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茨威格

前言

  • 茨威格是世界上最杰出的中短篇小说家之一,与莫泊桑、契诃夫、欧·亨利等人齐名。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 你带着深情而温柔的目光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对我的爱抚,我无法形容你对我的笑脸,只能说是含情脉脉的微笑。接着,你用轻柔,不,这可以说是亲昵的声音,对我说道:“谢谢你,亲爱的小姐。”
  • 在那绝无仅有的一秒钟里,你的名字成了我个人的秘密,它变得极其神圣而不可侵犯。
  • 可是你却感受不到我的心情,就如同你口袋里的怀表,你无法察觉到它紧绷的发条。我心里的发条在为你的到来暗数着时间,用你感受不到的情绪陪你游走,你在漫长的岁月里只往那看过一眼,那一眼还很匆忙。
  • 因为这种天真感情里所表现出的纯洁和热烈,是我对你最诚挚爱意的表达。
  • 我害怕你那火热的目光引燃我的激情,只能不得已地跳入冷冰冰的河水里,饱尝凄凉。
  • 通过这短暂的一眼,我已经吸纳了你屋子的整个气氛,这是我宝贵的资料,使我在醒着或是睡着时,都能想象你的生活。
  • 这个世界上,难道还有比在人群中孤独生活更可怕的事情吗?
  • 没有了你,我不愿过着愉快而满足的生活。我独自沉浸在自己忧郁的小天地里,自我孤立着,自我折磨着。
  • 我见不到你,也就对什么都没有兴致。我只想陶醉在对你的思恋之中。我只想让自己在心灵深处和你独处,我不愿为其他事情分心。
  • 我无法想象和你以外的人恋爱的场景,就算是开玩笑我也不能理解,在我看来,对别人稍微动下心就是不可原谅的犯罪行为。
  • 我没想到的是,同相隔无数山川的距离相比,我在月光下,隔着一扇玻璃看你,心里和你的距离还是一样的遥远。
  • 我命中注定要用一生在你紧闭的大门前等候。
  • 你没有认出我,在当时没有,在以后没有,一直就没有过。
  • 在多数情况下,女人的脸就是一面镜子,有时反映出炽热的热情;有时反映的是天真可人;有时是疲惫困倦;这些感情如镜中人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男人因此更加记不住一个女人的容貌,岁月会改变女人的样子,服装也会不时地让女人的样貌得以有不同的体现。
  • 即便女人急着想和这个男人交往,也要那个男人百般哀求,又是发誓又是赌咒,说上一大堆谎话后,才露出高兴的神情,勉强接受。
  • 你是个喜欢轻松愉快人生的人,没有负担的玩乐才是你的本性。你害怕对他人的命运产生影响。你愿意遍地留情,但是,你却不肯为此作出一点牺牲。
  • 我不怪你,我爱的就是你的这种热烈而健忘的样子,爱的就是你到处留情、不专注一人的样子。我爱这样子的你。
  • 亲爱的,这孩子是我的爱情和你肆意挥霍的柔情的结晶。
  • 可是我要为你而保持自由,不愿受到他人的束缚。在我内心深处,孩童时产生的梦想依旧存在着,你可能还会再次召唤我,就算是一个小时也好。我为了这可能存在的一个小时,我拒绝了所有的求婚者。我想能够随时响应你的召唤。从我在童年时代觉醒的那刻起,我就一直在等待着,一直在坚持着等待着你的意志。
  • 我无法忍受在黑夜里相处得如此陌生,又离得如此的近。
  • 我相信,哪怕自己死了,你呼唤我时,我依旧能从躺尸床上站起来,跟着你走。
  • 在这一秒里,他对我的了解,比你这辈子都要多。除了你之外,每个人都对我好,宠爱着我,你却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你从未记起过我。
  • 但这些记忆都很模糊,飘忽不定,看不分明。这就如同在流淌着的河底的一块石头,变幻莫测,无法辨清它的面目。阴影不停地涌来,又忽地一下散去了,形成不了一个完整的图形
  • 他感到了死亡,还有那不朽的爱情。他的心头百感交集,他隐约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飘忽不定的女人,那个看不见的女人。那女人热情而奔放,就像远处传来的一阵乐曲。

