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兆头
前言
- 顺便送您个社交礼仪小贴士。请作者在您胳膊上签名,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但要是转身跑到隔壁文身店,过半个小时回来向他们展示那红肿未消的签名文身,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起初
- 我的意思是,指着一棵树说‘不要碰’,这三个字还都特别大。有点夸张,对吧?我是说,干吗不把这棵树放到山顶上,或是随便什么天涯海角?老是让你心里不免琢磨,他究竟是怎么打算的。”
- 愧疚的表情从他脸上一闪而过,打了个转儿又跑回来,盘踞在那儿不走了。
- 愿阳光永远照耀在你们身上。
剧中人物
- 克鲁利 一个不能说堕落,更像是慢慢悠悠往下溜达的天使
十一年前
- 上帝从不跟宇宙万物玩骰子,他玩的是一种自己设计的不可言喻的游戏。从其他玩家(比如说所有人)的角度类比来说,就像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用空白纸牌,以一切为赌注,玩一种复杂繁琐的纸牌游戏。庄家不但没告诉你规则,脸上还总挂着微笑。
- 按理说应该是的,但天气就是这样。以全世界的疯狂科学家为例,当他们的旷世杰作最终完工躺在试验台上的那天夜里,每有一位适逢其会赶上便利的雷暴雨,就得有好几十位茫然无措地坐在晴朗星空下,任由驼背侏儒助手在旁边计算加班时间。
- 温和的夜晚,并不意味着黑暗势力不会出来活动。他们无时无刻不在活动。他们无处不在。
- 他看了眼手表。这是为那种富有的深海潜水员设计的手表,这种人到了海底也想知道全世界二十一个首都的当地时间。
- 他略显内疚,就像是个好几年没去过教堂的人,已经忘了该在什么时候站起来。
- 怎么跟他们说呢?有两万人怒火冲天?你几乎可以听到气炸了肺的声音在城市间回荡?他们转回头把火撒在秘书、交管员之类的人身上,这些人又把火撒在别人身上?用尽各种报复性小手段,还全是他们自己想出来的,这才叫绝呢。余波久久不止,后续影响难以估量。成千上万的灵魂都蒙上了薄薄一层黯淡锈色,而你连一根小手指头都不用动。
- “不管是什么,他们最好快点想。”哈斯塔说,“不。不是A.J.克鲁利。你的真名。”克鲁利沮丧地点点头,在纸上画了个复杂扭曲的符号。它在黑暗中闪出微微红光,很快又黯淡下去。
- 如果恶魔相信彼此,他寻思着,那才叫世界真奇妙呢。
- 另外你在天堂产生的无聊感,几乎和在地狱产生的兴奋感一样恐怖。
- 他曾是个天使,也没打算堕落。他只是交了些坏朋友。
- 他们总让你觉得万物各安其位,始终有些人在努力把世界保持在转轴上。
- 妻子们,到了一定岁数这种事总也躲不掉。度过二十五年无可挑剔的安宁岁月后,她们就会突然爆发,穿上露脚丫的滑稽粉短袜,做那些机器人似的健身操。她们还会责备你从没为生计发过愁。这都赖荷尔蒙之类的玩意儿。
- 我们将放慢文字的速度,好让你看清变戏法的手。
