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申克的救赎
他先是喜欢写作,然后赚到了钱(代序)——略谈斯蒂芬·金的创作生涯
- 写作是一种涂鸦。我们每个人的思想都像一个滤网,网的大小和尺寸都不同。我的滤网流不过的东西,也许可以流过你的滤网,而且一点困难也没有。你的滤网流不过的东西,也许在我的滤网中通行无阻。我们每个人似乎都有与生俱来的责任去转换这些堵住我们思想滤网的糟粕,最后会发展出某种才艺来。
- 写作本身是超乎金钱之外的。钱当然是好的,不过在创作时,你最好不要太去想钱。这种想,只会让创作过程便秘而已。
春天的希望 肖申克的救赎
- 监狱里每个犯人都声称自己无辜。他们只是碰上了铁石心肠的法官、无能的律师、警察的诬告,而成为受害者,再不然就是运气实在太坏了。
- 但他冷静地承认自己计划得多么周详,只会使陪审员感到他城府很深,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 安迪冷静淡漠地说,他说他曾经想过自杀,同时在九月八日去路易斯登镇买了一把枪,他说这段话时,口气好像在念购物单一样
- 我认识他将近三十年了,我可以告诉你,他是我所认识的人中自制力最强的一个。对他有利的事情,他一次只会透露一点点;对他不利的事更是守口如瓶。如果他心底暗藏了什么秘密,那么你永远也无从得知。
- 如果有够多的人一直要你记得某件事,那种说服力是很惊人的。
- 不过你看起来也不像特别敏感的那种人。如果我真的想自杀,大概也不会找你谈我心里的苦闷。
- 这无所谓巧不巧合,是事实罢了
- 由于我是无辜的,再加上当我说我把枪丢入河里时,我说的是实话,因此找不到枪,对我而言,其实是很不巧的。”安迪说。
- 时间会慢得就像流水侵蚀岩石一样。
- 他们饶你一命,但是却夺走你生命中所有重要的东西。
- 肖申克从不像其他监狱一样人满为患。一九四八年时,还有三分之一的空位。
- 但我不随便听信别人的传言,我要自己来判断。
- 安迪抓了一把运动场上的尘土,然后让尘土从他干净的手指缝间流下去,扬起了一阵灰。最后他手上留下了几粒小石头,其中一两粒会发光,其余的则灰扑扑的,黯淡无光。其中一粒灰暗的小石头是石英,但是要等摩擦干净了以后,才看得出来是石英,发出一种奶色的光芒。
- 我点点头,反正那部分确实不关我的事。我只负责供应东西,至于他能否保住那个东西,完全是他的事情。
- 我问,我开始享受他安静低调的态度。如果你像我一样,已经度过了十年的牢狱生涯,你会极端厌倦那些爱大声咆哮、好吹牛、还有大嘴巴的人。所以,可以这么说,我从初次见面就很喜欢安迪。
- “我从来不担心,”我说,“在这种地方,担心于事无补。”
- 这种锤子不像逃亡工具,我猜如果想用这样一把锤子挖地道逃出去,大约要六百年,
- 此后十九年,我不曾再看过那把锤子,等我再看到它时,那把锤子早已磨损得没法用了。
- 我也很佩服他,尽管他碰到不少麻烦,还是继续过他的日子,但世界上其他成千上万的人却办不到,他们不愿意或没有能力这么做,其中许多人根本没有被关在牢里,却还是不懂得过日子。
- 如果我说的是童话故事,我会告诉你安迪一直奋勇抵抗,直到他们罢手为止。我很希望能这么说,但我不能。监狱原本就不是童话世界。
- 不过,我记得安迪每次都奋力抵抗。我猜,他知道只要有一次让他们容易上手,以后便永无宁日。
- 这样的道德教训倒是令身陷囹圄的我们感到有点安慰。
- 他一向表现得很冷静,而且一板一眼,但那天晚上他坐立不安,十分难为情,好像在跟我要保险套似的。他好像充足了电,随时要爆发一样。
- 当你生活在压力锅中时,你得学会如何生存,也学会放别人一条生路,否则会有人在你的喉咙上划开一道口子。你得学会体谅。
- 当然,你得懂得去芜存菁,知道怎么从一大堆谎言、谣传和子虚乌有的幻想中,挑出真正有用的消息。
- 看着它们,我内心升起一股暖意,这是任何人看到美丽东西之后都会涌现的感觉。这种美是花了时间和心血打造出来的,是人之所以异于禽兽的原因。
- 或许你还记得大家常问的那个“半杯水”老问题,你的答案正反映了你的人生观。
