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太空漫游
阿瑟·克拉克
作者题记
- 小说和电影是同时进行，并且相互回馈。因此我经常会有奇特的经验，就是看过先前版本拍出的毛片之后，再回来修改故事的剧情——虽然很刺激，但用这种方式写小说成本可相当高。
- 。阿波罗8号的人员在1968年的圣诞节成为第一批目睹月球背面的人类，他们告诉我说，当时他们很想发无线电讯回地球，说发现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石板。唉！谨慎还是占了上风。
- 也许现在是个合适的时机，来介绍一下本书中另一位不太为人所知的人物——钱学森。
1 望远镜下的会面
- 夕阳的最后一抹红晕逐渐没入周围的山丘下，弗洛伊德等待着，想目睹从未看过的绿闪，不过这次他又失望了。
2 海豚之屋
- 弗洛伊德的手腕感觉到一阵轻微的振动，显示有电话进来。他轻按一下细金属键关闭振动，再按一下语音切入键，
- 天体力学不是一门精确科学吗？我们这些卑微落后的生物学家一直都是被如此告知的。
3 莎尔9000
- 唯一让钱德拉伤心欲绝的是他失踪的“儿子”，哈尔9000。
- 这次宇宙飞船外的救援行动结果是白忙一场；当鲍曼赶到时，普尔已经死了。失望之余，他把尸体拖回宇宙飞船——不料哈尔拒绝开门。
- 他们是计算机神殿里的两个神祗：冯·诺伊曼和图灵。
- 刚开始的时候，她的口音并不是这样，但多年来的耳濡目染，她已经深受钱德拉的影响，变成这种腔调。
- “我睡着以后会做梦吗？”“当然会。所有智慧生物都会做梦——但没有人知道原因。”
4 任务简述
- 弗洛伊德想道，你们都是浩瀚海洋里的流浪者，然而太平洋虽大，但与我马上要面对的无垠太空比起来，那又太渺小了。
- ‘你抛弃的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还有怎样的壁炉火和家里的田地，去跟灰色古老的寡妇制造者远行？’
- 责任！没错，好一个关键词，它包含了多少东西啊。他对自己有责任，对家庭有责任，对夏威夷大学有责任，对过去的职位有责任（尽管他是黯然离开的），对国家有责任——对人类也有责任。要排出这些责任的优先次序很不容易，有时它们之间是互相冲突的。
- 目前暂时的离别可以换取未来更长的相处岁月。
5 列昂诺夫号
- 弗洛伊德有一项不为人知的癖好：喜欢私下观察人类与动物的相似处。他发现，说人类与动物相像其实是褒多于贬。
- 仿佛拿的是一块几乎到达临界质量的钚。
- 一个巨大无比的力量将他往上提，逐渐远离地球上所有的烦恼与重担。难怪人类总是将众神的居处设定在万有引力达不到的地方。
- 那里往下看，你会看到一个闪烁的亮点，正在星空的背景下移动——那是中国的最新太空站。
- 也许有一天，人类会发展出一套新的美学标准，让一代代的艺术家不再落入以地球上的自然风景为蓝本的窠臼里。太空本身是个拥有无上美感的领域，很遗憾，目前人类所有的硬件产品仍然难以望其项背。
- 牢狱与放逐是创造力的最佳辅助；牢房仿佛是远离尘嚣的一片净土，历史上有不少的杰作都是在那里面诞生的。比如说，人类智慧的巅峰之作《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这本书，就是当年牛顿逃离鼠疫横行的伦敦，自我放逐时的产品
7 钱学森号
- 这真是个聪明的计策，在众目睽睽之下建造宇宙飞船，并且让大家误以为那是座太空站，直到他们挂上火箭推进器为止。
8 掠过木星
- 你可以看到许多带状的白云、鲑鱼般粉红色的斑驳条纹，以及像一只邪恶眼睛瞪着你看的“大红斑”。
- 。尽管中国人是他们的对手，但毕竟大家都是同行，都是背井离乡、千里迢迢地来到这个以前没有人到过的地方——联合国第一次太空条约中，不是尊称他们为“人类特使”吗？他们即使不愿意让中国人拔得头筹，但也不想看到他们遇难。