- 做个心不在焉的人会让生命之路更加平坦。
- 恶魔的孩子看上去平凡得有些晦气。
- 神之大敌、诸王的毁灭者、无底深渊的天使、被称作龙的野兽、此界的王子、谎言之父、撒旦之种和黑暗之君安逸地躺在她怀里。
- 她们打小受此教育,如果你摆正心态,就会发现她们其实并不特别邪恶。人类多半如此。他们只是会被新潮思想吸引,比方说穿长统靴向别人开枪,穿白被单将别人处以私刑[插图],或者穿扎染牛仔裤给别人弹吉他。给人们一个搭配服装的信条,他们的心灵和意志就会随之改变。
- 有个问题可以帮你更好地理解人类事务,那就是历史上大多数的辉煌胜利和恐怖灾难,都不是因为人们本性善良或者本性邪恶,而是因为人们本性是人。
- 他感激不尽地跳上这块崭新的浮冰,算是暂时从令人困惑的意识河流中解脱出来。
-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他疲倦地说,“过段时间,你就会适应了。”婴儿闭上嘴巴盯着扬先生,就好像他是位负隅顽抗的敌军将领。
- 我估计你们大概没有这种食品。”她说,“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小甜品。我们称之为小——点——心。”
- 在人类的各种信息交流手段中,挤眼可以说奥妙无穷。你可以通过挤眼说很多话。
- “听吾斯言,听吾忠言。四者骑行而来,亦有四者骑行而来,三者骑行在天,一者骑行在焰。其势无物可阻:非鱼、非雨、非路,恶魔束手,天使皆然。汝亦显身于斯,安娜丝玛。”
- 哦,他一直努力让人们短暂的生命变得更加悲惨,因为这是他的工作。但克鲁利想出来的东西,还不够人类自己想出来的一半坏。他们似乎在这方面特别有天赋。大概当初就是这么设计的吧。人类诞生在一个处处与他们为敌的世界上,然后又穷尽自身大部分精力让这世界变得更糟。
- 但你刚觉得他们比地狱还邪恶时,这些人又能显出连天国都不可企及的优雅与慈悲。而且经常就是同一个人。当然,这就是那什么自由意志。真操蛋。
- 这是一种合理的协议,很多远离高层领导,独自工作在恶劣条件下的秘密干员,都会跟自己的对手达成同样的协议。他们会发现自己跟对手之间的共同点,要多过那些遥远的盟友。这是一种不干涉对方某些活动的默契。以此保证谁都不能大获全胜,但谁也不会彻底失败;而且双方都可以向主子们展示出,自己在应付一位机智狡猾、消息灵通的对手时,所取得的巨大成果。
- 圣詹姆斯公园的鸭子早就习惯被私下会晤的秘密特工们喂养,已经建立起独特的巴甫洛夫条件反射。把一只圣詹姆斯公园的鸭子关进实验室铁笼,向它展示一张有两个人的照片——一个通常穿毛领大衣,另一个戴头巾、衣着肃穆——鸭子就会期许地抬起头。俄国文化专员的黑面包备受有鉴赏力的鸭子们追捧,军情九处的酵母调味霍维斯小麦面包则为鸭子美食家们所钟爱。
- “听着。”克鲁利绝望地说,“你们那边有多少音乐家,嗯?我是说一流的。” 亚茨拉菲尔一脸震惊。 “嗯,我想应该……”他开口说。 “两个。”克鲁利说,“埃尔加和李斯特。仅此而已。剩下都是我们的。贝多芬、勃拉姆斯、所有的巴赫、莫扎特,等等等等。你能想象只有埃尔加的永恒时光吗?”