- 但是在哈力眼中,装了水的玻璃杯永远有一半是空的。
- 但我什么也没做,只是若无其事地继续铺着沥青。我跟其他人一样,懂得如何明哲保身。我不得不如此。
- “哈力先生,如果她完全在你的掌控之下,”他还是用一贯平静镇定的声音说,“那么没有什么理由你不能全数保有那笔钱。最后的比数是:拜伦·哈力先生三万五千,山姆大叔零。”
- “税捐处准许每个人一生中可以馈赠配偶一次礼物,金额最高可达六万元。”安迪说。
- 因为像我们这种人,我们知道在超凡入圣与无恶不作之间还有第三种选择,这是所有成熟的成年人都会选择的一条路。因此你会在得失之间求取平衡,两害相权取其轻,尽力将善意放在面前。
- 我曾说过囚犯只不过是奴隶罢了,他们也像奴隶一样,表面装出一副笨样子,实际上却竖起耳朵。
- 他说,就好像汤米手上有把钥匙,正好开启了他内心深处的牢笼,他自我禁锢的牢笼。那个牢笼里关的不是人,而是一只老虎,那只老虎的名字叫“希望”。汤米给的这把钥匙正好可以打开牢笼,放出希望的老虎,在他脑中咆哮着。
- 警察有时候是很笨的,也可能当时为了不要坏了检察官的大事,他们故意把这事掩盖过去。别忘了,当时检察官正在竞选公职,他很需要把人定罪,作为竞选的宣传,而一件迟迟未破的盗窃杀人案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
- 于是安迪在一个凄风苦雨的日子去见诺顿,那天云层很低,灰蒙蒙的墙上是灰蒙蒙的天。那天也是开始融雪的日子,监狱外田野间露出了无生气的草地。
- “我看你也是受到选择性认知的影响。”
- 安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脱口而出:“但这总是个机会吧?不是吗?”
- 于是他们把完全失控的安迪拖出去,他一路喊着:“这是我的人生、我的人生,你不懂吗?我的人生——”
- 人类的感受大致可分为三种程度:好、坏和可怕。当你朝着可怕的方向步入越来越黑暗的地方时,再进一步分类会越来越难。
- 怀抱着最好的希望,但预做最坏的打算——如此而已。
- 但是你应该明白,锡德和那个在沙巴塔斯马铃薯田逃走的家伙只是少数中了头彩的幸运儿,仿佛所有的运气刹那间全聚集在他们身上。像安迪这么一板一眼的人,可能等上九十年也逃不出去。
- 因为一个人的确会受到监狱环境制约,当你剥夺了某人的自由、教他如何在牢里生存后,他似乎就失去了多面思考的能力,变得好像我刚刚提到的野兔,看着迎面而来、快撞上它的卡车灯光,却僵在那里动弹不得。许多刚出狱的囚犯往往会进行一些绝不可能成功的愚蠢犯罪,为什么呢?因为如此一来,他就可以回到牢里,回到他所熟悉了解的地方。
- 那些犯人一面开玩笑,一面高兴地跑回去,任何打破常规的事,他们都觉得很新鲜。
- 二十六年来,同一个位置上一直都贴着海报。但是当有人查看海报后面时——结果是诺顿自己发现的,真是因果报应——简直魂飞魄散。
- 有个机灵鬼猜测,安迪可能是从钥匙孔钻出去了,结果这句话为他招惹来四天的单独监禁,这些警卫全都绷得很紧。
- 诺顿真是气得发狂,仿佛安迪的叛逃终于揭开他长久以来不为人知的非理性的一面。
- 从剖面图看来,监狱的墙就像个三明治,整堵墙足足有十英尺厚,内墙、外墙各有四英尺厚,中间的两英尺空隙是铺设管线的通道,就好像三明治的肉馅一样。
- 安迪·杜佛尼曾经在粪坑中挣扎着前进,但是他出污泥而不染,清清白白地从另外一端爬出来,奔向蔚蓝的太平洋。
- 五百码,足足有五个美式足球场那么长,绵延将近半英里。他爬过这么远的距离,也许手上拿着一支小手电筒,也许什么都没有,只有几盒火柴,我简直不愿想象,也无法想象,他爬过的地方有多么肮脏,还有吱吱乱叫的肥老鼠在前面跑来跑去,甚至老鼠因为在黑暗中胆子特别大,还会攻击他。通道中几乎无法容身,可能只有非常狭小的空隙足以让他挤过去,在管子接口的地方,或许还得拼命推挤身体才过得去。换作是我,那种幽闭恐惧的气氛准会让我疯掉,但他却成功逃脱了。
- 不要老想着自己一生都毁了,不要老想着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把那些全都忘掉,好好看看这块混凝土吧!
