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泰莱夫人的情人

劳伦斯

  • 我们的时代根本是个悲惨的时代,所以我们拒绝拿悲惨的态度来面对它。大动乱过去了,我们置身在废墟中,开始搭建小小的新屋子,怀着小小的新希望。
  • 很明显的,性爱经验也同样影响了他们。说来有趣,一旦有过这种经验,男女在体态上就会产生微妙的,却又是一看就知道的变化:女人变得容光焕发,身段丰满,曲线玲珑,男人则会沉稳一点,内敛一点,连肩膀和屁股的线条都变得柔和些,不再那麽阳刚了。
  • 不过他们都是,或者将来会是这个国家真正的知识力量,知道自己在讲什麽,或者讲得好像知道自己在讲什麽。
  • 事实上,这世界上没有一件事不荒谬,只是轻重程度不一。凡牵涉到权威的,军队也好,政府也好,大学也好,多少都有几分荒谬可笑。
  • 战争早就失去了刺激性……全耗光了。太多死伤,太多惨剧。一个人需要支持和抚慰,一个人需要在安全的港湾泊下来,一个男人需要一个老婆。

  • 是的,他们夫妻间的恩爱要来得更深刻、更亲密,做爱这种事可有可无,是老套得离奇的生物行为,粗俗得很,不一定非有不可,却也没有中断过。
  • 哎!就是这样子,人间事都是命中注定的,可怕归可怕,但也抗拒不了,命运之神照样为所欲为。
  • 在特仑河以南的地区,人与人之间也许没有什麽跨不过的鸿沟,和难以言喻的隔阂,但在中、北部工业区,隔阂的问题的确存在,人与人无法沟通,造成了各行其事的情形,抹煞掉需要交流的人性。
  • 人们对他是既不喜欢,也不讨厌,他和矿场,和薇碧山庄一样,都只是环境的一部分。
  • 但在康妮看来,这宅子虽然有条有理,仍旧是无政府状态,欠缺感情来组织它,使它有生气。
  • 为什麽小说一定要有内涵,为什麽一定要流传?日子够苦的了,眼前能有点实实在在的样子就够了。

  • 她父亲再度劝她:“康妮,你怎麽不去找个情人,这对你有很大的好处。”
  • 名气!一个人不管是哪块料,只要时机对了,被人捧起来,尤其在美国那地方,一定会大出风头。
  • 成功,人称是婊子也是女神,她的气势绕着半自卑半自傲的麦克立斯,盛气凌人的保护着他,一来便把克里夫完全镇慑住了,因为他也想把自己出卖给这名为成功的妓女兼女神,只要她肯要。
  • 他看起来好老好老……像是历经了一层又一层的幻灭,而那幻灭一代又一代的累积在他身上,使他老得像千万年的古地层。可是,他又像个孩子那样的脆弱可怜。
  • 查泰莱夫人请他到她私人的起居室去,麦克立斯感到受宠若惊,一路飘飘欲仙的随着仆人走,根本什麽也没注意到,也没理会他经过的地方。
  • 他说,咧开牙来,露出他那古里古怪的笑容,好像笑一下会痛似的。
  • 他直视着她,用那种把什麽都看在眼里、把什麽都记在心里的眼神。同时,打自肺腑的向她发出夜半婴啼似的心声,使她连子宫都受到了激荡。
  • 成功,是婊子也是女神,有多少人像伸舌垂涎的狗,对她穷追不舍。论成功的话,那麽谁先得到她,谁就是狗中之王。

  • 但不久她就学会怎麽掌握他,让他在高潮後继续留在她体内,他很奇异地依旧维持坚挺、硕大而有劲,配合着她,她激烈、热情地采取主动,达到她自己的最後关头。他体认到她是因为他极力撑着,才能够如此欲死欲仙的,就感到有说不出来的得意满足。
  • 一切珍贵可藏的东西都他妈的该扔到水底去。
  • 照理说,世上应该是到处都是机会的,可是在最亲密的关系这方面,机会却少之又少。也许大海里有不少好鱼,但多数不是鲭、就是鲱,如果你自己既不是鲭,也不是鲱,你大概会发现海中没什麽善类。
  • 日常生活大部份事情,也差不多……你怎麽赚钱?你爱不爱老婆?乃至於你是不是搞外遇?……等等。这些事只有当事人自己在乎,跟上厕所一样,别人是没兴趣的。
  • “你得有一笔钱才能活下去,连要自由思考,都得要有一笔钱,不然你的班子会唱反调。不过依我看,你大可不必给性贴上标签,我们随便跟任何人都可以说话,那麽,跟一个使我们动心的女人做爱,又有什麽大不了?”
  • 性是另一种形式的会话,要起而行,而不只是坐而言,我想这真的有道理,我们可以和女人交换许多感情、感受,就像谈论天气之类一样,做爱也许是男女之间一种自然的肢体语言。若不是意见相投,你不会和一个女人说话,就算说了也不会有太大兴致,同样的,若不是和一个女人情投意合,你也不会跟她睡觉,可是如果你已经……”
  • 性是发电机,足以把人推向成功道上吗?”
  • 她必须安安静静的,像只耗子一样不声不响,免得干扰这些才高八斗的男士们重要的讨论。不过她又不能不在场,她不在场,他们就不会谈得这麽融洽,不会这麽无拘无束的发表意见。
  • 真是有趣,男人不亲你,不用身子碰你,却向你吐露心思。实在太有趣了,然而这几个人的心多冷呀!
  • 我们各行其道,却虚情假意的,拿甜言蜜语来掩盖彼此内心的恶意。怪的是,人类的精神生活好像植根在根深蒂固,不可名状的恶意里,一向如此!
  • 我宁可脱口而出的骂人,也不喜欢挖空心思说一些甜言蜜语,甜言蜜语才有毒
  • 这些人表面谦和,但心里可自大得要命。各个自命权威,偏又装得那麽谦虚。
  • 大家全瞪着他,好像说话的是头笨驴。