- 过去千年中的大多数预言家,更关心押韵而非精确。
- 宾利车从一位目瞪口呆的交管员身边驶过,他手中的罚单簿刚刚自燃了。克鲁利吃了一惊。“我绝对不是有意这么干的。”他说。亚茨拉菲尔脸色一红。“是我干的。”他说,“我一直以为是你们的人创造出了交管员。”“是吗?我们以为是你们的主意。”
- 为了维持正常二手书商的假面,他用上了人身攻击以外的所有手段,旨在阻止客人们买书。难闻的湿气、横眉立目的表情、怪异的营业时间——他特别擅长这招。
- 25.耶和华神对守卫东门的天使说,我所赐你的炎剑在何处? 26.那天使说,转眼前还在,我必又犯了糊涂,将它失在某地。 27.耶和华神便不再问。
- 只要一想到若能用自己的双手摸摸这本书,他简直连骨头都要酥了
- 此刻是下午三点。敌基督降临大地已有十五小时,一个天使和一位恶魔亲密无间地对饮着,度过了其中三小时。
- 身为天使,并不意味着你一定是个傻瓜。
- 克鲁利冷冷地看着天使发呆,思绪的列车突然被一根钢梁阻断的人,都会祭出这种眼神。
- “你别想引诱我。”亚茨拉菲尔惨兮兮地说,“我了解你,你这条老蛇。”
- 诞生只是开始,养育才是关键。最重要的是施加影响。不然这孩子永远也不知该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
- 如果因为他父亲变成了恶魔,就说他会成长为恶魔,那就好像说一只尾巴被切掉的老鼠会生下没尾巴的老鼠。不。教育决定一切。听我的没错。
- “潜在的邪恶。但我想也有潜在的善良。就是这些强大的潜能,正等待人们去塑造。”克鲁利说着耸耸肩,“再说了,咱们何必讨论什么善与恶?不过是两个阵营的名字。咱们都心知肚明。”
- 库博拉兰德也许贫穷,肯定无聊,但绝对和平。
- 她的声音就像某种潜伏在长草间的动物,只有扇动的耳尖露在外面,等那些又嫩又软的小动物摇摇晃晃从旁边经过时,才会显露身形。
- 那只秃鹫也死于过度肥胖
- 666,兽的数字,魔鬼的印记。
- 他只是在等待最终任务的过程中杀杀时间,但他杀时间的方式如此精巧雅致。杀时间,偶尔也杀人。
- 此人身穿斜纹软呢套装,戴着端庄的珍珠耳环。她身上有种气质说她就是保姆,但这种气质还压低声音补充说,是某些美国恐怖片里的英国管家会雇用的那种保姆。它甚至小心地咳嗽两声,嘟囔说她其实是那种会在某种杂志上刊登语焉不详但又要求直接付款的服务性工作广告的保姆。
- 方济各
- 一只小猪去阴间一只小猪待在家一只小猪吃热腾腾的鲜人肉一只小猪侮辱少女还有一只小猪爬上死人堆的最顶端。
- 克鲁利和亚茨拉菲尔经常在公车上、美术馆和音乐厅里秘密碰头,对照笔记,相视而笑。
- 哈里森先生给他讲“上帝之灾”匈奴王阿提拉,还有吸血鬼伯爵弗拉德·德拉库,以及人类灵魂中的黑暗本质。(他从来不说阿提拉特别孝顺母亲,也不说弗拉德·德拉库恭谨虔诚,每天都要祈祷。)他试图传授沃洛克如何发表煽动民心的政治演说,如何左右人们的心灵和精神。科特斯先生给他讲现代护理学创始人弗洛伦斯·南丁格尔(当然,他绝口不提淋病的部分)、美国总统亚伯拉罕·林肯,还有如何欣赏艺术。他试图教导沃洛克有关自由意志、克己忘我,还有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 他们在大英博物馆的咖啡厅碰了个面。这里是冷战时期所有脚酸腿软的特工们的另一处避难所。
- 亚茨拉菲尔吃了克鲁利那份天使白蛋糕。
星期三
- “知道吗,他说得对。”一个绑马尾辫的小女孩说,“你真烂。可能还是个死基佬。”亚茨拉菲尔绝望地看向克鲁利,在他看来小沃洛克显然已经被地狱玷污了。