- 接下来八年中,他脑子里一直得操心这么多事情,我只能说,他是我所见过的最冷静的人之一。换作是我,在所有事情都这么不确定的情况下,我早就疯了,但安迪却继续赌下去。
- 有些鸟儿天生就是关不住的,它们的羽毛太鲜明,歌声太甜美、也太狂野了,所以你只能放它们走,否则哪天你打开笼子喂它们时,它们也会想办法扬长而去。你知道把它们关住是不对的,所以你会为它们感到高兴,但如此一来,你住的地方仍然会因为它们离去而显得更加黯淡和空虚。
- 不过既然我现在不再是监狱里那个什么都弄得到手的万事通,只是个跑腿打杂的人,有件事情做做,让我暂时忘掉出狱后的新生活也好,而我的嗜好就是寻找安迪藏钥匙的石头。
- 无论如何,我还是在那些牧草地上走走,在乡下走走很舒服,在这些时候,我才感受到真正的自由和宁静。
- 记住,“希望”是个好东西,也许是世间最好的东西,好东西永远不会消逝的。
夏日沉沦 纳粹高徒
- 他看起来像个送报童,没错,他的确有份送报的工作,送的是《圣土多奈多之声》;他也像个卖贺卡赚点外快的少年,没错,他也兼卖卡片。他看起来还像会边工作边吹口哨的那种人,他的确常常吹口哨,而且也吹得相当好
- 托德心想,德国人真是讲求效率,他笑得更开朗了。这是成年人才会有的想法,每当他有如此成熟的表现时,总是在心里暗暗称许自己。
- 一切原本可能在那一刻就结束了,小小的关门声像剪刀般干净利落地切断了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
- 杜山德勾着头,好像一头秃鹰静静等着受伤的猎物放弃挣扎求生一样。
- “我父母不相信打屁股的功效,体罚只会引起更多问题。”
- 不论是好是坏,我父亲认为小孩子应该及早了解人生的真相,日后面对真实人生时,才能做好准备。他说现实人生好比一只老虎,你得抓住它的尾巴,若你不了解这个动物的本质,你会被它吃了。”
- 你知道吗,只要一个人肯努力,什么事都办得到。这句话是老生常谈,但很有道理。”
- 杜山德没说什么,但他稍稍松了口气,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
- “当然可能,我爸妈去年送我一组采集指纹的工具作为圣诞礼物。是真的工具,不是玩具。有粉末、三支刷子,用在三种不同的表面上,还有一种特别的纸可以把指纹印下来。我爸妈知道我长大后想当私家侦探,不过,他们也认为等我真的成年时,就会打消这个念头。”
- 。我没告诉任何人,因为没有一个人值得信任。”
- 他是个老头,不会再伤害任何人了,也不碰政治,但他们还是吊死他。
- 我是在战后用其他假名买的股票,透过缅因州一家银行买的,而那个帮我买股票的银行家在我买股票一年后,居然因为杀妻而坐牢……有时候,人生的境遇真是奇怪,不是吗,小鬼?”
