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胥引
序言1
- “九州”此一称谓为古代中国的地理行政区总称,天下共分九州(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凉州、雍州、豫州),九州大地即指中国大地,九夷来朝,万民咸服。
序言2
- 或许,只有透过死的过程,才能找到生的意义。 或许,历史就是需要从时间流逝中才能找到拥有的价值。
楔子一 殉国的公主
- 而叶蓁公主的殉国之举虽感人至深,褪去神圣和风华后,却不如一段风月那样长久令人沉迷。
楔子二 国破
- 众臣子深谙为官之道,三言两语耍几段花枪再道声我主英明,便算尽了各自的本分。
- 次日正午,懒洋洋的日头窝在云层后,只露出一圈白光,卫国国都犹如一只半悬在空中的蟋蟀罐子。
- 苏誉和叶蓁有史可循的第一次相见,在卫国灭亡的那个下午,中间隔着半截生死,百丈高墙。
- 城墙上叶蓁曳地的衣袖在风中摇摆,那纤弱的身影突然毫无预兆地踏入虚空,一路急速坠下,像一只白色的大鸟,落地时,白的衣裳,红的血。
- 公主不是喜欢与众不同,而是习惯与众不同,最主要的是没有人敢和公主雷同。而习惯和喜欢之间,实在相差太远,
- 如果我能够样样精通,自然最好,算是把我培养成了大家;如果只通其中一样,那也不错,至少是个专家;如果一窍不通,都知道一点,起码是个杂家。我问师父:“万一将来我不仅不通,还要怀疑学习这些东西的意义呢?”师父沉吟道:“哲学家,好歹也是个家……”
- “世人都习惯在真相面前表露出狰狞的一面,以掩藏心的羞涩。”
- 幼时我们总是追求和他人的不同之处,长大却总是追求和他人的共同之处
- 假如一个人脸上戴着面具,名字必然也要带上面具,否则就失去了把脸藏起来的意义。
- 这完全是人的好奇心作祟,有时候有些事根本不关你的事,却非要弄一个明白,真是没事找事。
-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而这位大哥明显是不敢相信天道居然轮回得如此有效率。
- 可我觉得理由之于喜欢,就像基石之于楼阁,世上从来没有无需基石的楼阁,也不应该有毫无道理的喜欢。
- 如今回想我生前的少女时代,最美好的十五六岁,却都在茫茫寻找中碌碌度过,最关键的是这寻找还毫无结果,令人死都无法暝目。
- 倘若命运要被虚无的东西左右,这虚无至少要强大得能够具体出来,比如信仰,比如权力,而不是一个梦境。
- 这真是最令人费解的一件事,本该正经的时候大家通通不正经,结局已经注定,终于可以名正言顺不正经了,大家又通通假装正经,如果能将这假装的正经维持到最后一刻,也算可歌可泣,但大家明显没有做到。
- 星沉月朗,家在远方,何日梅花落,送我归乡……
- 君师父说:“卫国分封八十六载,我是头一回看到一个公主下葬摆出如此盛大的排场。” 但我想,那不是我的排场,那是国殇的排场,而一国之死,怎样的排场它都是受得起的。
- 但这件神奇的事归根结底发生在我的身上,只好将他另当别论,因否定它就是否定我自己。
- 君师父重新给我起了个名字,叫君拂。意思是我这一生,轻若尘埃,一拂即逝。我想,这是一个多么凄惨而寓意深刻的名字啊。
- 倘若有人饮下我的血,沾染上体中鲛珠的气息,哪怕只一滴,都能让我立刻看出最适合他的华胥调。奏出这调子,便能为他织一个幻境。这幻境是过去重现,能不能从幻境中出来,端看这个人逃不逃得过自己的心魔。但世人能逃过心魔者,真是少之又少。
- 我要去杀他,不因我曾是卫国公主,只因我还留恋人世。
- 谁能想到如此生机勃勃的一副躯体,内里已然腐朽得不行了呢,