  • 可是你要知道,如果你活着,你是天生万物其中的一部份,一旦你展开精神生活,你就像在摘苹果,你把苹果和苹果树之间有机的关系切断了。假如你只过精神生活没有别的,你就成了一只被摘下来的苹果……你已经脱离那颗树,照道理说,你心里就会怀恨,就像落地的苹果会烂一样。”
  • 仇恨和别的事情一样,会越来越扩张。这是对人强权思想,强行改变人性之後避不掉的後果。人心最深处被迫去接受一定的思想,公式化的驱策自己,跟机器一样,假着自己是由理智支配着的,殊不知自己却变得充满仇恨。
  • 林中一片寂静,枯叶覆盖着地面的霜花,一只棷鸟呱呱叫,成群鸟儿飞来飞去
  • 那很重要吗?这种事真的对我们的影响很大吗?过去在德国有个情人现在呢?几乎了无痕迹。在我看,我们生活的那些小情小爱根本没什麽大不了,一旦过去,就过去了。去年的雪花,如今安在?重要的是那些持续一辈子的事,是我日复一日的人生,那才要紧。偶尔的逢场作戏又有什麽大不了?尤其是偶尔的出轨一次!只要人不在这些事情上夸大其辞,它们就和鸟类交配那麽自然。本来就该如此,有什麽关系嘛?重要的是终生伴侣的情份,是朝朝暮暮的生活在一起,而不是偶尔睡在一起一、二次,不管发生什麽事,你我都是结发夫妻。我们熟悉彼此的习性,而习性在我看,要比性之间的刺激实在多了。它是日积月累,给琢磨出来的是我们生活的凭藉不是偶然一次的发泄。两人生活在一起,一点一点渐趋一致合为一体,这能是婚姻之奥秘,不是性,至少不是简单的性机能。你我由婚姻而结合,如果厮守在一起,应该能处理性这个问题,就跟安排去看牙医一样,同为命运给了我们肉体上的这麽一个打击。”

  • 他是高瘦中等的个子,默不作声,只盯着轮椅看没朝唐妮一眼。
  • “喜欢这里吗?” 她看着他双眼,他眯了一眯,有种嘲弄的意思,也或许是无礼。
  • 总之,他是言行灵敏,与众不同的怪人,孤伶伶一个,可是对自己很拿得准。
  • 天暗下来了,本来垂在一团云雾边的那小片蓝天,现在又密闭起来,天色阴沉,一片森冷。快下雪了,到处阴沉沉,阴沉沉!整个世界像是要瘫掉了。
  • 她的世界和人生里的一切似乎都要瘫掉了,她内心的空虚怨尤比眼前的山丘都还糟。
  • 如果人的心灵受创而内体未死,等肉体复原,心灵似乎也跟着复原,然而这仅仅是表象,仅仅是恢复机能惯性罢了,渐渐、渐渐的,受过伤的心灵会开始有痛觉,像个内伤、痛楚渐渐加剧终於影响到精神。我们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康复,把那个创伤忘了,谁知道那可怕的後遗症这才出现。
  • 这些男人都是同一副德性,什麽都不考虑,像爆竹一样说炸就炸,指望靠他们的细棒子就能把你带上天去。