- 钱?他要钱做什么?他有的是零用钱,而且他还在送报,如果哪个星期钱不够用了,那么附近总是有哪个人家需要找人修剪草坪吧。
- 他认为政客编造出所谓的政治,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做他们想做的事。就像去年他想把手伸到莎朗衣服里面,莎朗不肯,她说他有这种想法很不好,虽然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兴奋。于是,他告诉莎朗,他长大以后要当医生,她就让他摸了,这就是政治。
- 杜山德说话的时候喝了不少酒,他没有笑,但托德面带笑容,他灿烂的笑容足够两个人分了。
- 对小孩而言,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大实验室,你得让他们四处探险,只要孩子有健康的家庭生活和慈爱的父母亲,他在四处探险、跌跌撞撞以后,反而会变得更坚强。
- 杜山德没有回答,他的眼神茫然,整个人跌入回忆之中,他的脸看起来遥远而冷漠,好像行星背着太阳的阴暗面,但是却从不转过来。
- 在这个杀人犯逍遥法外、高中生吸食海洛因、初中生——像托德这般年纪的小孩——会得性病的社会,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 不可以浪费,不可以贪求。
- 狄克带着骄傲的微笑,看着儿子离去的背影。百万中才出一个的小孩!托德脸上绝对不是愠怒,或许有一点在怄气……但不是他原本以为会看到的那种强烈的愤怒。如果托德真的那么生气,他一定会晓得;他很了解儿子,了若指掌。他一直都很了解托德。
- 他照做,两脚一并,发出清脆的喀答一声,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做出正确动作,仿佛在他卸下浴袍的同时,也抖落了这多年的岁月。
- 他内心突然有个声音说道:也许这样最好,也许你是故意这么做的,因为你想结束这件事情,必须在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之前,把它结束掉。
- 他是个老人,尽管怕死,但更怕做个孤独的老人。
- 他想:他和那男孩一样讨人厌,他们互相喂饱……也吞食对方。
- 他走回床边躺下来,又抽起另一根烟,当他抽完后竟然有了睡意,他关掉台灯,不敢相信这么容易就有了睡意,但他在五分钟后便睡着了,而且这次睡着后,没有再作梦。
- 说实话是小孩的特权,一个人长大以后就不得不放弃这种特权,
- 杜山德在细雨中仔细看着托德的脸,那男孩挑衅地抬脸望着他,但脸色惨白,眼睛下陷而有点空洞,这是睡眠不足的征兆。
- 当然,警棍或枪托也会有同样的效果,但是烧肉的伎俩……很优雅。没错,很优雅。
- 让他找到这把新钥匙来克服对过去的恐惧,让他明白关键不在于拒绝承认过去,而在于沉思默想,甚至有点像拥抱老友似的。
- 也许这一回,单单一只猫还不够,不过外面经常有野狗。是的,永远有野狗。
- 杜山德很惊讶自己内心涌起这么大的怒气,本想站起来好好教训托德一顿,但他忍住了,脸上继续保持温和的表情。
- 我们必须面对现实,小子,而不是老在悔不当初。
- 最初这男孩有一度或许可以揭发真相,但是现在他已经乱了套,就好像一件破旧不堪的外套一样,毛线一扯就会掉下来。
- 这些日子我的记忆力好像弄湿了的毛巾,一拧就干
- 我一定要保护自己,他略带讶异地想,人常常会低估了自己所冒的风险。
- 他缓缓地把脚踏车压过松鸦的身上,听见羽毛劈啪和骨头折断的声音。他感到恶心,又压一遍,松鸦还在抽搐。他又压了过去,一根带血的羽毛黏在前轮上,随着轮子上下转动,上下转动。此时,那只鸟动也不动,它已经两腿一伸,呜呼哀哉,上了天堂,但托德还是不停地在它破碎的躯体上压过来压过去。这个动作持续了五分钟,他脸上始终保持着那抹淡淡的微笑。伙伴们,你们明白是这么回事了吧。
- 。托德却只感觉到自己眼睛后面血红一片,随着他的心脏一起脉动。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对杜山德感到恨之入骨,他紧握拳头,内心恨不得能把杜山德那根鸡脖子扭断。
- “对呀,所以如果孩子不愿意和你讨论这方面的问题,千万别勉强他。” “我们只是在养育他的过程中,尽量不要让他有这些不必要的罪恶感。”
- 他说他不认为有人会快乐地死去,但是你可以得到好死。
- 好好念书,把你预备作弊的材料放进脑袋里,那才是放对地方。”