- 任何有半点常识的天使,都该对儿童聚会唯恐避之不及。
- 克鲁利看看表。他从没换过电池,而表里的电池也在三年前烂光了,但这块表走得很准。现在是差两分钟三点。
- 保安把手伸进内袋,脸色一变,惊奇地掏出一块鸭蛋青色蕾丝边手帕。亚茨拉菲尔很快就意识到蕾丝边是个错误。
- “它晚了。”亚茨拉菲尔说。“是完了,我看得出来。”克鲁利说,“都是因为要贴在你的袖子上。”恶魔伸手把鸽子从亚茨拉菲尔的袖子里掏出来,将生命送回它体内。鸽子感激地咕咕叫了两声,随后有点过分小心地飞走了。
- 周围的空气让人感觉像是重新热过一遍的剩菜。
- 它咆哮一声,声音低沉喑哑,充满蓄势待发的威胁。这种咆哮会始自它的喉咙深处,结束在别人的喉咙之中。
- 这个声音与注册会计师之间的差别,完全是时间问题。
- “哦。你是女孩。”另一个人说。“只因为某些人是女孩,就给她们女孩的玩具。这是性别歧视,我跟你说。”
- 在克鲁利看来,地狱并非邪恶的蓄水池,天堂也不是仁慈的喷泉。它们只是宇宙大棋局的两个玩家。你只能在人类的头脑中找到货真价实的玩意儿,无论是纯粹的仁慈,还是彻底的邪恶。
- 至少车子比马强。对克鲁利来说,内燃机是一个天赐……一种神来……一笔飞来横财。当初他因公出差时,所骑的马都是那种双眼冒火、四蹄爆金星的黑色大家伙。那是恶魔必备的交通工具。但克鲁利老是从马上摔下来。他向来不擅长应付动物。
- 有人说恶魔拥有全部顶级音乐。 这话大体正确。但天堂有最棒的舞蹈设计。
- 大多数有关巫术的书籍都会告诉你女巫们工作时赤身裸体。这是因为大多数有关巫术的书籍,都是由男人撰写的。
- 而且正因为她是女巫,所以头脑特别清醒,完全不相信护身符和防御性魔法之类的玩意儿。她更相信一英尺长的面包刀,这家伙就别在她的腰带上。
- “爱。”天使说,“有人特别爱这地方。”
- 亚茨拉菲尔说:“要有光。”于是小路上就有了苍白的蓝光。
- 克鲁利瞪了它们一眼。凹痕恢复原状,划痕消失无踪。
- “咱们可以走了吗?”克鲁利说,“晚安,小姐。上来,天使。”啊。天使,这就对了。说到底,这一路上她还是挺安全的。
- “你看,邪恶总是暗藏自我毁灭的种子。”天使说,“它的本质是消极的,因此即便在看似成功的时候也会包含失败的祸根。不管一个邪恶计划多么宏大、多么周详、多么简单易行,它内在的罪恶意志也会反噬其主。无论这个计划表面上多么成功,到最后也会毁了自己。它将从罪孽的岩石上跌落,大头朝下消失在遗忘的海洋。”
- 克鲁利手心发痒。亚茨拉菲尔会忍不住治好骨裂,修理自行车;而他则有偷几台收音机、戳破几个轮胎的冲动。但恶魔忍住了。
- 玛丽还读《新女性》。她过去一直不知道自己是个旧女性,但经过一些思考,玛丽认为这种标题跟罗曼史、编织和性高潮是一路货色,最重要的是做你自己,而且要竭尽全力。
- 那帮人全都下定决心,只要有半点儿可能就把上述禁令都试一个遍。
- “在别人干掉你之前干掉他们。”“你死我活。”“占着茅坑要拉屎。”“适者生存。”“一切为了自己。”
- “对,但我会始终记得那里有块污渍。你知道,我是说,在内心深处。”天使说。他捡起枪,拿在手里掂了掂。
- 他不知道人类的大脑面对过于恐怖无法思及的场面时,特别擅长用强迫性健忘症把它刮去。
- 妄想的大军在他脑袋里集结。
- “在我看来。”克鲁利说,“谁也没强迫他们扣动扳机。”他冲亚茨拉菲尔露出灿烂而冰冷的笑容。
- 亚茨拉菲尔放松下来。“你知道,克鲁利。”他笑着说,“我总是说,在内心深处,你是个特别……” “行了,行了。”克鲁利截住他,“你干吗不把这话告诉整个该……该活的世界?”
