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州·斛珠夫人(杨幂、陈伟霆主演)

萧如瑟

容颜若飞电

  • 越州东,浩瀚海南,有鲛海,方圆不过百里。海中有鲛人,水居如鱼,其眼泣,则能出珠。有鲛鲨为鲛人护卫,闻血气则发狂,可噬小舟。帝旭爱珠,地方官吏逢迎上意,索珠苛酷。珠民所采不敷上贡,辄以绳系小儿腰缒海,引鲛人浮上,即扼杀小儿,令鲛人见之。鲛人性慈柔,每为垂泪,见风遂成明珠,夜中有光。因防小儿血气引致鲛鲨噬人,故采扼杀一法。
  • 小舟如沧海之一粟,浮沉着三名褴褛的珠民与他们的愁苦。虽终有一日沧海会干涸成为桑田,但是,他们这些微尘芥子般的存在,是看不见那样一天的。他们的愁苦也就如同世间一切氓民的愁苦,湮没于海水永不动容的潮汐之间,无声无痕。
  • 千条万条碧与蓝的滟光交织暗涌,仰头看去,稀薄的阳光透过水纹,变幻迷离。
  • 女子将澄碧经线一线一线横展于面前,以冷蓝为纬,纤指穿梭,把那些颜色纺作一幅几近无形的轻绡,姿态宛妙,犹如采撷无数梦幻空花。
  • 四围的海水由黑而黛,自水波里漏下阳光来,染作溶溶的碧蓝。
  • 天与海广漠浩大,四顾茫茫。无可凭依,无可攀附。
  • 正是那女子。日光下方才看清了她,尖薄的耳、湿滑肌肤、湛青鬈发,湛青的眼里只有乌珠,不见眼白,轻罗衫裙下露出纤美的踝——踝上向外生着两片小小的鳍,随着水花泼溅怡然摇摆。
  • 做我的儿子,除了安逸,什么都有;做我的女儿,却是除安逸之外什么都没有。
  • 近晚时分,城郭的轮廓消隐,灯火却一星一点亮了起来。满眼暮烟里,道路坊巷的模样逐渐连缀出来,数十里浩瀚绵延,堆金剔彩。
  • 白衣少年抬起脸,模样不过十六七岁,麦金肤色,长眉入鬓,似是极俊美的少年,又恍如极英气的少女。
  • 原是一件烟灰缎子箭袖短袍,显是海市的尺寸,后背各色青紫丝线绣了只苍隼,毛羽爪啄无不逼真飞扬,眼里点了一点翠色,灵光闪动。凤庭总管方诸得势,连带两个义子,大的进羽林军当差八年,不到二十四岁便授羽林千骑的正六位官职;小的今年武试中了探花,也派往北疆去任黄泉营参将。他们织造坊向来是着意逢迎,一应衣物被服裁剪针工都是顶好的。
  • 濯缨的衣裳是羽林千骑的正六位朝服,玄黑底子,绣丹紫色飞廉神兽,下襟滚青碧白三色海浪纹。濯缨只穿了身紧窄箭袖衣袍,当堂披上朝服,果然合身修长,未戴武冠,只结上五色绦络,衬着他白皙肤色高鼻深目,十分华美。
  • 禁城中遍植了枫槭诸木,每每秋到浓处,深邃青天之下,一丛一簇赤霞朱锦地燃了起来,映着玄黑粉白的宫室楼阁,静穆中平白显出炽烈的美。现下是夜里,宫中盏盏琉璃提灯穿梭如织,树影摇曳,照得红叶繁华剔透,唯有帝旭所居金城宫一派寂寥。
  • 她已分明是个勇武清俊的少年武官模样,目光冽如寒霜,再无分毫缱绻。
  • 黎明前天地如同泼墨,十八万精兵跪地山呼万岁,十里钺声铿锵,城头火把连绵,甲胄起伏似暗夜海涛翻涌。

时景如飘风

  • 当然这终究只是谣言,青阳的帕苏尔氏早在昭武公吕归尘去世后便开始衰败,到了端朝年间,更是没落到不知去向。
  • 那年头的时势,好似壮阔无情的怒涛巨流,史官笔下不动声色溅起一星细浪,便是几千几万条人命。