- 。可这世上有多少人为已逝的人生后悔,华胥引能织出重现过去的幻境,让他们在这幻境里将从前修正,倘若有人沉湎于幻境不愿出来,甘愿奉出尘世的性命,那我们双方都求仁得仁。
- 从前我执著,因我活着,而此时此刻,我一个已死之人,没有呼吸没有味觉痛感,他不怕我已经难得,遑论其他。相见不如不见。
- 背后说人是非,着实缺乏教养,这等事还被当事人抓个正着,我不知作何感想,半天,干笑了一声
- 背景是残血般的夕阳,她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飞驰而来。
- 我看着她仿似从画中拓下来的一张脸,尽管强打了精神,颜色却白而颓败
- 她因不懂得自欺,才渴望一个梦境令自己骗过自己。
- 你想得到她,就先打倒她。你若打倒她,就必须得到她。如果你打倒了她又不愿意得到她,就会演变成一篇虐心文。
- 他是让她动心的第一个人,和黎国王都里那些醉生梦死的纨绔们都不同的一个人。一个真正的男人。其实她怎么知道他是真正的男人,她也没有试过,一切都只是想象。她却在想象中更加爱上沈岸。
- 洞房夜里,圆月挂于枝头,浮云铺在天际,喜烛映照出重重花影。
- 因是绝色,绝色里漾出的一个笑,就自然倾城。
- 她想她爱沈岸,但事已如此,只得将这种爱变成信仰,因为信仰可以没有委屈,信仰可以没有欲望。
- 因世事并不似这样,沟通不是有沟就能通,也许事先被人放了鳄鱼在沟里,就等你涉水而过时对你痛下杀手。
- 她看来刚强,终归是女子,越是刚强的女子,越是要人珍重,过刚易折即是如此。
- 她坐在水阁之上,一塘的莲叶,一塘的风,塘边有不知名老树,苍翠中漫过晕黄,是熟透的颜彩,就像从画中走出来。
- 他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不见,半晌,她低头打开手中书卷,风拂过,一滴泪啪一声掉在书页上,墨渍重重化开。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睛,若无其事另翻了一页。
- 有些人没什么恋爱经验,情怀浪漫,一眼万年,说的就是宋凝。
- 世间有类姑娘,说的每句话都让你想得非非,还有类姑娘,说的每句话都让你非得想想。
- 可终有那么一个人,容不得她不见。那是她命中的魔星。她为他卸下战甲,披上鲜红嫁衣,用了一生的柔情,千里迢迢来嫁给他。可他不要她。
- 她想,她的爱情约莫快死了,从前她看着沈岸,只望他时时事事顺心,如今她看着他,只想时时事事找他的不顺心。可他不顺心了,她也不见得多么顺心,就像一枚双刃剑,伤人又伤己。
- 爱一个人这样容易,恨一个人也这样容易。
- “如今想来,从头到尾,我爱上的怕只是心中一个幻影。”
- 其实天下女人皆同此心,但求独一无二,不求倾国倾城。
- 宋凝这一生最大的错,就在于只经历了沈岸一个男人,所以失去他仿佛失去一切,到死都不能释然。但假如她同时拥有多个男人,失去他搞不好只是减轻私生活负担。
- 华胥调是人心所化,以命为谱,如此声声血泪的调子,不知宋凝一颖心已百孔千疮到何种程度。再如何强大,她也是个女子,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败在爱情里。
- 光晕之后,就是宋凝的华胥之境。所处之处是一座繁华市镇,天上有泛白冬阳。远处可见横亘的雪山,积雪映着碧蓝苍穹,有如连绵乳糖。寒风透过薄薄的纱裙直灌进四肢百骸。
- 在想很多传说,其实并不那么传说,只是被大家众口相传,就显得很传说。传说基本上不发生在现在,只发生于过去未来,存于虚幻,其实并无意义,一切都是错误估值,但越是错误估值,仿佛价值越大,而实际上价值果然越大,真是令人没有想法。