- “所有高等生物一扫而光,就是这么回事。”“可怕。”“只剩下尘埃和原教旨主义者。”“你嘴也太毒了。”“抱歉。我忍不住。”
- “你不需要睡觉。我不需要睡觉。邪恶永不休息。正义时刻警惕。”
- 怀疑会从他身边滑过,就像,就像……水会从什么东西身边滑过。
- 亚茨拉菲尔书店门前的窄路上画着禁止停车的双黄线,宾利车靠到路边时,黄线们恭顺地向后退去。
- “好。”克鲁利喃喃自语道。他突然觉得特别孤独。
- 亚茨拉菲尔觉得圣约翰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就是有点太喜欢怪蘑菇了。
- 她去战争没去过的地方。她到达的时候,战争也就来临。
- 他对此地气候唯一的妥协是棕色露趾塑料凉鞋,但脚上的绿色毛纺袜还是显示出他对外国天气发自本能的猜忌。
- 她很美,但这种美就像山林大火,可远观不可亵玩。她举起长剑,笑得像一把刀。
- 她很美,但这种美就像山林大火,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举起长剑,笑得像一把刀。
星期四
- 戈里希·约翰逊几乎是出于自卫地成了个小霸王。小霸王这个称呼总比大笨瓜好,至少它表明了支配力和一点期许。
- 私下里,他热衷于收集热带鱼,还因此获过奖。
- 假日漫长,无穷无尽,洁白无瑕,需要找些东西来填充。
- 就是说,生命的过山车几乎已经完成漫长的爬坡过程,来到青春期第一个大波峰顶端。于是他们可以俯视前方陡峭的车轨,还有那些充满神秘、恐惧和刺激的弯道。
- 他还隐约意识到,在未来某个时刻,会出现很多有关泥巴鞋和粘满浮萍的粉裙子的问题。但那是未来,它存在于漫长下午的另一端。而这个炎热的下午还有木板、绳子和池塘。未来可以等在一旁。
- 亚当的无精打采还有各种变化,此刻他的双肩完美体现出了大公无私地想要帮助世人,却被横加干涉而产生的痛苦和迷茫。
- 形态塑造性格。小脏狗的某些正常举动,实际上是固化在基因里的。你不能变成小狗的样子,还指望能保持过去的性格。内在固有的小狗性格会逐渐渗入你的本性。
- 另外还有猫,狗狗想道。他把隔壁那只大黄猫吓了一跳,然后试图以惯用的怒目而视和低沉咆哮,把它变成一堆哆哆嗦嗦的果子冻,过去这招对地狱里的冤魂可是屡试不爽。但这次的结果是鼻子上挨了重重一击,疼得直流眼泪。猫,狗狗心想,显然比失落灵魂厉害不少。他希望再进行一次更加深入的猫咪试验,计划中包括围着它欢蹦乱跳,以及激动地汪汪叫。成功率不高,但也有可能奏效。
- 恶名当然不如美名好,但总比籍籍无名强多了。
- 一种懒洋洋的紧张感。只要他在周围,你就会觉得所有人,甚至包括附近的风景,都变成了背景。
- 如果透纳、兰西尔和塞缪尔·帕默在一个酒吧相遇,决定合力创作一幅画卷,然后再找斯坦布斯来绘制马匹,也不会比这儿更美
- 如果安娜丝玛此刻能够保持头脑清醒,就会注意到每当自己试图深入思考亚当的问题,思绪就会像水流遇到鸭子一样旋即滑开。
- “嗯。”亚当骄傲地说,“好孩子。”又有点地狱成分蒸发了……