- 留下的只是一种厌恶感和压迫感,就好像一口咬在热带水果上,等到发现水果是因为已经腐烂才甜得腻人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 很长一段时间,托德清醒地躺在黑暗中,听着隆隆雷声向西方逐渐远去,还有喃喃的雨声。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整夜辗转难眠,脑子里一直盘算着这件事。但只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他便睡着了,而且没有做梦,手握成拳,顶着下巴。这是他几个月来第一次睡了场好觉。
- “你知道,我早就听到声音了,从你推开椅子站起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的动作并不如你想象中那么轻巧。
- “在内心深处,我不喜欢你,你没有一点让我喜欢的地方,你是个不速之客,硬闯入我的生活,迫使我打开尘封已久的墓穴,而原本这墓穴继续紧闭着会比较好,因为我发现里面有些尸体是被活生生埋起来的,至今仍然存有些微气息。”
- 因为没有任何人能真正了解另一个人内心所有的想法
- “你会在乎的。一年年过去,你手上掌握的把柄会越来越没有价值,因为保命和自由对我个人而言固然重要,但美国人,甚至以色列人,对于逮到我却会越来越没有兴趣。”
- 那天晚上,他们两人都梦到谋杀,两人都在极度害怕和亢奋中惊醒。
- 他刺了酒鬼三十七刀,他一面刺一面数。第一刀从右颊刺进去,把酒鬼犹豫的微笑变成狰狞的面容。在刺第四刀时,酒鬼停止尖叫。刺下第六刀之后,他便不再试图逃离托德。托德在月台下爬来爬去,把工作完成。
- 这一年中,杜山德在厨房里解决了三个酒鬼。
- 人生在世,得自己闯出一条路来,想要成功的话,只有靠自己了。
- 杜山德评论说,十六岁是一个人年轻岁月的黄金时期,中年则是四十一岁,老年是七十九岁。
- 他的人生有如母亲的厨房一样明亮而充满阳光,到处都用铬、不锈钢和丽光板铺成的光滑洁净的表面——只需按钮,便万事OK。当然厨房中还有深邃阴暗的碗柜,但是你可以把许多东西藏在碗柜里面,而且碗柜的门永远都是关上的。
- 他放了五次空枪,空枪发出软弱的“啪啪”声,破坏了每一次“杀戮”后的幻想。然后他把枪放回盒子,弯着腰爬上斜坡,免得被发现,然后再把枪放回车后座。他的太阳穴剧烈跳动。他开车回家,走进卧房,开始手淫。
- 他还记得克拉玛老爱说死人会说话,不过我们是用鼻子听到的。
- ,重新掩埋过的坑终归还是像重新掩埋过的坑
- “没有人是完全的孤岛——
- 当起风时,南美有些机场的跑道尽头会聚集一些秃鹰。老人家就是这样看报的。
- “于是我问自己:‘在我认得的人当中,有谁可能会做这种事?有人在过去几年内,承受到的压力和我一样大吗?有人心里的恶魔也蠢蠢欲动吗?’答案是肯定的,我很了解你,小鬼。”
- 我已经可以看到死神的脸就在眼前,我很害怕,不过不如想象中那么害怕。我没有把文件藏在保险箱里。就像你说的,我们扯平了。” 托德微笑,他的嘴唇怪异地扭曲着,眼中闪烁着一种奇怪而讽刺的光芒。
- 但最令他害怕的是杜山德拒绝叫他的名字。
- 但是,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他心底总是有一股不舒服的暗流,使他想起“猴掌”的故事。人们对着猴掌许下的愿望,总是在厄运降临之后实现。一对拥有猴掌的老夫妇很想得到一百元,结果他们的儿子在工厂发生意外过世了,而他们得到的慰问金正好就是一百元。于是,做母亲的许愿希望儿子能回到他们身边,结果不久他们就听见门外响起脚步声,接着传来敲门声。母亲大喜过望,匆匆跑下楼去准备开门,做父亲的却害怕之至,在黑暗中摸到干的猴掌,许愿希望儿子再度死去。母亲把门打开后,发现外头什么也没有,只有寒风在黑夜中呼啸。
- 他发抖等着天亮,但天却迟迟不亮。
- 。富兰契越来越觉得美国人的生活正逐渐向下沉沦,大家越来越投机取巧、喜欢抄捷径、毒品泛滥、对性越来越随便、道德日益沦丧。
- “过去的事情并不会这么容易就过去了,否则人们为什么还要读历史呢?”
- 他觉得是上帝特别的荣宠,让他跌断背脊骨,因此才有机会逮着人类有史以来最可恶的屠夫。”
- 他终于要长眠了,可以好好休息了。 除非又开始做那些梦。 一想到梦,便使他悚然一惊,梦?上帝啊,求求你,别再让我做那些噩梦了,别让我的噩梦没完没了,永远都没有醒过来的一天。千万不要——
- 的意思是,法庭还是会把他当少年犯,因为他才十七岁,但我猜这孩子可能从八岁开始就不算年轻孩子了。他是个阴险可怕的人,”莱克勒把一根烟塞进口中,然后大笑,“我认为他是个真正阴险可怕的人。”
- “也许,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话,一切只是巧合或运气罢了。有的人天生就有意外发掘珍宝的本事。不过这种天分有好的一面,也有黑暗的一面。”
- 当我试图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寻找答案时,我发现我开始不停地问自己,除此之外,他还做了什么事?”