草绿霜已白

  • 他端详着掌上玲珑小巧的榕树盆栽,轻轻掐去了一条逆枝。修剪树木并不需要询问树的意见。那样未免太麻烦了。
  • 他们同是丧父的孩子,一族中最后的遗孑。从自小相伴的友人,成长为可以性命交托的同袍。这世上,只有他,与他不需言语
  • 命运手持天平,在一端盛放着人类的灵魂。至于它的大手在另一端的秤盘上放下了怎样的砝码;或那枚最最致命的砝码会何时落入秤盘,从而宣判死亡的降临,这些,都是盲眼的人类所不能知道的。所谓灭顶之灾,在墟与荒的巨灵掌中,或许只是指间无心漏下的万千流沙之一。
  • 二十五年人生,前十七年是水波上神光离合的浮华倒影,后八年却是狰狞杂错的刀痕,一刀一刀地,将他那一颗人心尽数斩碎。
  • 方鉴明微笑道:“方家代代重臣,也不曾听说有哪一个男儿是得了善终的。不是死在沙场,就是死在官场。又何必让孩子来世上一遭,受这样倾轧杀戮的苦楚?
  • 方才眼中那一瞬璀璨的神光,已尽化灰烬——甚或是从来就不曾燃烧过。
  • 心内牵念的人,不需要看到面目五官,只要远远看见他举手投足,纵然是千万人里,亦能将他分辨出

日西月复东

  • 卓音·罕察努塔巴音——杀我,予我战士之荣耀。烈战而死,成败皆坦然,是最终之荣耀。那亦是当
  • 不问前尘,不顾后路,杀人如麻只为得他一句称许,结果,却换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 歧流的河川永不倒灌,他与她的命运,一往无回。
  • 心与眼都无遮无翳,身轻如燕,马上衣袂飘飞。夏荣冬枯的万顷碧野里,人们代代繁衍、朝生暮死,忙着纵马扬踏高声歌唱,生于旷野,没于旷野,如草芥一般渺小,却快意自得。
  • 意定神明,无妄无断。万念俱灰,万心同灭。
  • 我们苦苦与天挣命,不过是不知身缠丝线的傀儡,唱着你点的戏码。
  • 她看不见百官喧哗惊艳,看不见昶王阴沉如雷云的脸,亦看不见帝旭扬起左眉颇为玩味的神情,她只望着他。
  • 你大可不必如此苦心设陷,步步为营。只要你想,不论多么为难,我总会为你办到。她的眼睛如是说道。
  • 恨我亦无妨。只要你还活着,哪怕生不如死——只要你活着。

华鬓不耐秋

  • 因为,方氏一家本不是战将,他们是秘术世家,是我褚氏的柏奚。

飒然成衰蓬

  • 他就这样亲手在她身上划下伤痕,又徒劳地捧来珠玉宝石敷在她的伤口上。她要的是最寻常简单的伤药,他却无论如何不能给她。
  • 黑白棋子错落于翡翠棋枰,势力消长,侵吞倾轧,永远困囿于经纬纵横之间,是命运巨手下朝生暮死的蜉蝣。半枰残棋间,数十年人生隐约峥嵘。
  • 终其一生,她不会知道他是如何珍爱她。如射手珍爱自己的眼睛,如珠蚌珍爱双壳中唯一的明珠——他亦从来不需要她知道。他愿将自己躺平成路,送她去到平安宁静的所在。
  • 他是她胸中一道长年不能愈合的伤,非死亡不能治愈。

番外

  • 是身体里曲折锁闭的机关被逐层拆解,谁的指尖一触,拨动了藏匿最深的那根清越钢弦。 是心腔里满满鼓起了飞扬的风,像是可以就此脱离身体,轻盈飞去。 是自此以后,世间一切都与昨不同。

前传·缬罗

  • 厌恨的,总要强加于他;钟爱的,却永远不能留存。
  • 他不过二十一岁,却从小知道世上最凄凉难过的情境不是走投无路,亦不是众叛亲离,而是“人皆有,我独无”
  • 她的半生,不过是这样一只冰盏。父母、兄弟、挚友、恋人,所有她要挽留的人们,为着这样那样的缘由,都远离了她。每迈出一步,脚下都有无穷无尽的歧途,各往各的方向去了,到头来,每个人都孤身前行
  • 梦里有人牵着她的手,温暖坚定,仿佛一世都不肯放开。 纵然此刻窗外莽原暮雪,关山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