- 马蹄铁早就锈蚀磨损,还被数百年的油漆盖住大半。所以亚当和安娜丝玛都没多想,也没注意到它正从白炽状态冷却下来
- 狗狗趴在桌子底下呜呜直叫。他已经产生了严重的身份认同障碍。
- 人们过去以为改变世界的事件,都是超级炸弹、疯狂政治家、大地震,或大规模人口流动之类的。但现在我们知道这是个很老套的看法,只有完全与现代观念脱节的人才会相信。根据混沌理论,真正改变世界的是小事。南美雨林里一只蝴蝶扑打下翅膀,会产生肆虐半个欧洲的台风。
- 如果一个人凌晨四点心慌意乱地从梦中惊醒,那他最想知道的就是自己并不孤单。
星期五
- 对他们来说,美国就是好人死后要去的地方。他们有这个心理准备,相信任何事都可能在美国发生。
- 亚当目光一凛。每当其他成员想出了亚当认为自己应该先想到的好点子时,他就会祭出这种眼神。
- 很多人第一次遇到亚茨拉菲尔时,都会形成三个印象:他是英国人,他很聪明,他比十篇腐女同人文的主角绑在一起还基。其中两点是错的。
- 接着发言人换上从容的语气,感觉像是已经受够了这份烦人的工作,准备回去就辞职,然后找个地方养鸡。
- 面积相当大的一片海床在夜间突然升起,上面有大量建筑物,许多呈金字塔结构。我们搁浅在一个建筑物的前院中。这里有很多令人不快的塑像。一些身穿长袍头戴潜水头盔的老者登上本舰,与人们亲切交谈,乘客们以为这是我们安排的旅游项目。请指示。
- “抱歉。”他说,“打对电话了。”他说完就挂上听筒。
- 脾气就像倒置的金字塔一样稳定和谐。
- 极端的幻想变成了极端的怜悯,进而演化为极端的好感。
- 牛顿特别想有个信仰,他认为信仰就像救生圈,帮助大多数人在生命的惊涛骇浪中拼搏。
- 而且他的种族主义倾向张扬无度,普适性极强,以致全然无害。沙德维尔讨厌世上每一个人,无论什么种族、肤色、血统,都难逃此劫。
- 沙德维尔痛恨所有南方人,而在这个问题上,他站在北极点。
- 你必须支持任何自称猎巫人的团体,就好像美国必须支持任何自称反共组织的团体。
星期六
- 天鹅沉入水底,鱼群浮上水面。
- 不要把它想成去世,死神说,就当是提前上路避开交通拥堵吧。
- 2法新=1半便士。2半便士=1便士。3便士=1叁便士。2叁便士=1陆便士。2陆便士=1先令,或1鲍勃。2鲍勃=1弗罗林。1弗罗林+1陆便士=1半克朗。4半克朗=1拾鲍勃。2拾鲍勃=1镑,或240便士。1镑+1先令=1几尼金币。
- 它融合了西方车的传统缺点,和许多独具匠心的日本车缺陷。
- 接着她似乎露出微笑,抬头看着小镇上的天空,又补充道:“也包括你这个愚蠢的老傻瓜。”
- 我妈妈说她们只是些智慧女性,通过这种唯一可行的方式,反抗男权社会统治集团施加给她们的令人窒息的歧视。
- 这些人发明了如此简单而常用的东西,以致所有人都忘了这些东西也需要有人发明出来。
- 匪徒和牛仔和外星人和海盗的重点就在于,你可以随时不当他们,回家吃饭去。
- 过去有树林的地方,现在成了大农场;过去是小农场的地方,如今成了购物中心;而过去是购物中心的地方,现在还是购物中心。这就是趋势。
- 黄瓜卷寿司号捕鲸科考船正在进行一项科学考察任务,课题为:你一周内能捕到多少鲸鱼?
