稳定的非稳态。

5.3. 在持久的摇摇欲坠状态中保持平衡

• 任何有生命的星球，都会展现奇特的不稳定的化学性质。有益生命的大气层不一定富含氧气，但应该突破规范的平衡。

5.5. 不讲交情或无远见的合作

• 进化本身就是一种学习。因此，凡有进化（哪怕是人工进化）的地方就会有学习。
• 双赢是共同进化模式下生命所演绎的故事。

第六章 自然之流变

• “均衡态不仅意味着死亡，它本身就是死亡状态，”博格斯强调，“系统要变得丰富，就需要时间和空间上的变化。但变化太多也不行。你会一下从生态渐变群转到生态交错群。”

6.2 谁先出现，稳定性还是多样性？

• 如果增加关联度至超过某一临界值，系统从外界扰动中回复的能力就会突然降低。换句话说，与简单的系统相比，复杂的系统更有可能不稳定。

6.3 生态系统：超有机体，抑或是身份作坊？

• 基因不愿意将取决于其邻伴行为方式的任何交互作用和功能吸收进自己的编码，因为邻里关系时时刻刻都在发生变化替换。基因宁愿为保持灵活、独立和自由付出些代价。
• 进化是紧密的网络，生态是松散的网络。

6.4 变化的起源

• 在恒常不变没有特色的环境中，生命自发地走向了多样化。
• 在一个持久不变的环境里，所有的变异和多样性必须由内力驱动产生。其他共同进化的生命将是作用于生命的唯一限制。

6.5 生生不息的生命

• 生命是一种连结成网的东西——是分布式的存在。它是在时空中延展的单一有机体。没有单独的生命。哪里也看不到单个有机体的独奏。生命总是复数形式。

6.6 负熵

• 生命往往劫持所有它能接触到的物质并把它复杂化。

6.7 第四个间断：生成之环

• 首先，哥白尼排除了地球和物理宇宙其他部分之间的间断。接着，达尔文排除了人类和有机世界其他部分之间的间断，最后，弗洛伊德排除了自我的理性世界和无意识的非理性世界之间的间断。但是正如历史学家和心理学家布鲁斯·马兹利士所指出的，我们依然面对着第四个间断，人类和机器之间的间断。

7.3 抽水马桶：套套逻辑的原型

• 所谓治理（对希腊人来说，指的是自我治理），就是通过对抗混乱而产生出秩序。

7.4 自我能动派

• 控制革命的第三阶段，是对信息本身的控制。

8.2 邮购盖亚

• 森林需要破坏力巨大的飓风来吹倒老树，以便腾出空间让新树生长。大草原上的流火，可以释放必须经过火烧才能摆脱硬壳束缚的物质。没有闪电和火焰的世界会变得僵硬。海洋既有在短期内形成海底暖流的激情，也有在长期的地质运动中挤压大陆板块和海床的激情。瞬间的热力、火山作用、闪电、风力以及海浪都能够让物质世界焕然一新。
• 事实上，生态球越大，达到稳定所需时间就越长，破坏它也就越困难。只要处于正常状态，一个活系统的的集体代谢过程就会扎下根，然后一直持续下去。

8.5 在持久的混沌中进行的实验

• 生命的任何领域都是由数不清的独立的回路编织而成的。生命的回路——物质、功能和能量所追循的路线——重重叠叠、横七竖八地交织起来，形成解不开的结，直至脉络莫辨。显现出来的只有由这些回路编结而成的更大的模式。每个环路都使其他环路变得更强，直至形成一个难以解开的整体。

9.3 有意的季节调配

• 人类组织，比如团队和公司，也显示了“冒出”的特征。某些轻微的助力——新加入进来的合适的管理者，巧妙的新工具——可以马上把35个勤奋而有能力的人组织成一个富有创造力的有机体，并取得遥遥领先的成功。只要我们利用足够的复杂性和灵活性来制造机器和机械系统，它们也会“冒出”。

10.3 咬人的房间与不咬人的房间

• 机器永远不能完全靠自己而发展，但它们会变得更能意识到其他机器的存在。要想在达尔文主义的市场里生存，它们的设计者必须认识到这些机器要栖息在其他机器构成的环境中。它们一起构成一段历史。而在未来的人造生态系统里，它们必须分享自己所知道的东西。

10.6 适应的技术

• 生物学之所以总是胜出，是因为有机并不意味神圣。它并非生命体通过某种神秘方式传承下来的神圣状态。生物学是一个必然——近于数学的必然，所有复杂性归向的必然。它是一个欧米茄点[插图]。在天生和人造缓慢的混合过程中，有机是一种显性性状，而机械是隐性性状。最终，获胜的总是生物逻辑。

11.3 信息工厂

• 一个纯粹网络化的公司，应该具有以下几个特点：分布式、去中心化、协作以及可适应性。
• 要想在新的时代挣到钱，你得追随信息之流。

11.4 与错误打交道

• 网络式经济的未来在于设计出可靠的流程，而不是可靠的产品。与此同时，这种经济的本质意味着这种流程是不可能最优化的。

17.5 掌握进化工具

• 进化作为一种工具，特别适用于以下三件事：◎ 如何到达你想去而又找不到路的领域；◎ 如何到达你无法想象的领域；◎ 如何开辟全新领域；

17.7 生命的动词

• 生命具有：◎ 时间和空间上的模式◎ 自我复制的能力◎ 自我表征（基因）的信息库◎ 使特征持久的新陈代谢功能◎ 功能交互——它并非无所事事◎ 彼此相互依赖，或能够死亡◎ 在扰动中保持稳定的能力◎ 进化的能力

18.3 学习和进化之间的区别

• 学习加上进化，正是文化的一笺配方。通过学习和行为将信息传递给基因，是遗传同化；反之，由基因将信息传递给学习和行为，就是文化同化。

21.3 超进化的7个趋势

• 进化系统的本质，是一种产生永恒变化的机制。永恒的变化并非重复出现的周期变化，不像万花筒那样缺乏想象力。那是真正永恒的活力。永恒的变化意味着持续的不平衡，永远处在即将跌落的状态。它意味着对变化做出变化。这样一个系统将永远处在不断改变现状的边缘上。

第二十四章 九律

• 我从计算机科学和生物研究的最前沿成果中以及交叉学科的各种犄角旮旯里提取出了大自然用以无中生有的九条规律——是为九律：◎ 分布式◎ 自下而上的控制◎ 递增收益◎ 模块化生长◎ 边界最大化◎ 鼓励犯错误◎ 不求最优化，但求多目标◎ 谋求持久的不均衡态◎ 变自生变

译后记：“失控”的协作与进化

• 如何既不抹杀创造性和进化空间又能保证产品和服务的质量？ 答案就是层级架构，而且往往只需要两个层级就足够了：下层是充满活力的“蜂群”式协作，上层则对产品或服务的最终质量进行把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