- 然而我常在想,或许德国人的所作所为中有一些什么东西,会触动我们内心深处埋藏的幻想。或许我们有一部分的恐惧,正是因为其实我们内心深处都知道,在适当——或在错误——的情况下,我们自己可能也会建造出这样的地方。或许我们也知道,在某些情况下,每个人埋藏在内心底层的某些东西就会高兴地爬了出来。
- 或许一个人不可能如此接近这么多的杀戮暴行,而完全不受影响。”
- “我是世界的主宰!”他对着蓝天大叫,把来复枪高举过头,然后右手拿着枪,朝着俯瞰高速公路的斜坡有一棵枯树遮蔽的地方跑去。 五个小时后,天快黑时,他们将他拿下。
不再纯真的秋天 尸体
- 我想普天下最糟的事,莫过于怀着满腔心事与秘密,却非无人可诉,而是没有人听得懂!
- 以前那个老爱敲我脑袋、用橡皮蜘蛛把我吓哭、或是在我跌倒时亲亲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哭了”的人竟然不存在了——曾经摸过我、哄过我的人居然会死掉。
- 他绞尽脑汁,想记起埋罐子的地方,挖下去,什么都没有。他再往左边挖,往右边挖,还是没有。他放弃了,不过每回一想起来总会去挖挖看,如今已四年了。老天!四年了,实在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 或许只有柯里了解,教别人洗牌,就好像把丹尼的一部分送给别人,而丹尼留给我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我不能再和别人分享。
- 柯里的家庭背景实在糟糕,大家都认为他会变坏……连柯里自己都这么想
- 她唯一的乖儿子死了,她得找一样东西来转移注意力;我猜这话听起来颇无情,不过如果你我易地而处的话,你也会了解为什么我有这种感觉。
- 他时常在同一个地方洒了太多水,把好端端的植物活活溺死,而另一边的植物却又因缺水干枯而死。
- 他的肩膀颓然下垂,脸朝向枯死的花园不看我,他的眼中有一抹不寻常的闪光,也许是泪水。
- 这些细节都是我从他们平常训话中听来的。他们要我把自己的出世想成上帝奇异的恩典,希望我感谢上苍让四十二岁头发灰白的母亲生下我。但我并不为我的好运而感谢上苍,更不感谢她为了生我而忍受痛苦与牺牲。
- 不很多,但别挑剔!在这世界上,有多少就拿多少,对不对?
- 桌上仍摆着他爱看的杂志,随着时间的流逝,上头的日期也变得越来越遥远。
- 或许爱情真如诗人形容的那般神圣,性却与在弹簧垫上跳来跳去的小丑相差无几。
- 没错,这并不是好小说,作者过于注意外在的声响,却没有好好聆听自己内心的声音,不过这是我第一次把熟悉的地方与自己的感觉表达于一篇小说中;
- 你一向都知道事实真相是什么,因为你要是用事实真相划开自己或别人身上的伤口,总是会见到血的。
- 柯里是我们中间唯一滴酒不沾的人,他绝不为了逞强而喝酒,他说他绝不让自己长大跟爸爸一样变成一只酒桶。
- 长短针齐指着正午,炙热的阳光打在眼前一片干涸无荫的土地上,真让人觉得阳光就要透进脑壳、炒热你的脑浆似的
- 矮树微微向西边弯下身子,仿佛要提起它的根,就好像老太太提着裙摆,准备脚底抹油溜出这个该死的垃圾场
- 如今我坐在这里,瞪着电脑键盘,想透过它回到从前,回想那年夏天最好与最坏的时光,我几乎感觉到自己成人的身躯中,仍埋藏着一个瘦巴巴、脏兮兮的小男孩,也依然听得见那些声音;然而最鲜明的记忆,仍是那个口袋里兜着零钱、汗流浃背朝佛罗里达市场狂奔的戈登。
- 传说与真实毕竟还是有很大差距,我从中学到了一课。
- 很多人在这方面都特别有天分……轻易就能找到别人心底那个“疯子”的按钮,狠狠按下去。
- 突然间,我替他感到非常难过——他看起来就像个块头最大的三年级小学生,不小心被锁在游乐场里面,吼叫着希望有人过来放他出去。
- “言语是最不值钱的。”
- 堤防距离我们越来越远,每多跨出一步,就越加不可能反悔……也越觉得这种无异自杀的行径未免愚蠢。
- 我们竟然应自己之邀,来参加自己的葬礼。
- 我觉得自己因为这么一折腾而周身温暖,异常祥和平静。我还活着,也很高兴自己还活着,周遭的一切都显得特别亲切,虽然我始终无法把这种感觉大声说出来,但没有什么关系——或许这种亲切感,我只想个人独享。
- 我得承认,当时我其实没有太费劲去抢,一方面希望他读一读我写的东西,一方面又不想让他看——这种交织着骄傲与腼腆的不安情绪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改变。对我而言,写作像手淫一样,是很私密的事情。
- 如今写作成了我的工作,乐趣因此略为减少一些,那种带着罪恶感的自淫快感,渐渐混杂了医院中人工授精的冷酷气氛,我现在完全根据出版合约上的规定来写作。
- 大家都点点头,对何猪表现出适度的同情,不过如果城堡岩出现这种货色的话,我们一定也会好好嘲弄他一番,直到他抱头鼠窜。
- 我吸引了他们的全副注意力,此刻他们都靠拢过来,我感到一种握有权力的陶醉感。
- 生命本来就是一场骗局,知道吗?