- 千百万份寿司晚餐高喊着复仇的呼声。
- 掌管文书记录的天使在我这儿不会遇到任何麻烦。这些年来,我的生活肯定每一页都写着“同上”。
- 但他认识恶魔有好几千年了。他俩始终在一起,可以说知根知底。亚茨拉菲尔有时怀疑,和可敬的上级相比,克鲁利跟他的共同点倒更多些。比方说,他们都喜欢这个世界,不仅仅把它看作宇宙棋局的秤盘。
- “黑暗势力必被击败。你似乎有点误解。关键不是规避大战,而是赢得大战。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亚茨拉菲尔。”
- 亚茨拉菲尔向下看了一眼,五分钟内再度说起脏话。他已经踏进圆环。 “哦,我操。”他说。
- 克鲁利放弃了。他试图看本小说,但无法集中精神。他试图把自己的CD按字母顺序整理好,但很快也放弃了。因为克鲁利发现它们已经按字母顺序整理好了,藏书也是,他的灵魂乐收藏品也是。
- 有些东西是不可想象的:就连恶魔也无法想象其他恶魔会堕落到如此地步。
- 克鲁利一言不发。A计划奏效。B计划失败。一切就看C计划了。但这里有问题:他只计划到B。
- “嗨?亚茨拉菲尔!看在上……看在撒……看在随便什么人的分儿上!亚茨拉菲尔!”
- 我不在乎这上面怎么说,戴头盔的高个儿骑手说,我没碰过他一根指头。
- 如果这声音是块石头,那它肯定很早以前就刻上了铭文:一个名字,两个日期。
- 污染摘下头盔,晃了晃白色长发。1936年,他接了瘟疫的班。那老家伙退休时嘴里还不停念叨着青霉素。如果老家伙知道未来会提供怎样的机会……
- “可如果你是我的祖先之一,”琼尼·双骨说,“怎么说起话来像个基佬?”
- 他在圣昆廷监狱定期举办现场演唱会,直到人权部门的人以宪法第八修正案中“不得对他人施加不寻常的残酷惩罚”条款阻止了他。
- 伦敦天色若铅,克鲁利心想,我知道末日不远。这是谁写的?切斯特顿,对吗?二十世纪以来,唯一接近真相的诗人。
- 凡人可以指望死亡,或是救赎。你什么希望都没有。你所能希望的,只有地狱的慈悲。
- 突然间,又多了非常愤怒。这是因为他们跟你讲话的方式。就好像你是个开始往地毯上掉叶子的盆栽。
- 重度伤害、虐待动物,表面是你使劲拍一下都不能正常工作的东西其实是无酒精啤酒,还有特别酷的人与他们同行。
- 不光是因为艾格尼丝预见到了这件事,也不是因为她用最浅显的密语写了出来。主要是因为这些年来,许多仪祁家人在页边空白上写下的一段段祝词。
- 亚茨拉菲尔想驱除恶魔时,只需要强烈暗示出自己还有事儿,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了。克鲁利总能领会。
- 通向地狱的道路是由好意铺就。
- 车辆,从理论上说,为你提供了以极快的速度从甲地到达乙地的方法。另一方面,交通拥堵为你提供了老实待着的最佳时机。
- 这并非矛盾修辞法,而是一种存在于紫外线之外的颜色。专业名词叫作“黑内线”。在实验条件下很容易观察到这种颜色。想要进行这一实验,你只需要找一面结实的砖墙,低下头,加速向它冲锋。在你双眼之下,疼痛之下迸出的光亮就是黑内线。你可以在临死前看个究竟。
- 火焰吞噬了车子。 他必须继续往前开。
- 寂静犹如竖琴之声,高亢而尖锐。
- 咱们进去,咱们干活,咱们出来。咱们让人类的天性行使自己的职责,死神说。
- 人类有时很像蜜蜂。假如你在蜂巢外面,就会遭到顽强抵抗。可工蜂们似乎认为主管部门肯定会保证巢穴内部的安全,所以你一旦进入,就不会被注意。正因如此,有些寄居昆虫进化出了完美形态。人类的行为与此类似。
- 四人径直走向其中之一。谁都没注意他们。也许人们什么都没看到。也许他们看到的是头脑自以为看到的东西。因为在战争、饥荒、污染和死神不想被发现时,人类的大脑并没有识别他们的功能。实际上,它太擅长视而不见了,就算被他们团团围住,也会设法置若罔闻。
- 在把自己的星球炸成碎片这件事上,人类对有意无意之分看得很重。