象棋的故事

  • 不得不说,太容易取得的荣耀确实会让一个空无一物的脑子变得狂热起来。
  • 他说很抱歉,因为和经纪人签了协议,除非付给他酬劳,不然他不会在旅行期间和别人下棋,而且每盘棋的最低酬劳是二百五十美元。
  • 不管从事什么行业,赢的那一方往往是精打细算的人。
  • 我不禁感叹,如果一千美金能换来琴多维克的失败的话,麦克柯诺尔一定毫不含糊付出这笔钱。
  • “要是您用卒代替了后,他接下来就会用C1格上的象吃掉这个卒,然后您肯定要用自己的马吃掉象。而在这过程中,他的一颗卒子可以毫不费力地走到D7的格子上,那么您的车就无法保住。哪怕您在后面用马将他一军,您还是赢不了他——最多再走十步您就会输。阿廖欣在一九二二年那场比斯吉仁循环赛中就是这样被波哥尔留博夫击败的,过程一模一样。”
  • 他的话让我们再一次惊讶得合不拢嘴。他的头脑委实转得飞快,精确地预测出每颗棋子的走向。仿佛面前摆着一本棋谱,他照本宣科地读着。
  • 我们个个如坠雾中,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那么晦涩难懂的话,怕是只有中国话才能与之相比吧?
  • 可他不知道,越是欲盖弥彰,我们越想看到自负甚高的世界冠军被奚落的样子。我们原是性情温和的人,现在却好似换了人,个个都跃跃欲试,想着和琴多维克大战一场。
  • 那些人从前一辈的人那里获得了信任和忠诚,也就不会对我们心怀戒备,我们必须肩负起祖宗留下来的事业和任务。这份工作必须要我们有绝对的忠心和谨慎的言行,我的父亲恰好就是这样的人。
  • 很久以前,在纳粹党对其他国家发起大肆侵略之前,他们召集了很多底层百姓,这些人都经受过伤害和屈辱,就在德国周边的每个国家里,纳粹党人把他们训练成跟军队一样精练和恐怖的队伍。
  • 以前他做事总爱偷懒,漫不经心,在我被抓的前几个月里,他却变得热心主动起来,有几次他说的奉承话真让人感到恶心,还非要帮我去寄信。
  • 按理说,思想是不受控制的,没有形状没有实体,但它也需要一个能让它集中起来的东西,否则它们就会四处游荡,毫无意义地到处乱闯,总有一天它们会因为空虚和寂寞而变得疯狂起来。
  • 可有谁知道,在没有时间,没有空间,一切都无法被丈量的虚无中,四个月已不是常人所见的那么短暂,时间已经被无限拉长、放大,没有经历过的人感受不到这种恐慌,而经历过的人也形容不出来那种恐惧。
  • 自己和自己对弈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好比你永远超越不了自己的影子。
  • 我们的大脑一定有某种独特的处理事情的办法,它可以自动屏蔽那些会留下恶劣印象的事情和经历,每当我想记起那个小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时,我的思绪就会变得混乱。
  • 现在的我唯一想确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我在被囚禁的时候所做的事情是否和象棋有关,还是我早已陷入疯癫的状态,一切都是虚构出来的,因此我对这次比赛有些期待,又有些好奇,便没有拒绝你的邀请,那时的我就好像漂浮在一望无边的大海上,而我现在决定要做的事情则会证明当时的我是处于风平浪静的海面,还是波涛汹涌的激流中。”
  • 一个人的精神一旦受到了剧烈刺激,他这一生都无法变得和正常人一样。
  • 这种情况犹如雷电过境,一道惨白的闪电之后,人们惴惴不安地等待着轰鸣的雷声,可雷声总也不响,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半空中,无法放松。
  • “确实很遗憾,”他显得非常大度地说,“其实他的计谋很不错。在业余棋手当中他算得上是很优秀的人了。”