- 别说笑了！你想他们会求救吗？他们最爱面子了。
- 当你不清楚你要找什么数据时，最好是先摒除所有偏见和先入为主的观念。有些数据乍看之下似乎无关紧要，甚至是毫无意义，结果变成了很重要的线索。
- 我很不愿意这么说，瓦西里——但我们的中国朋友这次又比我们聪明太多了。
9 大运河之冰
10 来自欧罗巴的呼救
- 但节俭的大自然母亲不是一直在这样重复自己吗，一图多用，大小不拘——小到搅动进咖啡里的牛奶漩涡，大到气旋风暴的云带，甚至螺旋星云的旋臂，都是一个样。
- 一个指挥官可以犯错，但绝不可以犹豫不决。”
11 冰与真空
- 请仔细听好：欧罗巴上有生命。重复：欧罗巴上有生命……”
12 下坡狂奔
- 它们亘古的芭蕾舞表演——时而隐身在木星背后，时而复出向日面，以自身的影子为舞伴，优雅地掠过木星前方——永远是最叫座的节目。
13 伽利略诸世界
- 所有的航天员不论国籍，都将自己视为“太空公民”，互相之间都有情感，分享彼此的成功与失败。列昂诺夫号上没有人感到高兴，因为中国远征队全军覆没；但同时，暗地里却感到一种解脱，因为比赛的结果并非跑得最快的人获胜。
- 任何事物只要在地球上出现过一次，就应该会在宇宙别处出现好几百万次
- 但有一种普遍的说法是，海洋里无法出现高等的智慧生物，因为海洋里没有足够的挑战，那里的环境太祥和、太稳定了。毕竟，海洋里无法生火，没有火如何发展出科技来？
14 双重接触
- 如果有缘再见——嘿！我俩将以笑脸相迎。否则，现在就让我俩好好道别吧。
- “零重力下做爱的乐趣和麻烦都是夸大不实的。”
- 爱伦·坡的小说《陷坑与钟摆》（The Pit and the Pendulum）
16 私人连线
- 艾奥就是书中的‘魔多’。查一查第三部。里面有这么一段：‘好几条熔岩流蜿蜒流动……冷却后凝固成许多扭曲的恶龙形状，仿佛是从痛苦大地呕出来的。’这段描述真的够逼真。早在人类看到艾奥照片的四分之一世纪前，托尔金是怎么知道的呢？该不会是大自然在模仿他吧？
17 登舰二人组
- 太空玛丽·赛勒斯特号
- 一面闪烁着蓝色光的湖泊在艾奥的赤道附近出现，他很确定几个钟头以前还没这个东西。湖的边缘闪耀着鲜黄色的火焰，那是钠元素燃烧时特有的颜色。同时，整个夜景都笼罩在一片鬼魅似的、由等离子放电所产生的辉光里。
21 哈尔复活
- 早安，钱德拉博士。我是哈尔。我已经准备好上我的第一课了。”
25 拉格朗日景观
- 最有名的一件就是，从地球上看起来，太阳和月亮的直径几乎相同。
- 事实上，我们从不会真正忘记任何事，只是我们总自认为会。”
26 缓刑
- 这种安排与当初设计哈尔的目的发生了严重冲突，因为根据原先的设计，他必须非常精准地、毫无曲解地、毫无隐瞒地处理所有信息。如此一来，哈尔罹患了人类所谓的“精神错乱”，具体说，就是“精神分裂症”
- 哈尔面临严重的两难情况，因而引发偏执症状，而这与地球对他的监控直接相悖。
27 插曲：真情告白
- 人类的心智有非常惊人的调适能力，即使是最稀罕的事，只要过一阵子，都会变得稀松平常。
28 无力感
- 在过去几个星期里，人性中各式各样的小瑕疵都一一浮现，甚至有些人没什么事也会吵起来。
- 当一个人说‘我不知该不该说’的时候，通常是不该说。
29 突然现身
- 是颗流星吗？他愣了几秒钟之后才猛然记起，在真空中是不可能有流星的。
30 回家
- 爱因斯坦说得很对，仁慈的上帝虽然令人费解，但绝无恶意。
- 在有系统的回顾之下，他重新经历了过去的一切。在回到幼儿时期的过程中，他所有的知识和经验都被抽离，但没有遗失；他生命中每一刻的点点滴滴都安全地保存下来。即使原来的戴维·鲍曼消亡，仍然会有另一个不死的、非物质的戴维·鲍曼继续存在。