- 上帝赋予你某种天赋,可以编故事的天赋,然后它说:孩子,这就是我们给你的东西,请尽量不要把它弄丢了。可是如果没有人从旁提醒,小孩子一定会把什么都丢了。如果你的家人没办法提醒你,那么也许我就该这么做。
- 你的朋友会拖你下水,他们就像是快要淹死的人,紧紧抓住你的腿,你救不了他们,只能跟他们一起沉沦下去。
- 每次看见夜幕将垂时,我都有一种夹杂着悲哀与平静的感觉,夕阳无限好,却又不尽然美好,孤寂感油然而生,却又怡然自得。
- 一种不安的浅睡,介于有知觉与无知觉的边缘,就像潜水艇虽然潜到水底,潜望镜仍伸出水面一样。在我似梦又似真的梦境
- 这是崭新的一天里最美好的时辰,美好得宁可一个人独享。
- 最重要的事往往最难以启齿,因为言语会缩小其重要性;要让素昧平生的人在意你生命中的美好事物,原本就不容易。
- 每个人写作的唯一理由都是借以了解过去,为将来面对死亡预作准备,这是为什么小说中的动词都是过去式。
- 人生所有重要大事都有一套崇高的仪式、必经的过程,发生人生种种改变的神奇走道
- 我们头上悬浮着一片汪洋大海,仅仅由一个薄布囊裹住,滔滔洪水随时都可能涨破布囊,倾泄而下。
- 微风已转为强风——强劲而狠急,从四面八方吹向我们,忽卷忽扫,拍击着我们汗涔涔的皮肤与张开的毛细孔,
- 这么一来我完全确定了,布劳尔死了,他没有生病,也不是在睡觉,他再也不会起来上学,不会因为昨晚吃了太多苹果而一大早起来跑厕所,也不会在数学考试中用光了笔头的橡皮擦。这孩子死了,再也不能在冬雪融去的春天里和朋友捡拾露出地面的空瓶换东西;今年的十一月一日凌晨两点,他再也不能醒来冲进浴室,把前一晚吃的满肚子万圣节廉价糖果全吐出来;他再也不能拽女孩子的辫子,再也不能打得别人直流鼻血,或被打得流鼻血了,不能、不会、不再、永不……他好像电池标示“负极”的那一端,或烧断了的保险丝;他是老师桌旁的字纸篓,总是有铅笔屑与腐烂的橘子皮味;他是镇郊的鬼屋,玻璃窗碎裂满地,“请勿擅闯私地”的标示牌掉落地面,阁楼吊满蝙蝠,地下室满是老鼠。各位先生、女士、小朋友,这孩子死了,我量上一天也量不出他的光脚丫与挂在树丛上的一双鞋距离多少,实质上的距离是三十几英寸,但又无异于无限光年,因为这孩子与他的球鞋是永远连不到一块儿了;他已经死了。
- 我僵立原地,简直无法置信,这就好像关键时刻临时上台的替角演员,竟说出一句剧本上找不着的台词一样。
- 握着罐子,从锈迹斑斑与不再光亮的外壳上,读出它所经历的岁岁年年;抚摸着它,试图了解曾经照耀其上的阳光、打落其上的雨水与覆盖其上的冰雪,也回想着这罐子孤零零地经历风霜雨雪的同时,我又遭遇了什么?我在哪里?在做什么?在爱谁?过得如何?在什么地方?我会捧着它、读它、摸它……望着罐子上反映出的自己的脸孔,你明白吗?