- 那一刹那,似乎雨中飘来清冷梅香,盈满狐裘,盈满衣袖,多半是记忆中难以磨灭的幻觉。
- 天上细雨夹杂雪花,以一种诗意扑向大地
- 七年后的宋凝,总像是捏着情绪过日子,本以为性情使然,今日才明白只是这七年里,她想要撒娇的那个人从不理会她而已。 她也有这样的时刻,会大喜,会大悲,她只给心中的良人看这副模样,这才是天真的、真正的宋凝。
- 人心所化的华胥之境,虽向往美好,本身却是很丑恶的啊,没有一颗坚强的心,无论是现实抑或幻境,都无法得到永远的快乐,而倘若有一颗坚强的心,完全可以在现世好好过活,又何必活在这幻境之中呢。”
- 我想救她,终归救不了她。
- 他轻声道:“慕言,思慕的慕,无言以对的言,我的名字。” 我手一滑,茶盅啪一声落在地上。
- 他轻声道:“慕言,思慕的慕,无言以对的言,我的名字。” 我手一滑,茶盅啪一声落在地上。
- 但这样也好,于他而言,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有结束,于我而言,一切早已发生,早已结束。如今藏在心中的这份情意不过是亡魂的执念,不是这世间应有的东西,过多纠缠着实毫无意义。
- 我挨着坐下打断他:“那就把你会的都给我弹一遍吧。”
- 乱世里的圣明君王本就要狮子的凶狠狐狸的狡诈,贤德是做给天下人看的,哪里要你真正的贤德,看上去贤德就很可以了。
- 唔,这是叶蓁?已经出落成大姑娘了。
- 你看,这个乱世,政治本身太歪了,你要不歪,就不是搞它,而是被它搞了。”
- 我很想他。 可又有什么办法。
- 我想说出一句好听话,让他印象深刻,却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 我就这样和慕言相见,虽然心中充满各种浪漫感想,但其实也明白他在这个难以理解的时刻出现在这个难以理解的地点,绝不是一件可以用类似有缘千里来相会这种美好理由解释的事情。
- 飞鸟还巢,夜凉如水,一切活物都失去踪迹,走在崎岖山间,不说话就显得十分寂寥。
- 生在帝王家,本该如此,从小享那么多特权,势必有责任要担,叶蓁也是死得其所,在其位就要谋其事,行其道,当其责,天下百姓将她奉养着,拿百姓的供奉不说可恨身在帝王家,要担着身上的责任时却来说可恨身在帝王家,若是如此,就委实是可恨了。”
- 他的目光扫过来,望着我时,让人觉得天涯静寂,漫山遍野白梅盛放,但我却再不能闻到那样的味道。
- 窗外烈日当空,柳叶被晒得卷起,藏在浓密叶荫里的鸣蝉声嘶力竭。
- 其实人生就像钟摆,看似只有左右两个可能,其实确实只有左右两个可能……你可以说钟摆摆动的过程中延展了无数可能,但那不是可能,只是通往可能的路径,最终你不是摆到左,就是摆到右。一切皆有可能,但所谓一切也不过或左或右两种可能,只有居中不变万万不能,除非钟摆坏掉,而那是生命静止的模样。
- 而且能同时被那样多的人仇视,也是一种证明,证明你长得特别帅,家里特别有钱,或者特别有能力什么的,就算以上都不是,至少证明你这个人很有存在感……
- 天幕漆黑,夜风撩人情思
- 其实暴力之下,所有问题都不再是问题,因暴力本身已是最大的问题。
- 因我想客观看到事情的全貌,但人的情思却是偏见的集合体。
- 过去之事之所以美好就在于它已成为过去,往事我们就让它如烟飘散
- 有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劝诫世人面对难以解决的问题就尽量不要涉案保持清醒,但也有一句话叫做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 懒懒靠在床沿的莺哥将团扇移开,浓黑的眸子随着眼角挑动微微上眄,仅这一个动作就流露千般风情,一副熟谙风月的模样,仿佛天生就在花楼里打滚。