马来狂人

  •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种义务,就是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表示愿意帮助别人。我们有义务去帮助那些遇到困难的人。
  • 义务总是要有一个底线的吧,就像是刚好在这种力不从心的时候。
  • 人还能不能像天使一样无欲无求地帮助别人?人有这样的义务吗……
  • 我跟您说一件事。请您设想,有一名小城里的医生……或者就是乡下的医生……一名医生……他……医生……”
  • 就这样,我弄丢了我的怀表和梦想,穷困潦倒地从欧洲出发了。
  • 我从来就是这么无聊地等着时间慢慢流逝。
  • 在这无边的死寂中,猛然间,海水拍打轮船的声音和机器低沉震动的声音撞击着我的耳膜。要不是我怕火柴猛地照亮他的脸,我真想再点燃一支香烟。
  • 这是一种热带病,一种思乡病,就像那种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袭击你的寒热病,是那样的猛烈,让你感到很没劲。
  • 就在我刚抬腿下楼的时候,我马上又退了回来。匆忙之中,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
  • “她在我的屋子里,一边四下里看一边说:‘您这儿真漂亮,还有这么多好看的书!我真想把它们都看一遍。’她在书架前仔细地看着书名
  • 刚才,有个想法在我的脑子里一闪而过,我得问问您……直到刚才我们走到这里,我就在想……在想……我看您也挺忙的,我还是下次再说好了……’
  • 她边说边转过一半身子,随便翻着刚从书架上拿下的一本书,
  • 这个女人总不至于跑到这个乱草丛生的地方跟我讨论福楼拜吧
  • 他又卡住不说了。黑暗中,一只装满酒的杯子从旁边闪过。
  • 我就是要把她逼得态度更清晰一些,我就是要别人来求我,而不是我凑上去求她们。尤其是像她这样专横跋扈、骄傲自大的女人,就更得让她来求我。因为她们的傲慢无礼、冷酷无情,让我觉得我比不上她们。
  • 信任是以没有任何隐瞒的坦白作前提的。
  • 我非常佩服她这种蛮不讲理、肆意妄为的意志。
  • 我感到我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我因她如此精确的盘算而感到震惊。
  • 我很清楚:她恨我是因为她需要我,而我恨她是因为她不求我。
  • 在帮助别人的时候,你同样需要这种别人需要你的感觉,不是吗?
  • 只看见月亮倾泻出满天的清辉,听见哗哗的水声。
  • 她的目光非常不讲理,就像是一道闪电一样把我击中,一直穿透我的内心。
  • 您想想看,一个欧洲白人,他的自行车被一个黄种混蛋拽住,而且还被命令待在原地不能动。如果您在热带地区待过,您肯定清楚这个混蛋究竟有多么放肆。
  • 现在,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跟着她、追上她。于是,我就像个疯子一样顺着马路向前狂奔。而那些黄种人,十分惊讶地挤在茅屋的门口,看着我这样一个白种医生在那儿猛跑。
  • “马来狂?我记得好像是一种癫狂症,这种病在马来人中特别流行……” “这不仅仅是癫狂——这是一种狂犬病一样的疯病,这种疯狂而又荒唐的妄想症一旦发作起来,无论怎样的酒精中毒都无法与之相比。
  • ,我就像个钻进一片虚幻当中的马来狂,把我全部的生活抛在脑后……
  • 我狂奔于生死之间的时候,唯一的休息就是这深深的睡眠。”
  • 而她呢?也许在同样的痛苦煎熬中一直等着我呢!
  • 我只是感觉,我脚下的这座城市就像着火了一样发烫
  • 我第一次清楚地知道,我就是一个被人用钱买来的奴隶。
  • 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她在掩饰,而我却在暴露。我根本不可能去看除她之外的任何地方,以至于她的掩饰远远不及我的暴露。
  • 后来,我像个罪犯一样从一道旁门悄悄地溜走了。即使把世界上某个国家赐给我,我也不愿意再一次从那个大厅穿过。
  • 现在,我就沉浸在睁着眼做梦的非常奇妙的状态之中,沉浸在介于沉睡与清醒之间一种既沉重又灵活的麻痹状态之中,这种梦幻也越来越重,越来越混乱。
  • 她逃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躲开我。仅仅为了希望在这儿更好地保守秘密,她情愿她的身体被一个卑鄙肮脏的中国老太太任意宰割。她宁肯被一个魔鬼般的老巫婆谋杀,也不想让我帮助她。因为我这个疯子没有顾及她的自尊,没有马上帮助她。她怕我甚至超过怕死。
  • 一个失去了一切的人,会像一个绝望的人一样为了最后一点东西而拼死战斗。
  • 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我就非常清楚,他是带着恶意来的。可是,我正好被他这一点激起了斗志。
  • 她的生命,我已经是无法挽救。可是,我答应挽救她的名誉,而这我一定要办到。
  • 她的过失已经被她用生命进行了救赎,
  • 要想我不干什么极端的事,您就听我说几句。既然我已经是这样一种状况,就已经不在乎我的生命,也不在乎别人的生命。我只在乎遵守我的诺言,
  • 可是,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心里,不自觉地难过起来。就在这时,他突然把手伸过来跟我握手,显得很友好、很亲切。他对我说道:‘您好自为之吧。’
  • 他得到了这个女人,我希望他不是一个只会勾引女人和非常傲慢的人。不是这样,她将自己的身体交给一个纯洁、体贴的半大不小的男孩子。
  • 一个人想怎么死就怎么死,并且不受别人以帮助的名义带来的打扰,这就是他所剩下的唯一的人权。”
  • 刚看完这一行草率的文字之后,我就感觉在报纸的那一边,突然有一张脸在阴森森地看着我。这是一张煞白的脸,就像是月亮一样,还有一副闪着亮光的眼镜挂在上面。