  • 也许他直觉里发现了,所以他必须一举把这场露水姻缘毁掉。那晚她对他或其他别的男人所有的情慾,一下全空了,她和他一刀两断,就像此人从不曾在她生命里出现过。
  • “一个女人要你喜欢她、和她说话、同时又爱她、想把她弄上床,对我来说,两者根本是矛盾的。”
  • 喜欢女人而不爱女人,要是她们强迫我作一副相爱状,甚至弄得彼此纠缠不清,那我反而会恨她们。”
  • 她透彻的了解到人们为什麽大开鸡尾酒会,大跳爵士、查利斯顿舞,把自己累到撑不住才罢休。你得想办法消耗掉你的青春,否则你就会遭到它的毁灭。
  • 唐妮觉得,所有伟大的字眼到她这一代,都被取消了:爱、乐、福、家、母、父、夫,这些磅礡伟大的字眼如今全是奄奄一息,一天一天的消逝。家是你待的地方,爱是你不能再自欺的东西,乐是你大跳查尔斯顿舞所用的字眼,福是骗人的字眼,父是只顾自己享乐的人,夫是你强打精神一起住下去的人,至於性,最後一个了不起的字眼,不过是鸡尾酒会中的用语,暂时令你兴奋、振作一下子,过後却令你更觉得沮丧。磨光了,好像你这人像是一种低廉材料做的,渐渐磨得一无所有。
  • 情与爱那一套,不过是雪糕果冻类,舔完了就不把它当一回事,它就无足轻重,尤其是性更是不值一顾!心一横,你就能够解决问题。做爱和喝一杯鸡尾酒,它们的作用和维持的时效,其实不相上下。

  • 她喜欢残存老林的灵气,老树的静默无语,它们似乎是一种沉默的力量,却充满生机。它们也同样在等待,执拗而坚忍,发出沉默的威力来。也许它们只是在等待末日,被砍倒,被清除。林子一旦完了,古木也一切都完了。不过也许,它们那种坚忍、高贵的沉默,古木那坚韧和沉默,是别有意义的。
  • 然而不知怎地,那画面触动她的幻想,她身子的感应,她见到那条布裤子由他白皙、线条漂亮的腰部滑下来,微微露出点骨头,他那份孤独感,那孑然一身的感觉,震撼了她。一个离群索居,内心孤独的人,那完美、洁净、伶仃的裸体。此外,更有一种动物性的原始美。不是肉躯的美,也不是形体的美,而是那裸身者的生命火焰、闪烁、温暖,呈现具体的模型相中人体。
  • 他觉得她羞答答的样子很标致,几乎称得上是个美人儿,马上他就操纵了局面。
  • 肉体那种委屈感一被唤醒,就成了危险事,必须把这种感觉宣泄掉,否则它会把唤醒它的人一点一点毁掉。
  • 她不觉得那圈子时髦,有多大意思,反而感到那圈子隐隐一股森冷,令人寒栗,像雷布拉多的土地,上面繁花似锦,一尺以下却是冻土。

  • 只要忘掉肉体的存在,你就会轻松。”白纳莉夫人说。“一旦你注意自己的肉体,你就惨了。所以,文明如果有好处,就该帮咱们忘掉肉体的存在,那样,我们会过得快快乐乐的,不知老之将至。”
  • 她看来温柔和悦,如熟透的梨,却不折不扣是那种老沉的烈女子。
  • 过度礼貌往往就成了僵硬的态度。
  • 可是唐妮一想到要扔下克里夫不管,心跳就停了。她不能那麽做。不行!不行!她就是不能那麽做。她必须老老实实回薇碧山庄去。
  • “她不想走,可是她非走不可,我母亲就是因为忧郁烦躁而死於癌症的。我们不想再冒什麽险了。”
  • 男人哪,不管高低,都认为女人为他们辛苦是应当的。
  • 薇碧山庄有个新人的说话声,唐妮感到新鲜,她便又有了兴趣听人说话了。
  • 两个人所得到印象如此不同!

  • 我们多麽容易变成人家预期的那副模样!
  • 可是唐妮不在乎,他们美好如花的亲密关系,像附在她生命之树的寄生物,开不出什麽像样的花朵。
  • 因为唐妮老一动不动的坐在壁炉边、假装看书,或是懒洋洋的做针线活儿,大门不出的,几乎成了习惯。
  • “四季更迭,轮转而回,然而良辰,或是朝夕,一去便不为我而回。”
  • 一定是守园人舖上了新石子,泉水潺潺流下山,她听见微微的淙淙水声,虽然风如波涛,在山坡上落下了密密麻麻的松针,但她仍旧听见那琤琮如铃的水流声。
  • 林中的风势很大,但一片寂静,因为树林自有它的一种宁谧感,尽管风声呼呼作响。
  • 他不喜欢不速之客,他珍惜自己独居的生活,那是他仅存的自由。
  • 他从外在世界逃之夭夭,这片树林是他最後的避难之地,也是藏身之所!
  • 他诧异的抬头瞧她一眼。 “你整个下午都在做什麽?”他问。 “散步,在幽静处坐了一会儿。你知道不知道,那棵大冬青树上还在长浆果呢。”