- 组织越不重要,身份证明就越华丽。
- 有人说文明和野蛮之间的距离,只有二十四小时外加两顿饭。
- 只有死神没变。有些东西永远不变。
- 寂静将世界这个气泡握在掌中。
- 他们该在的地方,死神始终盯着亚当的眼睛,一直都在的地方。他们回到了人们心中。
- 但是我,他说,跟他们不一样。我是死神,永远是生灵的影子。你不能摧毁我。那将摧毁整个世界。
- 你以为战争打响,是因为某些老公爵被枪杀,或是某人割下了某人的耳朵,或是某些人把他们的导弹部署在错误的地点。其实不是这么回事。这些只是,哦,借口罢了,对战争没有多大影响。战争真正的成因,是两方再也不能忍受对方的存在,压力逐渐积聚,最终任何事都会让它爆发。任何事。
- “啊。”克鲁利对亚茨拉菲尔耳语道,“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必须摧毁这个世界,好拯救它。”
- 把人创造成人,又因为他们举止像人而不满,我不明白这算怎么回事。
- 克鲁利抓住亚茨拉菲尔的胳膊。“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他激动地嘶嘶说,“没人干扰他!他长成了人类!他既不是邪恶化身,也不是善良化身,他只是……人类的化身……”
- 在我看来,最合理的方法是让人们明白,如果他们杀死一条鲸鱼,就会得到一条死鲸鱼。”
- 天使冲克鲁利笑了笑。“我只想说,”他说,“如果咱们不能幸免,那么……我知道,在你内心深处,始终有一丝善良的火花。”“说得好。”克鲁利讥讽地说,“真让我感动啊。”亚茨拉菲尔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他说。克鲁利把它握住。“有缘再见。”他说,“对了……亚茨拉菲尔?”“嗯。”“记住我这句话。我也知道,在你内心深处,你就是个讨人喜欢的混球。”
- 跟通行的看法不同,恶魔的翅膀和天使完全一样,只是通常梳理得更加整齐。
星期日(新生活的第一天)
- 从现在开始,她生命中的每一件事,都有可能始料未及,就跟其他人一样。这是莫大的幸运。
- (但意大利冒险家、作家及奸夫乔瓦尼·雅各布·卡萨诺瓦[1725-1798]不在此列。他在十二卷本的《回忆录》中写道,按照习惯,他随时都会携带一个小手提箱,里面放有“一条面包、一罐精选塞维利亚果酱、一把刀、一副餐叉、搅拌用的小勺、用未纺过的毛线小心包好的两枚新鲜鸡蛋、一颗土豆或番茄、一个小煎锅、一个小调味盘、一个酒精炉、一个火锅、一盒意大利式咸味奶油、两个骨瓷碟。外加部分蜂巢,作为甜料,用来改善我的口气和我的咖啡。请读者们记住我下面要说的话:真正的绅士无论身处何地,都要以绅士的风度享用早餐。)
- 克鲁利丧气地点点头。“让我引诱你去吃顿午餐吧。”他嘶嘶说道。
- 有些东西告诉他,有些东西即将结束。肯定不是世界,而是夏天。日后还有别的夏天,但不可能跟这个一样。永远不可能。所以说,最好尽情享受这个夏天。
- 如果你要想象未来,就想象一个男孩、他的狗,以及他的朋友们。还有一个永远不会结束的夏天。如果你要想象未来,就想象一只靴子……不,想象一只鞋带松松垮垮的运动鞋,踢着一颗小石子;想象一根木棍,戳向有趣的地方,还可以扔出去,让一条狗决定要不要追;想象跑调的口哨声,把某些倒霉的流行歌曲变得不堪入耳;想象一个身影,半是天使,半是恶魔,完全是人……雄赳赳懒洋洋地朝塔德菲尔德走去……永远永远。
附录
- 他们都暗自怀疑本书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行撰写,但又怕被当成怪人,所以不敢公开承认。
特里·普拉切特谈尼尔·盖曼
- 抑或尼尔靠的是一幅深锁在阁楼里的奇异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