女人和大地

  • 我傻傻地看着强烈的光线,在这样的太阳光下,时间消失了,愿望消失了,就连意念也不见了。在这个滚烫的世界里,时间被熬烂、熔化,消失在烦躁之中,变成炽热、无聊的梦境。
  • 她被我热烈的愿望包围着,我深情地望着她的背影,用目光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我想用嘴唇叫醒她,我想紧紧地抱住她。我用炽热的目光一直望着她,把我的全部情绪都揉合在目光中,向她扔去。
  • 她用乌黑呆滞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我就忘记了这世上的一切。只剩下她的目光,深深地刺进了我心里,在那里扎根。我连她那明亮的脸庞都忘记了,只记得她的目光,乌黑呆板。我像掉进了深渊,彻底地沦陷在她的目光中。她往前走了一步,目光依然锁定在我身上,仿佛一根黑色的长枪狠狠地扎进我身体。
  • 阵阵梦幻般的睡意就像一滴灼热的露水,掉在我的身上。
  • 我知道,没有奇迹发生,今晚就不会过去;没有闪电出现,郁闷就不会终止。于是,我的内心一直在窥视着我向往已久的那种奇迹。
  • 她的脸上泛起一片微光,身后的夜色笼罩在她的周围,就像一件大氅披在她的身上。
  • 我自己与世界不再分离,我就是世界,我就是暴风雨,我就是徜徉于天地之间的生命和黑夜。