  • 自然啦,像他这种人要再回到自己的本位不容易,注定有一番挣扎。不过就我来说,他工作还算卖力,但是我可不甩密勒斯那副官的架子。”
  • 不能知足的人对世界何用?他们到哪里都安份不了。
  • 人类发出一肚子的牢骚、晦气,把大气中的生机都破坏掉了,就是如此。
  • 她生他的气,什麽都要咬文嚼字。紫罗兰是茱诺的眼脸,白头翁成了未遭摧残的新娘。她多麽讨厌这些文字,永远把她和生命隔开来,如果有所谓的摧残,那就是文字的摧残,那些个陈腔烂调,把所有活物的生命精髓都吸得精光。
  • 摧残!断绝肌肤之亲,这对人的摧残何其大。成了淫秽的陈腔滥调,已经走火入魔的死观念,对人的摧残何其大!
  • “我才不想要你的钥匙,”她说。“我根本不要你把东西搬走,我一点也没有把你赶走的意思!我只不过希望有时能到这里来坐坐,像今天这样。不过,我坐在廊下也很好,所以别再说了。”
  • 她觉得软弱,彻底的孤独。她盼望着有外来的援助。然而整个世界都帮不上忙。这个社会变得疯狂、可怕、文明社会已陷入疯狂,拚命追求金钱和所谓的“爱情”,而前者要更抢手。人人对金钱和爱情执迷不悟,穷追不舍。
  • 把男人看穿後,你就会晓得,他们都是婴儿。
  • 她那种晕头转向的兴奋,对他而言是一种莫大的恭维,他私下明白。

  • 不过也难怪克里夫会被那女人迷住!她崇拜他,五体投地,忠心不贰,完全随他使唤。难怪他要志得意满了。
  • 其实一个人听听别人的隐私,那是无妨的,但在听到别人奋斗、受挫的事蹟,都该抱着人性中本来就有的尊重,以及善於分辨好坏的同情心。即使是讽刺,也是一种表达同情的形式。真正决定我们一生的正是这种同情心其消长的方式。但凡处理得当的小说,都有极大的重要性,它指出了我们同情的良知,指引它新方向,也使我们的同情心避开那些腐败的东西。因此,处理得好的小说能揭露人生最隐密之处,因为它乃是蕴育在人生的隐密和激情里,而人生的感情、知性在在需要疏通、净化、更新。
  • 不过年轻人不再像上一辈,他们不肯为任何事牺牲,不肯的。他们只为自己。如果你劝他们,该存点钱好成家,他们就打马虎眼说:“再说、再说,我要趁能玩时好好玩,其他都不急。”哦,说他们又粗蠢、又自私也不过份,什麽事都要老的来扛,这种将来实在无望呀。”
  • 现在只有一个阶级,金钱至上的男孩。金钱至上的男孩和金钱至上的女孩,唯一不同的是,你贪图多少,又搞到了多少。
  • 他现在明白那亦婊子亦女神的成功,有两大喜好,一种是,她喜欢人家逢迎,谄媚,摸她、逗她开心,就像那些作家,艺术家做的那样,另一种喜好要强蛮多,她要喝血吃肉。而给这亦婊子亦女神的成功供奉血肉的,正是一群在工业界大赚其钱的人。

  • 工业技术科学要比文学,艺术那些半调子的感情产物迷人太多了。在这个领域里,人像神明,也像魔鬼,全神贯注在发明上,拚命的要把各种发现付诸实现,人一旦热衷此道,其精力甚至超越任何心理年龄。
  • 他只有单独和包顿太太在一起时,能真正觉得自己是个王、是个主子,他和她滔滔不绝,你来我往的饶着舌,轻松自在得像和自己说话。他还像小孩似的让她用海绵擦全身,真像个小孩似的。
  • 克里夫如今已陷入那可怕的工业活动之中,差不多成了动物,外壳坚硬、强固,里头却是一团烂纸浆,是现代化、工业化、金融化的世界中令人咋舌的甲壳类,是螃蟹和龙虾,有着机器般的钢铁外壳,而体内是烂纸浆。
  • 唐妮听了这样一番长篇大论,越感到沮丧,越感到嫌恶。又是那种毒害人生的论调,似是而非,教人恶心。哪个有点脑筋的男人会对女人说这种话!但男人都没了脑筋。哪个有点担当的男人会把这种恶心的人生担子往女人肩上一搁,然後扔下她一个人?
  • 他从来不亲腻的握她的手。没有,就因为他们丝毫没有接触,他一番白痴的表白,才这麽样的折磨她。她根本没有能力对付那种残酷。她觉得她不能再想下去了,否则她会死掉。
  • 唐妮被迷住了,可是却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苦,因为自己无法克尽女性角色,这种痛苦越来越让她受不了。

  • 他担心地瞧她一眼,她把脸别开了,惨然的哭着,哭出她这一代人的孤独和痛楚。他一颗心顿时化掉了,也像燃起一小簇火,他把手指放在她的膝盖上。
  • 他想遗世独立,她却又把他和外界连接起来了,她使他丧失了一个男人在历尽沧桑之後只想要有的那份隐私。
  • 他晓得一个人会良心不安,主要是他对社会,或对自己有着惧怕。他倒不怕自己,但却很清楚他怕社会,凭直觉他知道,这个社会是一头野兽,心肠狠毒,半带疯狂。
  • 黄昏雨中的树林一片宁静,沉寂和神秘,林子里到处可见不知名的野生鸟蛋,半抽的小芽,半开的花儿。朦胧中,好像每一株都自己脱掉了衣服,赤裸躯干,黑亮发光,而地面上的绿草也更显得绿油油的。