- 蜡炬燃成一捧泪,滑下烛台,只剩最后一截烛芯子还在垂死挣扎,发出极微弱的淡光。
- 转头望向窗外,那里有高木春风,陌上花繁,一行白鹭啾鸣着飞上渺远蓝天。
- 为了容浔,莺哥将自己的心肠变得这么硬,但因是为了容浔才杀人,她的心肠永远到不了一个好杀手应该有的那么硬。
- 在我织出的华胥之境里,快乐止步的地方就是悲伤,希望到无甚可望就是绝望
- 往事一声叹,梦里秋芳寻不见,蓦然回首已千年……
- 我看着慕言。我不知道他喜欢怎样的姑娘,我一直只想给他看最好的模样,却时时不能如愿,让他觉得任性,觉得我只是个小孩子。明明是个没有心的死人,还是会觉得悲伤,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 人心便是欲望,欲望很多,能实现的却很少,所以要分出哪些是最想要的,哪些是比较想要的,哪些是可有可无的……”
- 眼前容浔的面容仍同莺哥梦境中一般俊朗端严,修长手指执起龙泉青瓷杯的动作,雅致如一篇辞赋华美的长短句。
-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一别后会无期。
- 或者说人的理智从来都不敌潜意识。敌过潜意识的全去当了长门僧。
- 女子最好的年华都在鲜血里浸过,戾气晕得眉目日渐浓丽,而长年与兵刃为伍,所谓温软心肠在生死门前磨得半点不剩,一颦一笑都透出刀锋似的冷意。
- 锦雀是这样平易近人,拥有十七岁少女该有不该有的所有美好,莺哥同妹妹相比,着实没有这样多才多艺,唯一会的只是杀人,而杀人显然不能算作一门才艺。若她也是像寻常姑娘一般长大,如妹妹一样,每月有姐姐的月俸供养,熬汤绣花自不在话下。
- 人人都说莺哥冷情。冷情的人偶尔流露这样孩子气的一面,其实是巨大的萌点……
- 星空下蓦然优昙花开,衬着冷月湖光,绽出幽幽白蕊,似雪做的秋花采了月色。躺倒在优昙花中的莺哥缓缓闭上眼睛,用手盖住,半晌,十指移开处有淡淡的泪痕,眼中却黑白分明,一丝情绪也无。
- 他是主,她是仆。自他在那个冬夜救下她开始,她就把命交给他,他也只当握在手心里的是一条命,一个属于自己的东西,想要便要,想扔便扔,没有想到那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一颗真心。
- 只看到月白深衣洒落点点星光,如一树银白的藤蔓,每行一步,都在身周烛光里荡起一圈细密涟漪。
- 但让她难过的并不是容浔移情爱上了锦雀,是他明知道今夜会发生什么、以后无数的夜晚会发生什么,他还是将她送进了容垣的王宫,她哭的就是这个。
- 没有人来救她,她就自救,没有人对她好,她自己要对自己好。
- 他眸中怒色更深,几乎是贴住她,却小心避开她刚接好的右腿:“是谁教得你这样,腿断了也不吭一声,痛急也强忍着?”
- 人睡觉是一回事。愿意同女人盖一床被子纯聊天又是一回事,从这里我们
- 祖宗之法诚可贵,挡着赚钱就该废。
- “男人大多如此,爱上的姑娘再要强,也不过是个姑娘,总还是希望免她受惊受苦,要亲眼看着她衣食丰足快乐无忧才能安心。”
- 我前一刻还想好好珍惜它,后一刻却将它捏碎了,可见世上从无绝对之事。既是如此,拿所爱之人冒这样的险,”顿了顿,“就未免儿戏。
- “你可知道,君王之爱是什么?” 她没半分犹豫:“雨露均撤,泽被苍生。”
- 做国君的不易,不易在既不能让手下没有想法,也不能让手下太有想法,前者是庸君,后者是昏君,最后都是被篡位的命。
- 执念太深就易伤。你说,是不是?”