夜色朦胧

  • 像我这样的人,生活在偌大的城市,各个城市之间彼此相连,无限延伸,是没有多少生活经历的。又或许我们的生活是如此平淡,以至于我们每个人都不曾知道自己真正拥有什么。所以,我们最好只字不提。
  • 她太快了,他几乎看不清她的模样。她就是一缕轻柔的月光,或者是一条白色的纱巾。这条纱巾在树林间随风飞舞,被这徐徐的清风送来
  • 他快要发疯了,黑暗中的女人得到了他,但是他却不知道她是谁。
  • 他看着一双双纤细的手,霎时间它们都变成了活人,就像舞台上的人物一样,各自演绎着自己的生命和灵魂。
  • 可是,她们中的一个一定是那个女人,究竟是哪一个呢?他想来想去,更加迷茫了。
  • 在强烈的欲望面前,他再一次妥协了。
  • 他的眼光霍然放松了,扑在吉蒂的头发上,像是给她一个亲吻。
  • 一块古老的金牌,在她手腕伸进袖子的地方摇晃着闪现。
  • 关于她的脸庞,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好像他生平第一次见到。他极度兴奋,内心欢呼着,甚至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她的这种高傲神态,第一次在他眼中发生了变化,他突然觉得她是那么娇美。这种娇美隐藏在她身后的秘密中,让人无法猜透,却又难以割舍。她那紧绷的嘴唇在他的目光中被幻化成花瓣,舒展着开放,以便他不断地亲吻。她的两条弯弯的细眉,就像一对弧形曲线,但是靠近鬓角的地方却又突然向上挑起。那双灰绿色的眼睛深深地吸引着他,苍白的皮肤发出淡淡的光泽。他的目光在她的秀发上掠过,然后飞快地往下一落,抱住了她的整个身体。直到这时,他才又重新认识了她。她的音容笑貌彻底征服了他,他就像喝醉了酒一样,整个人漂浮在空中。他从桌边站起来的时候,双腿在不住地发抖。
  • 他突然意识到,他对她产生了爱情,一种强烈的欲望攫住了他的心房。他现在只想把她从马背上拉下来,一把抓住她,紧紧地搂到自己的怀里,然后再一次狂吻她湿润的嘴唇,同时迎接她胸部发出的震人心弦的搏动。
  • 只要再过一会儿,他就会做出一些荒唐的事情来。要么举起鞭子朝她打去,要么突然伸出双臂把她搂住,再或者自己大声哭起来。
  • 他们的说话声和笑声就像马蹄声一样,在他的耳边不断地回响着
  • 现在这种想要征服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就像是红色的天幕从他的眼前落下。
  • 田野里一阵阵的芳香,四周金灿灿的,十分耀眼。
  • 玛尔格特也返回来了。她的马已经口吐白沫,滴落在她的衣裙上不断颤动。
  • 他料想,她每次和他如痴如醉地相互拥抱之后就是这个样子,不管是昨天晚上还是前天晚上,她一定都是这个样子。短暂的回忆又使他血液沸腾。他快速地跑到她的马旁,气喘吁吁地扶着她下马。
  • 他胸腔中的怒火并没有压制住全身的激情
  • 一道温暖、柔和的目光关切地望着他,可是他却熟视无睹。
  • 夜晚就像一头懒洋洋的野兽,趴在府邸的大门前止步不前;而时间仿佛是在睡觉一样,而且睡得很深沉。
  • 他的头脑里现在只有一个名字,世间所有的事物也都有一个名字,那就是:玛尔格特。就这样,他从心底撕心裂肺地喊出了这么一声。这是欢呼的声音,但也包含着绝望;这是挚爱的声音,但也包含着愤怒、怨恨。这一声呼喊,将这三天来积压在他心头的痛苦终于释放了出来。此刻,玛尔格特,这几个字对他来说,就是宇宙世界中的全部。
  • 每个人都可以向黑夜透露心事,但是却丝毫得不到慰藉。
  • 树木的睡意正浓,传来阵阵的轻声呼吸。睡意惺忪的阵风吹拂着地上的青草,发出窸窣的响声,就像是在地上拖曳丝绸而发出的声音。
  • 这时候,微弱的灯光从窗口透出来。他看到这些,更加感到心烦意乱。他现在就想见她一面,就想当着她的面与她交谈,哪怕他的大声呼喊引来大家的围观,他也在所不惜。他隐约感觉到,一定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此刻即便是最荒唐的事情,他也热切地期望发生。
  • 草地上发出一声轻微的沉闷响声,他摔在了地上
  • 他的额头摔破了,一定是磕到地上的什么东西了。血滴顺着额头往下流,他怕流进眼睛,便用手去擦拭。然后,他竭尽所能,把身体的重量都放在左边,吃力地向前爬行。
  • 一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了下来。他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昏死过去。
  • 如果想要梦见心上人,只要闭上眼睛,窗外的风儿便送来阵阵清风,娇美的身影就会走到他的床前。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中,他可以与意中人的娇美身影尽情交往。所有的凡尘俗物都将远离他们。这一切是多么美好,多么甜蜜啊!想必人们在谈恋爱的时候,也未必有这梦幻中的时光幽美动人。
  •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就像八月天里的太阳。
  • 这个漫长、明亮的下午,在他看来,又是一个神思飞驰的好机会。
  • 等那张脸在他脸上投下的阴影慢慢散去,他才看清楚了她。光线射向那张激动万分的脸上,同时他也心头一怔:原来是伊丽莎白。
  • 他清楚地意识到,他将永远不会得到玛尔格特的爱意。可是,他又觉得,他还是像原先那样深深地爱着她,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就像人们追求一些美好而又无法实现的愿望,他对她的爱依然保持那种带有绝望的倾心向往。
  • 那天格外晴朗,阳光照射在窗外的树荫上,朝着屋内扔进了一块绿色的光晕,随着屋外风儿的吹动,在室内的墙壁上不住地晃动。
  • 但是,人们在朦胧的夜晚讲故事,难免会落入哀伤的情绪。朦胧的夜色正浓,就像一件薄薄的轻纱,披在这些故事的上面。夜空中的全部悲哀笼罩在它们上空,黑暗流经它们的血液。叙述这些故事的话语中,裹挟着它们的丰富多彩和鲜明亮丽,使得人们听上去感觉有血有肉,激动人心,就像它们在讲述一些我们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斯蒂芬·茨威格大事年表

  • 1942年,完成自传《昨天的世界》;与妻子一起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