  • 唯有这种美感能唤醒人的热情。热情已失,或告死亡时,不但再也体会不了美的冲突,甚至会反感。人与人之间由於接触而得来的那种温暖,是鲜活的美,要比视觉的美更来得深刻动人。
  • “能碰到像你这种女人,我死也甘心了。”他的声音极低沉。“你要是能多待一分钟有多好。”
  • 那天她没去树林,第二天,第三天也同样没去。她只要想到,或有那种想像,那男人猴急的等着她,想要她,她就不肯去。可是到了第四天,她却坐立不安,心情乱极了,但她依然不肯再到树林,去向那男人张开大腿。
  • 。崭新的生命!如此无畏无惧,而成人们全因为心怀恐惧,都变得小心翼翼的!

  • 她感觉体内的激情在回荡,如低回的钟声不绝於耳。
  • 她沉醉在自己那股温柔的喜悦里,像春风里的一座森林,迎风摇曳,飒飒作响,展绽出芽苞。她觉得那个男子和她在同一个世界里,那个不知名姓的男子,他移动着美好的步伐,充满阳刚之美。而在她体内,在她的全身血脉中,她和他的孩子在其中,她感觉得到。他的孩子在她全身的血脉中孕育,像一个破晓时分。
  • 中规中矩的感情比离经叛道的感情来得要紧。

  • 就算亲吻只是种形式,可是人生就是建立在这些形式上。
  • 因为爱的牵绊难以松绑!
  • 外面很冷,他在咳嗽。一阵寒风轻轻吹过山岗。他情不自禁想到那女人。此时此刻,他情愿放弃所有的一切,或可能会的一切,来换取她暖暖的抱满怀,两人共拥一床被子,温馨入眠。本来全部的希望,过去一切的所得,他都愿意放弃,以求得她人在他跟前,与他温温暖暖共拥一床被子安眠,只求安眠。似乎他唯一的需求,就是拥着那女人安眠。
  • 他想接近她,这不是出於慾念,而是那种寂寞,那种不得满足,渴望把一个女人拥在怀里的痛苦感受。
  • 可是她的闺房在哪里,那个拉着细细一条丝线的一端,没心没肝的拼命牵引着他的女人,他不知道她的房间在哪里。
  • 他干嘛站在那里,失魂落魄的仰望屋子,活像一只发情的公狗守在有母狗的屋子外!
  • 有些人的确是对什麽事失望透顶了,才跑去结婚,给自己造麻烦的。
  • 想摆脱自己的孤独是没有用的,你注定一辈子孤独了。只有偶尔的时机里,那个缺憾会被填补。偶尔!你非得等到时机不可。接受自己的孤独吧,认命吧。然後,等填补缺憾的时机一到,接受它。但这种时机只会自己到来,你无法强求。
  • 她胜利的瞧一眼那已经呼呼入睡的克里夫,然後悄然走出房间。

  • 时光在飞驰之中,抛下了这些精致但老旧的废物。
  • 永远是这回事!永远是别人在安排你的生活!轮子是为人工作的,把人载来载去,可是人对轮子竟没有实际的控制力。
  • 这是对自然之美的全然否定,这是对生命喜悦的全然否定,人对鸟兽虫鱼各种生物型态之美的欣赏本能已经荡然无存,人自己的天赋直觉也告灭绝,这一切真令人心惊胆寒呀!
  • 它制造出一批新人种,这种人把金钱、社会和政治那一面看得特别重,却在自然,直觉的这一面任其死亡。
  • 死了,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已经消失殆尽。就这点而言,人类社会剩下的只是疏离和绝望。

  • 那是“过去”。“现在”横陈在下面。只有天晓得“未来”在什麽地方。
  • 矿工人家那醺黑的小房舍,栉比鳞次的盖在人行道两边,百年来,矿区的屋子始终是那麽紧密和窄小。整条道路都挤得水泄不通,马路已成了街道,你一旦走入其中,马上会忘记外头还有绵延不断,辽阔广大的乡野
  • 这就是历史。一个英格兰抹煞另一个英格兰。煤矿让这些宅邸赚足了钱,而今,它们要把这些宅邸除掉,就像它们除掉农舍一般。工业英格兰除掉农业英格兰。一种价值除掉另一种价值。新英格兰除掉旧英格兰。这种传承没有系统性,只有机械性。
  • 正因为他们俗陋,所以对他的优雅高贵,衣食考究,格外怨憎。“他算什麽东西!”他们恨的正是这份高低有别的差异。
  • 唐妮真是畏惧这批工业大众,她觉得他们怪透了。他们的生活全然没有美感、没有感受,永远埋在“坑底”。
  • 然而,他不过就站在那儿,就使她心神激荡。
  • “亲爱的布鲁特斯,错的并非我们的星象,而是我们自己,是我们居於下位。”