- 乌黑血迹漫过月白常服,他神色如常,微微皱眉看着她,不悦道:“刀抢得那么快做什么。”顿了顿,“这种时候,你只需要站在我身后就可以了。”
- 玲珑骰子安红豆,相思红豆,入骨相思君知否。
- 一段情,只有在它最美丽时摧毁才能永恒
- 庭华山终年寂静,哪怕人间处处烽烟,唯有此处被世人遗忘,春时莺啼婉转,夏日绿树成荫,秋时红叶依依,冬日细雪不止。
- 我爱上的这个人着实强大,但在这样的时刻也需要我来保护,我会将他保护得好好的,不受半点伤害,尽管他陷入此种险境也是我害的……
- 若学不会克制,终有一日会被心中开出的巨大花盏淹没。
- 远方有暮云合璧,落日溶金,风里传来渔舟唱晚,小城一派宁静。
- 所谓知易行难,真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好比我一直希望自己看开,而且不断暗示自己其实已经看开,事到临头发现看开看不开只在一念之间,而这一念实在变化多端。仰头望无边星空,仿佛能看到黑色流云,我叹了口气。
- 我从前祈求不过是慕言一个回头,抱着这样微薄的希望盼得都忘了时光,终于他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丝毫不能让人满足,想要的反而更多了。
- 画得不错,不过往后,不要再画了。”
- 对花对酒,落梅成愁,十里长亭水悠悠。
- 我喜欢上的这个人,他其实一点都不在乎我,我以前觉得可以一直在他身边待下去,只要能看着他就觉得很欢喜,因为他不喜欢我,也不在我面前喜欢其他人,可现在这样,现在这样,我看着自己的手,这样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
- 最近,很多时候都在想,我啊,就像是一棵树,拼命把自己从土里拔出来,想去找另一棵树,可怎么也找不到,又不晓得怎么再将自己种回去,能够感觉树根已经开始枯萎,慢慢枯竭直到叶子,说不定就要死了。你不知道这种一点一点枯死的感受。我从前也不知道。”
- 今日我积下一点善德,希望来日也有人能帮帮我。
- 小侍卫顿了顿,面露不忍:“换皮。”手中的茶水不小心洒上书卷,他低头看到红色的批注被水渍润开,想,那时候,她一定很疼。
- 他对她不是一见钟情,从怜悯到喜欢,用了三天时间爱上她,大约会有人觉得三天太短,但只有真正懂得的人才明白,对注定要爱上的那个人而言,一眼都嫌太长,何况三天,何况这么多眼。他很心疼她。
- 这个人,他想要好好地珍惜她。她应该快乐无忧,像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让他放在手心里,拢起手指小心翼翼对待。
- 她看上去那么复杂,却实在是简单,爱上一个人便是誓死相随,而假如那一夜他见她时妄心不起,她是否就能活得更好一些?
- 我将她好好放在你手中,你为什么将她打碎了?”
- 在这样的乱世里,看够了庸臣昏主,东陆大地上有多少王宫,王宫里埋葬多少红颜女子的青春枯骨,却让我看到这样一段情,从黑暗的宫室里长出来,像茫茫夜色里开出唯一一朵花,纵然被命运的铁蹄狠狠践踏,也顽强地长出自己的根芽。
- 我才想起来,她这个人一向较真,宁愿明明白白痛苦,也不愿糊里糊涂幸福,这段故事里,活得最清醒的就是她了。
- 人最宝贵的是什么?不是爱,是为爱活下去的勇气。可我遇到的这些人,没有一个人懂得。
- “寻寻觅觅半生,最好的东西却在寻找中遗失,谁会像我傻到这个境地。月娘,我用半生无知,为你谱这一支诀别曲。”
- “山上雪皑皑,云间月皎洁,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 华胥引 华胥一引,乱世成殇。琴弦震响于九州列国之上,无声惊动。
- 路过寂寂荒山,路过莽莽平野,路过汤汤大河,路过哀岭孤村,我能看到光流逝,就擦着指缝,在每日夕阳西坠之时。
- 哭泣许久,也没觉得好受。事实证明,能够靠眼泪发泄出来的情绪都不是么情绪,而无法用眼泪纾解的,也不会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 他手指撑着额头:“哦?那你告诉我,阿拂,为什么人会害怕?” 这种问题完全不需要思考:“因为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啊。”
- 人生不就是等或被等这两种状态么,用来丈量两者之间距离的,不过人心。从前咫尺天涯,希望而后能天涯咫尺,但最好的状态还是只要咫尺不要天涯,就好了。
- 所谓软肋,要么亲手毁掉,要么妥帖收藏。
- 我不能预知,却隐约感到不安,自古以来,那些惜别以花期为诺的男女,似乎都是错过,因过而错,因错而过。
- 我看着他:“少了些什么?”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拂起一串珠帘:“大概是,烧钱的快感吧。” “……”
- 生活永远有惊吓,你不是即将被惊吓,就是正在被惊吓。
- 我小时候认为知之才幸福不知不幸福,长大了被逼无奈地觉得很多时候无知是福,对这世间了解越少,越容易快乐满足。
- 有些人想得太多,做得就少,而一心做事的人,想法往往比较单纯。
- 浮云掩月,落花缤纷,淙淙琴音里,软榻上公仪薰呼吸渐匀,大约已入睡。
- 真是搞不懂,这些人拿这么多钱买一个姑娘,只能睡一夜,为什么不拿这些钱去娶一个姑娘,可以睡一辈子。
- 风姿倾众目。文采动诸公
- 偷得白梅一段香,伴卿入得千夜眠
- 倘若果真喜欢上一个人,此处即是彼处,此时即是彼时,那个人在哪里,天涯就在哪里,不要说看星星,就算只是黑暗里互相依偎也是幸福……
- 时光被利刃从中间斩成两段,一段和缓流淌,一段却迅速冻结。
- 大恨和大爱在某种程度都一样,久而久之会变成信仰,若是那样,爱和恨其实都失去本身意义。
- “世有能人,能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可若是这大厦已被白蚁从内里一点一点驻空,你说,还有谁能阻止他轰然倒塌的宿命?”