- 就这样，他在银河里任意遨游，众星像一条长河般流过面前；从火球群聚的银河中央，到星球零落的遥远周边，都有他的踪影。而在一条蜿蜒的带状暗区（里面没有任何星球）的遥远彼端，中间隔着无垠的时空罅隙，那里就是他的起源。他知道这片不定型的混沌——只能从更远处的炽热气体云衬出的明亮镶边看出其轮廓——是宇宙创造时还没用到的东西，也是未来宇宙演化所需的素材。在这里，时间尚未开始，直到目前所有的恒星全部死亡，然后再度复活、发光，重新塑造这个宇宙为止。
- 当初他拥有身体的时候，何尝真正了解自己如何移动？由大脑到四肢的一连串指令，事实上是他从未想过的未解之谜
- 他仍然是个“纯能量体”，对有惯性（质量）的东西无可奈何。
33 贝蒂
- 真正的困难是将他的思想速度减慢，去配合如冰河移动一样慢的人脑步调，并且还要等到几乎永远，才能听到回答……
- “说来听听。”
“我刚才骗了一个鬼。”
34 告别
- 从某个微妙的角度看，他被当成一个探测器，用来探索人间百态。但是他几乎无法掌控自己，所以也不自觉是个探测器。他倒是像只被拴着狗链的猎犬，虽然可以到处探险，但是仍然必须听命于主人。
- 在乱发覆盖的额头下方，一双带着悲伤和惶惑的眼睛正往外看，越过他的头顶望向虚无的未来。其实他就是那个未来，在时间长河中流逝了千代万代之后的未来。
- 而如今变为“能量体”的戴维·鲍曼，首度成功地控制了有质量的东西。
35 复职
- 从脑部受损的小孩到迷惑的青少年，最后变成有点卑躬屈膝的成年人。
36 深海之火
- 他已经看透所有的爱与恨、情欲与恐惧——但并未忘记，并且了解这些仍然支配着人类的世界。
- “海洋”与”真空”的对决永远以平手收场——暴露于真空中的海水会同时沸腾与结冰，将冰层的破洞补起来。
- 绿洲里的生物沐浴在岩浆河流的微光里，在热水排放口附近觅食，但无法穿越绿洲之间的严酷环境，因而老死不相往来。假如它们曾经出现过历史学家或哲学家的话，每个文化都会坚称它们在宇宙中是唯一的。
- 欧罗巴最后会变成一个冰冻的世界，即使它们能够发展出智慧，仍然无法逃脱灭绝的宿命。它们身陷在火与冰之间。
38 泡沫世界
- 他再度觉得自己像只宠物狗，只能分享主人的喜怒哀乐，而无法了解其意义。
- 再下去是氢元素构成的深海。在地球上的化学实验室里，氢元素只能单独存在零点几秒钟，但在这么深的地方，压力实在太大，氢变成了金属状态。
- 木星的核心，人类永远达不到的地方，是一颗像地球一样大的钻石！
39 在舱库里
- 人们就发现无重力带给人一种幸福感，唤起当初在子宫内一片羊水中的自由感。虽然遗忘已久，一旦脱离重力环境之后，那种自由感又回来了。地球上一切的忧虑和烦恼都随着重力的消失而远离。
40 “黛西，黛西……”
- 。他这才猛然发现，一直在控制他、操纵他的存在并不是只有一个，而是一大群，分别属于不同的智能等级。他和其中的一些属于最原始的一级，只能当跑腿的。
- 好的工具必须随时接受磨炼和改造。最好的工具是能够了解自己在做什么。
- 不过有个人可以与他沟通——以电场及电流为共同语言，而且沟通速度比人脑快好几百万倍。
41 夜班
- 他有许多书要看（他已经第三次放弃了《追忆似水年华》，第二次放弃了《日瓦戈医生》）
- “假如一切顺利”，这句太空时代的陈腔滥调他听了太多次了！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们——或它们——也对未来没把握？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倒令人放心不少
42 机器里的鬼魂
- 宇宙万物无奇不有——远超出人类所能想象。”
-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三次是预谋。
43 思考实验
45 逃离行动
- 我们全都是机器，马克斯，只是等级的差别而已。无论是由碳或由硅构成，基本上没有什么不同。因此我们必须以适度的尊重对待彼此。
46 倒计时