  • 做人太固执了,才会赔上一条命。
  • 等你搞懂男人之後,你就明白他们正是如此:敏感的时机不对。
  • 这是个春暖花开的日子,土地和黄花散发香气,草木纷纷发了芽,整座花园浸淫在阳光的金光之下。
  • 一旦你让男人进入你的血脉中,事情就解不开了。
  • 天气好得很,最早绽放的蒲公英,呆呆像小太阳,最早绽放的雏菊那麽洁白可喜。榛树簇半开的叶子像蕾丝花边,葇荑花沾着沙尘,长了一大片下来,快开尽了。黄色的屈叶现在成了一大丛,花瓣都展平了,整个往後倾,黄澄澄的一片。是那种鲜黄色调,展现初夏的威力。而长得密匝匝的樱草花也不再羞人答答的。花色虽淡,却是百花齐放。碧苍苍的风信子好似墨绿的海洋,花苞亭亭玉立,像浅黄色玉米,而小径上的勿忘我摇曳生姿,穗斗菜开出紫艳艳的花,一株灌木底下有知更鸟的破蛋壳。到处都见得到花苞、树芽,到处是盎然的生机。
  • 这麽优美宁静,什麽都活生生的,又是静悄悄的。
  • “当守园人,那倒不!我只要能独来独往,我就不讨厌。可是,当我得到警局,到别的地方去团团转,等着一群傻瓜来处理案子……我就会冒火……”他微微一笑,有那麽一点幽默感。
  • “你晓得人是不可能遗忘的,这不是记忆的问题。”
  • 他把她的衣服往上拉,直拉到她的胸部。他轻吻她的胸部,把乳尖含在嘴里细细吸吮。

  • 她变得好比海洋,除了神秘的浪潮在高低起伏,此外别无他物,浪潮一阵比一阵汹涌,渐渐的,使她整个的也随之舞动,好比海洋,摆荡着自己神秘、沉默的身躯。啊,她体内最深最深的地方滔滔翻浪,分裂成一道道绵绵不绝的长浪。就在她体内最敏感的部位,在浪潮汹涌翻腾的地方,被他徐徐挺入的核心之处,当他愈来愈深入,直触及了底部,她也愈来愈暴露,巨浪打到了岸边,使她完全的坦露出来,那可以预知的未知愈来愈逼近,她自己的浪潮也愈滚愈远,离开了她,然後一阵美妙的,急遽的的痉挛,碰触了她全身上下每一个敏感处,她知道他受到了震荡,她到了高潮,她死了,她死了,她不行了,然後她重新活过来,成为一个女人。

  • “你了解我的意思吗?”他驳道。“我的意思是,一个人高兴怎麽做人、怎麽做事、怎麽感受,一概悉听尊便,只要生活形式和组织还维持个样子,其他的纯属私人性质。”
  • 重要的不在於是谁生下了我们,而是命运把我们安排在哪里。把任何一个孩子安排在统治阶级,他长大成人,发展到极限,他就会成为统治者。把王公贵人的孩子丢入群众之中,他就会成为生斗小民,小老百姓一个。那是环境不可抗逆的压缩力量。”
  • 每一样东西都纤纤柔柔的从古老坚硬之中成长出来,连长得参差不齐,凹凸不平的橡树也冒出了极嫩极嫩的叶子,像小蝙蝠在灯光下展开纤小细薄的棕色翅膀。为什麽人从来展现不出新意,任何的新气象?腐朽的人类!
  • “初割之草!”他说。“闻起来好比上一个世纪回眸一笑的绝代佳人,不是吗?”
  • 唐妮心想,一个人趴在广阔的大地时,显得是多麽的微不足道,卑弱而渺小。

  • “看样子我是任人摆布了!”克里夫说,一脸青黄。
  • 气氛一时胶着。克里夫的後脑勺没有动,连那条狗都站得直挺挺的也不动,天空乌云密布。
  • 很是奇怪,就这麽合力做了一件小事,两人一下变得比过去要更亲昵许多。
  • 他笔下没有感情,只有一长串的感情辞汇。我讨厌那种自尊自大的人心。
  • 她匆匆穿越林园,内心所感不是赶赴幽会的兴奋情绪,反倒是一股燃烧的愤怒和叛逆。她那心情不像去与情人约会,却像要上战场!
  • 一个人笨,你会说他没头脑,一个人坏,你会说他没良心,一个人懦弱,那他就是没胆子,所以当一个男人没有男人那股生龙活虎的劲道,你就会说他没蛋蛋在他表现得没骨气的时候。

  • 黑女人虽然还可以,可是不管怎麽说,我们是白人,她们就有点像泥巴。”