- 前院浮声切切,唱尽人世繁华,后院莲叶田田,茶靡一塘荷香。
- 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杀人放火。
- 爱恨若成信仰,便失去本身意义。信仰令人入魔,当心中开出黑色的花,那些纠结的花盏遮挡住一切光明,那便是末日,这样的人会毁掉自己。
- 可见世人不是没有廉耻心,只是发挥不稳定。
- “没有人告诉你么,阿斐,每个人的心,都是要靠自己来保护。”
- “你从来未曾明白过,你想要什么,我总会答应你,不是你说服了我,只是我想让你心满意足。”
- 不知从何说起,好像一切都是好的,一切又都是不好的,人为什么要执著于过去记忆,此前不是你,此后不是你,此时才是你,每个人都只是活在当下罢了,若被过去和未来束缚,只是徒增不必要的烦恼痛苦。
- 人不是因记忆而存在,是因他人需要而存在
- 一切只因爱情是人类永恒的主题,相亲是永恒的主题的辅题。
- 有时候,我们需要用一些文雅的语言来掩饰一些禽兽的想法,好叫他人不能拒绝。
- 我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确定不是幻觉,而他分花而来,渐行渐近,闲庭信步就这样走过那些从我心上流转的思念等待。
- 一路繁花古木,夜雨后花木娇艳的更娇艳,挺拔的更挺拔,笼在皑皑展雾里,似朦胧仙境。
- 石径旁有溪流淙淙,盘旋的虬枝将头顶一方天幕遮起来,晨光零散而入。
- 但却私心里觉得,一个负责任的国君,是不需要依靠牺牲谁的婚姻来换取国家利益的,所谓和亲,真是最要不得的政治手段。
- 一个男人,即使再无能,起码要会保护两样东西,脚下的土地,怀里的女人。
- 后来也想明白了,我认为理所应当的事,别人不一定看得重要,不一定就是我对他们错,只是每个人活在世上,心中有自己的一本原则。
- 所有的毁灭都是从内因而起,外因说到底也只是推力罢了。
- “可这次,明明连有小医圣之称的百里缙都确诊你没救了,他却执意和你拜天地,抱着你过礼孝忠恕的牌坊,你晓得吧,在他们陈国,只有明媒正娶的夫人才有资格由夫君抱着过牌坊的。”
- 我听过很多那样的话,为了他好你应该如何如何,不然就不是真正喜欢他。可喜欢不是一个人的事,为什么要是为了一个人好而不是为了两个人一起好呢?