- 弗洛伊德一直很纳闷，为什么那么多过期的科技名词还在使用。只有化学火箭才需要点火嘛！在核反应器或等离子驱动器里的氢，虽然与氧接触，但温度太高了，“点火”一词已经没有意义。
47 最后的巡礼
- 弗洛伊德有个习惯，对于完全无法掌控的事情就干脆看开一点，任何外来的危险，该来的逃不掉，到时候见招拆招便是。
- “点火，”哈尔说道，“T+十五秒推进力满档。”“谢谢你，哈尔。”钱德拉回答。
48 飞越背日面
- 只见木星缓缓地翻滚远去，窗外出现了一个新的奇怪形体——修长的、骨瘦如柴的发现号，导航灯仍然亮着，逐渐地飘离他们，也逐渐地飘入历史。
49 噬星怪物
- 幂机器（exponentiating machines）
- 你们知道札轧卡事实上是什么吗？它正是宇宙中的瑞士军刀。
50 挥别木星
- 我们印度语文里有一个词——ahimsa，通常译成‘非暴力’，其实它有更积极的含义。我在处理哈尔时，始终以ahimsa为最高准则。
51 伟大的游戏
- 正因为在整个银河系里，他们发现最珍贵的莫过于“心智”，因此他们到处促进心智的萌发。他们成了星际田园里的农夫，忙着播种，偶尔还会有收成。
- 不过，机械躯体的时代很快也过去。在无休无止的实验中，他们学会了把知识储存在空间本身的结构里，把自己的想法恒久地保存在凝冻的光格中。他们可以成为辐射能的生物，终于摆脱物质的束缚。
52 引爆
- 它们尚未达到绝对全能的境界——说真的，到达这种境界之后反而是无聊透顶。它们的实验并非经常成功，宇宙中到处可以看到它们留下的烂摊子：有些不太明显，随即湮没在苍茫浩瀚的太空里；有些则很醒目，让成千上万个世界的天文学家叹为观止。
- 现在是他与人类世界最后一次的联系，而人类曾经是他的生命共同体。
- 任何有知觉的个体在经历长久的孤独之后，没有不受到某种伤害的。他虽然有他们长相左右，但仍旧希望和自己层次比较接近的个体做伴。
- 脸皮要厚——要厚得彻底！
- 在“超新星”爆炸之前，星球的最后塌陷过程仅需一秒钟。
- 有些危险实在夸张到远超出日常的经验，这时人们通常会拒绝相信那是真的，只眼睁睁地、麻木不仁地看着它到来。当一个人眼看着迎面而来的巨浪，或凌空而降的雪崩，或龙卷风的漏斗旋涡，却没想要逃跑，这不一定代表他是被吓呆了或认命了，也许他只是不肯相信眼前所见之事与他有切身的关系。这种事在人类当中屡见不鲜。
- 一个既伟大又奇妙的东西就这样毁了。美丽又壮观的木星，带着许多未解的秘密，就这样不见了。犹如诸神的父亲，在壮年时期消逝了。
- 事实没那么悲哀；哈尔将会让他们大吃一惊。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53 临别的厚礼
- 所有木卫都可以去——除了欧罗巴。
不要试图登陆那里。
- 奥尔洛夫说，“我做过一些计算，假设这颗‘二号太阳’已经稳定下来，并且以目前的水平继续辐射，那么欧罗巴就会拥有良好的热带气候——当然要等所有的冰融化之后。这种过程现在正快速进行着。”
- 也许就是这么回事，先自助而后才有人助。你知道达尔文的天择理论：适者生存。笨基因只有被淘汰。
55 太隗初升
- 人类倒是很快适应了，和以往成功地适应多次剧变一样。他们马上会出现新的一代，根本不知没有太隗的世界是什么样子。
终曲 20001年
- 正因为在整个银河系里，他们发现最珍贵的莫过于“心智”，因此他们到处促进心智的萌发。他们成了星际田园里的农夫，忙着播种，偶尔还会有收成。有的时候，他们也得不带感情地除掉杂草。
- 如果它们是有生命的东西，为什么不来我们欧罗巴？
- 大石板才有可能改变态度。它可能会——也可能不会——将沉睡在它里面的几个“个体”释放出来，作为欧星人和人类之间的沟通桥梁。毕竟，这些个体本来都是忠于人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