  • 我相信做人要有一颗热诚的心,特别在谈感情的时候要有热诚,在性交的时候要有热诚。我相信性交时,只要男人能够带着热诚去干,女人带着热诚来接受,那麽一切都会美好圆满。是那种冷淡麻木的性使人感到心灰意冷,跟个白痴一样。”
  • 她讨厌,一向就讨厌外界来的强制力量。

  • 克里夫不高兴她出门,只因为她不在家,他就觉得没安全感。不知什麽缘故,只要她在,他就有安全感,可以无後顾之忧的去忙他熟悉的事。
  • 为了让工业生存下去,就得发展更多工业,这简直是疯病。
  • 死亡会把这一部分结束掉,照理来说,事事物物皆如此。”

  • 在她快跑到大马路时,他追上来,伸出裸露的胳臂一把圈住她湿软的腰身。她尖叫一声,把身子挺直了,她柔嫩、冰淳的肌肤贴到他身上。他疯狂地把她的人抱紧了。一经接触,那柔嫩、冰淳的女性胴体一下火烫起来。大雨打在他们身上,都冒出雨烟了。他一手一边的抓住她闷骚可爱的屁股,拼命往自己身上贴,他在发抖,但一动不动的站在雨中。突然间他把她一推,和她一起倒在小路上,在震耳欲聋却又寂然无声的大雨中,又快又猛的拥有了她,又快又猛的完了事,像生猛的野兽。
  • “我只是想搞清楚你到底要些什麽,可是连你都搞不清楚真正的自己。
  • 他没把那些话说完,这会是她的一个人生遗憾。
  • 什麽东西好像苍蝇一样,可是没翅膀的,夫人,时间!就是时间!”
  • 克里夫马上大发雷霆,又惊又怒。每一道闪电打下来,他就吓一跳,每一阵雷声响起来,他就打哆嗦。他瞪住了那冰霜雷雨,好像它就是世界末日一般。他愈来愈惶恐不安。

  • 靠着书来和唐妮制造话题,似乎已成他的习惯,因为他们之间的谈话必须去制造,像化学程序一样。他们几乎像必须经过化学方式,在脑子里调制出谈话内容。
  • 可惜每一个离别就代表另一场在他处的邂逅,而每一场邂逅就是一个新的束缚。”
  • 一旦你真正爱过一个男人,你几乎有能力对任何一个男人好,只要他是需要你的。不过那是不同的一回事,你不是真正在乎。其实我很怀疑。当你真正在乎过之後,你是不是还能这麽在乎?”
  • 她看起来永远是一派端庄温婉,但却也有她自己的意志。她的自我意志强悍得很,这点她丈夫已经领教了。

  • 稀尔黛再也不想沾上“性”那档子事,“性”字头上,男人都会变得淫邪、自私而又有点讨人嫌。
  • 不错,她不像唐妮那麽呆,唐妮像个天真的小孩子,你得帮她找藉口,她不是那麽可靠的。
  • 大家都挥手道别。车开了,唐妮回头看着台阶上坐轮椅的克里夫,内心不免有点感慨。不管怎样,他总是她丈夫,薇碧山庄是她的家,一切还是不是环境造成的。
  • 爱情终究是美好的,稀尔黛。”她说道。“在恋爱时,你会觉得你是活生生的,而且是活在天地之中。
  • “一个人大块吃肉,对另一个人可能像在吞毒。”他在黑暗中说。“不过对我而言,那是佳肴美酒。”
  • 他没作答,一样一样的做好晚间的杂事,动作沉稳而又俐落。他脸上有怒色,不过不是生她的气。唐妮是这麽觉得的。怒色使他显得格外的英俊,又有一种灵气和神采,挑动得她四肢都酥软了。
  • 美妙的激情,放纵的激情,是人生的需要,而且永永远远都需要,需要它去把那些做作的羞耻感通通都烧掉,把肉体这副最粗犷的原石焠炼到精纯的地步。用那把情慾慾火去焠炼。

  • 诗人和芸芸众生撒了多大的谎话。他们让人以为人要的是感情,但其实人最大的渴求,却是这种直刺刺,火腾腾,几乎是惊世骇俗的男女激情。
  • 她做着白日梦,想像和他一起过日子,单单纯纯的就是过日子。
  • “你觉不觉得人是为了像昨晚那种时光而活的?”她对他说。 “是的!可是人还有其他的时候需要好好的思考。”他简短的答了一句。
  • 。唐妮回头张望,但不见他的影子。走了!走了!她坐在那儿滔滔的流眼泪。这别离来得这仓皇,这麽意外,就像死亡一样。
  • 你既不懂真正的柔情,也不懂真正的激情;要是你尝过个中滋味,而且对象是同一人,那会变得完全不一样。”
  • 至於人!人全是一个样子,差别小之又小。他们都想从你身上弄到钱,但,如果他们是游客,他们要的是享受,非要不可,强蛮得像要从石头上榨出血来似的。可怜的山水!可怜的风景!全被人们压榨再压榨,好提供欢欣,提供享乐。人们一心一意只求享乐,其意义何在?