- 毕竟好奇心这东西,都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 “好吧,我确实不会吵架,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将头转回来:“真有那么一天,我会离开你的。”
- 我靠着他:“公仪斐一定也料到了,她是要毁掉他的家族,他为什么不阻止她呢?” 他不置可否笑了笑:“大约不毁灭,就无法新生吧。”
- 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了,你知不知道那些话,我听了很难过。”
- 一身白衣的公仪斐拥着卿酒酒坐在苍茫雪地里,像天地间只剩他们二人。
- 纱帐围出的这一方天地,雪芙蓉大朵大朵开在帐顶,眼前的这个人,有好的容颜,笑意含在眼帘,是我留在人世的执念。
- “你说得对,如果有一天,剑还在我却输了,那是因为我想输。”
- 幸福要走那么多路,用那么漫长的时间,做出那么多努力,毁坏它却只要迈出一步,一瞬之间,不费吹灰。
- “你终究是爱我的,我没有输给别人,只是输给了你的王座。”
- 你们陈王室的人怎么说我,我其实并不在乎,你怎么想我,我也不在乎,在这世上我活了太久,久得自己都觉得有点无聊了。你让我晓得情是什么,尝到它的快乐,也尝到它的痛苦,如此圆满的一场体验,对于一只魅来说,不是很难得的一件事吗?就像一桌盛宴,天南海北的菜式什么都有了,痛快地吃完这桌筵席,人生就该散场了。”
- 其实给上级送礼也是一门学问,要送得有新意,才看得出你花了心思,但不能太有新意,才看得出你谨守本分。
- 忧郁得似妻凄红叶,迷茫得似沉沉月色,跃动得似灿灿星子,却归于一派沉寂的浓黑。
- 人的一生,有些痛是不能,有些痛却是不能不。
- 放弃图一时痛快,失去后始知珍惜。
- 历经浮世繁华,他最想要的还是和她一世长安,既然芳魂已逝,他便用自己的命来交换一个她还活着的梦境,公道得很。
- 人生无所谓长短,有时一瞬便是长长一世,有时一世也只是短短一瞬。一切都是宿命。
- 长长的沉默里,苏仪轻声道:“哥哥,嫂嫂她,是怎么样的?” 洞中只闻松脂燃烧时微弱的“噼啪”声。他的声音低低响起:“很会跟我撒娇,偶尔耍耍小脾气,经常哭鼻子。” 苏仪顿了顿:“若是这样的小姐,天下到处都是,哥哥你何苦……” 他转过身来:“那是我在的时候。”没什么表情地俯身收拾石案上的琴具: “我不在的时候,她比谁都坚强。”
- 他不应该爱上我。一个活人,爱上一个已死之人,这注定是一件没有未来的事。
- 我的记忆中似乎有两个人,一个是苏誉,一个是慕言。一个是天生的政治。一个只是我的夫君。
- 可怎么能这样荒唐,怎么能够一边思念一个人一边却又去收藏另外一个人。
- “孤的王后善妒,收下你很容易,王后却会不高兴,你说孤是该让你不高兴呢,还是让孤的王后不高兴呢?”
- 慕言,那些美好的时光我从未忘记,可今生,今生已再不能见你。
- 我到今日才觉得阿拂真是去了,看到和她长得像的女子,常会忍不住想,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们,却是阿拂。她一个人会寂寞,我却不能陪着她,若是将这些女子送去给她,也不知她会不会高兴。’”
- 我们有时候坚定不移地想要去做一件事,最后却常常失败,不是因为心灵不够强大,只是太容易被突发之事左右,变得迷失掉初衷所愿的方向。
- 人生若不往前看也不往后看,只是活在当下,就什么烦恼也没有,有时候我们觉得活得太累,只是因为想得太多。
- 他缓缓道:“这只是一个梦境罢?你为我织出这样一个梦,跑到我的梦里来,是想将我关在这里?这就是你想要我立刻爱上你的原因?用一个虚假的你,将我永远束缚在这个地方?是吗?”
- 天边下弦月弯弯,这是破哓前的残夜,风中传来最后几只秋虫的啾鸣,庭院里一些花开一些花谢。这长长的一段路,回想起那些似乎很遥远的岁月,还有那些美好的旧时节。身后月光遍地
尾声
- 若你要做一件事,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会做到,又如何能做到。
- 世人所谓一句一伤,有时候我们伤心并不是因为那些话不好,而是不能承受。
- 喜欢把我当小孩子,从前我不懂,那是他爱一个人的方式。
- 我想用手去触摸他的脸,最后只是停在眉间:“我会煲燕窝粥了,回家做给你吃。” 他的唇缓缓勾起,握着我的手轻轻贴在他脸上:“真的能吃么?”
番外
- 所谓感情是世间最可怕的妖魔,你以为已经彻底将它杀死,其实只是短暂蛰伏。
- “因为担心你吧,他不是拿你没办法,是担心你罢了,你不是喜欢他吗,喜欢一个人,应该是想方设法让他安心而不是让他担心吧。”
- 原来他也可以那样笑,连眼底都是愉悦的样子;也可以那么用心,仿佛天下的诸多大事,只有她是最大的那一件事。