- 整个世界都在沉睡中,惟独我们清醒着,我几乎觉得一转个弯就会看见我的鹿站在卡宾街角,也是铁轨穿过工厂卸货场的地方。
- 多说无益,爱并非像有些混账诗人所描述的那样;爱有牙齿、会咬人,而这种伤口永远也无法愈合,没有任何言语可以使爱的伤口愈合,可笑的是,恰好相反,若是伤口干了,言语文字也随之枯死。相信我,我是靠文字讨生活的,我知道事实的确如此。
- 这种事随处可见,有没有注意到,朋友在你生命中进进出出,好像餐厅中的侍者来来去去一样。
- “如果你一个人出去闯荡,是英雄;带了人跟你一起,就是狗熊。”
- 柯里升上初中二年级时选了升学班的课——他和我都知道再等下去就来不及了,因为他永远也无法赶上。
- 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一起念书,有时候一口气就足足念六个钟头,每次念完,我都精疲力竭,有时候也很害怕——因为他会为过去的荒唐竟然需要付出如此高的代价而大发雷霆。
- 我往左边一望,越过工厂,我可以看见城堡河的河水仍然在赫娄与城堡岩之间的桥下奔流着,虽然不及过去那么宽阔,但却干净得多。上流的桥已不复存在,但河水仍继续奔流着。我也是。
暮冬重生 呼—吸—呼—吸
- “我拒绝回答可能会陷我于不义的问题。”我说道,那位司机哼了一声,仿佛心里在想,我怎么老是碰到这种自作聪明的家伙……但没有再开口。
- 他知道老年人的身体不像炼金术那样从铅变成金,而是全身骨节变成玻璃般脆弱
- 他讲英文带了点布鲁克林腔,然而除此之外,他办事精准,无懈可击,堪与训练有素的英国管家相媲美;他的沉默含蓄令人恼怒,但这也是他独特魅力的一部分,而他的浅笑更像一道上了锁又闩住的门,难窥其中之奥妙。
- 故事本身才是主角,而不是说故事的人。
- 我想到我小时候也常常做这种事,但我的回忆是鲜明而愉快的,毫无遗憾的成分。
- “哦?你太客气了。”他的口气礼貌而冷淡,我的心凉了半截,觉得两颊一阵发热;有时候不一定非得听见“砰”的一声,才知道门已经关上了。
- 没有经历痛苦,就没有真正的安乐,是故救赎之前,必先承受痛苦的煎熬。
- 各位,“婴儿出生”是神奇的,可是我从不觉得它美丽——无论你的想象力多么丰富;我认为婴儿出生的过程太残忍、太不愉快了,毫无美感可言。
- 过去在正直与伪善相结合下,未婚怀孕的女人所面临的情况是非常困难的。
- 你的处境很特殊,也很不幸,”我坐在桌角说,“可是你却能优雅从容地面对困难的处境。
- 思乡病有时候并不像我们脑子里所想象的那种模糊、怀旧甚而美丽的情绪,它也可能如利刃般刻骨铭心。思乡病不仅仅是一种比喻,也确确实实是一种疾病,会改变一个人对世界的看法,街上行人的脸孔在患了思乡病的人眼里看来,不仅漠然,而且丑陋,甚而充满恶意;思乡是真正的疾病,是一种失根的创痛。
- 在这个世界上,有千百万性情温顺的男人与女人,其中有些真是他妈的好人,但也有些人不惜艰辛一定要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史黛菲就是其中之一。
- “医生,如果有人说世上早已没有魔法与奇迹,我一定不会相信,因为只要花两块钱到当铺买个戒指,就可以立刻抹掉私生子与淫荡两大污点,这不是魔法是什么?这是廉价的魔法。”
- 我抬头看着海莉的雕像,她仍然站在那儿,木然望着对街的花园,仿佛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仿佛在这个艰辛、冷酷又无情的世界中,如此坚毅又没道理的意志力根本不算什么……或者更糟的是,惟有这股意志力,才是人世间唯一弥足珍贵的东西,唯一称得上有意义的东西。
- 总是有更多的故事。 的确如此,也许很快的,有一天,我会再说一个故事。
后记
- 我的小说大多是发生在平凡人身上的平凡故事,就好像文学界的麦当劳推出麦香堡和大包薯条一样。
- 故事分别是关于一个很特别的越狱犯、一个老人和一个男孩被困在一种相互寄生的关系中、四个乡下小孩的发现之旅,以及年轻女人决定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生下小孩的恐怖故事(或许故事其实是关于那个不是俱乐部的俱乐部),
- 好了,我得走了,再见,请各位保持头脑清醒,读些好书,做点有用的事,快快乐乐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