  • 天下人要的就是这一套,一种麻醉剂之波动的流水,是麻醉剂,阳光,是麻醉剂,爵士舞,是麻醉剂,香菸,鸡尾酒,冰淇淋,白葡萄酒,无一不是。大家都被麻醉了,只求享乐!享乐!
  • 意大利人不具热情,热情是可以深沉有余的。他们易受感动,往往很有感情,然而他们鲜有持久不变的热情。
  • 他正是密勒斯那种不出卖自己的男人。
  • 唐妮遥望在远处的威尼斯,倒映在水中泛着玫瑰色。用金钱打造,因金钱而繁荣,也因金钱而衰亡。金钱等於衰亡!钱、钱、钱,不外乎卖身和衰亡。
  • 她恍恍惚惚活在湖的波光里,一波波咸的水,宽阔阔,空荡荡,空无所有,然而是健康,无忧无虑的健康。这种自然态状令人心满意足,她沉醉其中,什麽都不放在心上。
  • 只有青春有一种永恒不朽的味道。
  • 人生里最要紧的事,莫过於拥有一片晴朗的天空。

  • 人实在太容易相信别人的坏话,特别是那种事。
  • 在社会容许你享有任何一点性的乐趣之前,你在这方面都得装得假惺惺的,而且要有罪恶感或敬谢不敏的态度。
  • 我真的感觉到,这个世界,我们眼睛见到是一切事务的表面,而它其实深奥如海底,我们所有的树都生长在海底,我们是奇特的海底动物,长着鳞片,吃碎屑为生像虾子一样,只是,偶尔灵魂会喘咻咻的穿过我们生活所在那片深不见底的地方,浮上有新鲜空气的大气表层。我很相信我自日常呼吸的空气是一种水,而且,男人女人都是一种鱼类。
  • 你会觉得过去十五年,好像咱们泰窝村的每一个娃儿都是纯洁受孕生下来的,每一位非国教徒的女性都是亮晶晶的圣女贞德。
  • “是啊”,他说。“那些人自己应该好好去干,这样他们就不会想听别人的琐事了。”
  • 造孽的人最後会原形毕露,尤其是你已经结婚,而且老婆叫百莎

  • 也许只有能够真正和别人身心相系的人,才有那种孑然独立於天地间的样子
  • 唐妮讨厌女人和女人之间这一套亲近,感觉很乏味,但稀尔黛偏偏老是沈迷於这种关系里。
  • “我顺着人和人之间需要肉体接触、温柔接触的那种意识走。”他对自己说。“她是我的伴侣。这是一场对抗金钱、机械、人情淡薄和典型猴性的战争。她会有那儿支持我。谢谢老天爷,我有一个女人了!谢谢老天爷,我有一个与我厮守,温柔相待,心中有我的女人了。谢谢老天爷,她不是悍妇,不是傻瓜,她是个温存有心的女人,谢天谢地。”当他的精子在她体内迸射时,他的心灵也飞向她,这是远超过生殖行为的创造行动。

  • 沉住气!世界是一个庞大复杂,无语伦比的机器,一个人必须非常小心,以免被绞得肢离破碎。
  • 李德爵士受不了女儿和一个守园人私通的丑闻。他不在乎私通,他在乎的是丑闻。
  • 认真的,两人根本没谈出个什麽所以然,只建立了两人之间男性情慾的同盟之谊。
  • 最好把我们两个画在一起,艺术之网下的铁匠火神和维纳斯。我在干守园人之前是个打铁的。”

  • 我们就是这个样子。我们运用意志力把我们内在直觉和已知的事情从面对事实的理智中给切除掉了。这造成了恐惧或焦虑,当打击一来,这种恐惧和焦虑使得打击加重了十倍有余。
  • 他感觉到魔鬼在扯他的後腿,却假装天使在对他展颜微笑。一昧逃避的心态,引发了这种作假、错乱、歇斯底里的危险现象。
  • 他已习惯操纵她,让她淹没在他的意志之下。如今她竟胆敢违抗他,毁了他日常生活的规律?她竟胆敢把他搞得神经错乱!

  • 他不知所措看着她,也没回答。显然他无法接受他的人生里有密勒斯的存在,而且还和他扯上了关系的事实。那是一种完完全全无法形容,无法自抑的恨意。
  • 突然他推崇仁义道德起来了,把自己看做是善良的化身,把密勒斯和唐妮那种人看做是龌龊、邪恶的代表。他笼罩在圣洁的光辉里,似乎越来越模糊不清了。
  • 因为我看得出来你们都没有错,只是各有立场罢了。”
  • 他们一肚子牢骚,可惜於事无补。
  • 约翰.汤姆士向珍夫人道晚安,虽然有点垂头丧气的,然而心中有无限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